招標代理 2、高僧

作者 ︰ 金色年華

我們進到院子里。發現是個三進院,主殿是個觀音殿,次殿是個羅漢殿,三殿是個廢舊的殿宇,看來早就不用了。主院的兩側一側是個商店,另一側是客堂。二院的兩側是齋堂,三院的兩側則是僧房。另闢一座與主院相連的小院,那是廟里主持的住所。我看了下簡介,朝陽寺建寺的年代倒是久遠,可追溯到宋,但似乎一直規模不大,廟地三畝五畝。2002年重修,廟地也擴大了,有幾十畝地的樣子。院子里立有一塊重建碑,落款是徙陽市政府!

三叔一進院,便好奇地四處張望,他似乎也是第一次來。他先滿院走了一遭,端著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劉總過來,和他悄悄說了幾句話,三叔便跟著他回到主院,走進客堂。

我逛了20分鐘,廟里的內外便看遍了,感覺就是一個俗字,便沒了興趣,回到主院。商店的門前有棵巨大的古柏,古柏下面有兩張條椅,盧剛毅、袁淵他們早坐在那里納涼,孩子們也都在那里。今天的香客不多,因而香火也不旺。有兩個老太太正在香爐里插香,她們插的是細香,一邊插,一邊念念有詞著。香爐里插了幾支巨大的香燭,香煙裊裊。一位中年和尚木然地坐在觀音殿前的一條長凳上,打著瞌睡。

我樂了,說︰「盧剛毅,你不去上柱香?你也到了干部考核的關頭了。」

盧剛毅正和袁淵小聲說著話,抬起頭來,說︰「我要上香也得去五台山,這里算什麼?」

袁淵制止他︰「剛毅你不懂,去五台山的香客五花八門,人流擁擠,五台山的佛、菩薩和羅漢就會很煩,所謂慈航普度也就很敷衍。這里可不同了,這里的觀音是專有菩薩,專為徙陽人指路、免災的,你可不要小瞧。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朝陽寺吧。朝陽寺以前只不過是個山里小苗,接納一些附近的農民來上香許願。近些年卻名聲鵲起,你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幾年前來了一位高僧。高僧來自何方?高僧的名號有多大?誰也不知道。他悄然地就來了,悄然地就落在了朝陽寺,他深居簡出,不與一般信眾接觸,默默無聞。但是,三年前,中國佛協的一位副主席來到徙陽,他一來便直奔朝陽寺而來,與這位高僧關起門來密會了一天。副主席走後不久,徙陽市政府就下文件重修朝陽寺!這位高僧,最擅長指點官場迷津,非常靈驗。所以剛毅,你可別小瞧這朝陽寺。」

袁淵這一番話令我很是吃驚,我有點明白了。

話正說間,對面客堂的門被拉開了,劉總最先走了出來,接著是三叔。三叔向著門里合掌楫了楫,只見門里有位老僧,須發飄冉,含笑著合掌送客。

袁淵悄聲說︰「就是他!」

中午,寺里留我們吃齋飯,說是大當家的交代。劉總探尋地看三叔,三叔說︰「當然要吃,吃齋飯是寺里待客的禮節,不要辜負大師的好意。」

劉總說︰「那就不野餐了?」

三叔小聲說,野餐就算了,這是個臨時安排。

我們就隨著一位僧人進了二院的齋房。齋飯雖然是素食,但一點都不難吃,我們一干人等吃得津津有味。只是齋房里只有三張條案,我們十來個人佔了兩張,寺里的人,包括幫工,多數只好站著,匆匆吃飯,匆匆離去,只有幾位身份高一些的和尚,坐在案邊,默不作聲,有條有理地慢慢吃了很長時間。

吃完午飯,我們就下山。

自見了高僧後,三叔臉上便多了一份喜氣,話也多了起來。

我抽空問他︰「高僧和您談了什麼?」

他敷衍地說︰「就是征求意見,談談徙陽市的發展。我是來看廟,順便和廟里的負責人談談。山山,這個不要和別人去說啊,說出去不好。」

我就很疑惑。

回到紅岩度假村,大家洗漱寬衣,各自睡了會兒,便到了晚飯的時刻。

晚飯是在度假村的主樓,一個很大很氣派的餐廳里。我們一行人溜溜達達,嬉鬧著走進餐廳。餐廳里已坐了兩個人,見到我們進來,邊笑容滿面地站了起來。我很怔,其中一位竟然是朔方重型的大老板戴書衡!

戴書衡我只見過一面,是三叔讓我去找他的。我是沃頓咨詢公司的,我們的主業是招標代理。我負責一個業務部門,招標四部。在我們這樣的公司當部門經理,得有本事攬來項目,有項目就有收入,有收入就有工資、費用、獎金,沒項目,部門經理就別干了,很殘酷的。朔方重型是徙陽市大企業,去年拿到了國家一個重點項目,給核電配套大型風機。這個項目是國家和法國合作的,是國家主席親自簽字的項目,向法國采購12套30萬千瓦的核電機組,風機是其中不多的國產化設備。法國人很傲慢,只給了幾項讓中方國內配套,其他全部由法國廠制造。朔方重型拿到的這一塊總值有30億人民幣之多。我听到這個消息後,就跟三叔說,三叔說他和戴書衡很熟,可以說這個話。兩天後他讓我去找戴老板,戴老板在他的辦公室接見了我。交談了幾句後,他說,小袁,這個事很大,是國家發改委督辦的項目,要求比較嚴格。沃頓能力如何我不太了解,等我了解了後我們再談好嗎?不好意思,袁部長我們很熟,多年的關系了,他說句話對我就是聖旨。但是風機項目實在是太敏感了,你多理解。我把戴書衡的話轉述給三叔,三叔悠悠然地說,他說得對,這麼大的項目,他是需要慎重,你就等他消息吧。

戴老板和三叔和三嬸握了手,然後就握住我的手,說︰「小袁,今天是我請袁部長和袁夫人,你叨陪末座。我今天要告訴你個好消息,一會再說。哪位是你的先生?」

我就介紹盧剛毅,戴老板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贊美道︰「一表人才!女孩子能不能擔大任,要看她的先生是否出色,見到你,我放心了。盧先生在哪里高就?」

盧剛毅就笑了,「戴總,袁小山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互相之間沒什麼影響。我在省國防科工委謀差,當個小處長。」

戴老板驚訝地說︰「哎呀,我們廠過去就是軍工廠,現在也有軍工項目,今後還要打交道哪!袁部長,那位就是袁公子吧?」袁淵便走過去,自我介紹說,我是袁淵。

戴老板抓住袁淵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說︰「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了,但是第一次見到你……」

一陣鬧活後,大家都落了座。三叔說,山山,你坐到戴總身邊,他今天喝得好不好,你負責,他不是說有好消息告訴你嗎。今天我也不喝米酒了,我們喝水井坊,張放同志,你沒意見吧?」

三嬸說︰「身體是你自己的,我不管,醫生可是說了痛風病人不能喝大酒。」

三叔說︰「痛風病人最不能喝的是米酒,那家伙嘌呤值可高!」

戴老板調和說︰「嫂子,我也痛風。但是,心情好是最好的治療,酒不喝多,心情愉快,我們今天就是這個宗旨,一人三杯,多了不喝,袁部長,你沒意見吧?」

三叔笑著說︰「行,我本來也不能喝酒。」

晚宴散了,三叔說,你們都回去休息,願意玩玩就玩玩,我和戴總談點事。山山,你也來一下。

我們就到了一間會客室,劉總讓人送來了*的明前碧螺春,沏上後,清香四溢。戴老板落座後就對我說︰「山山,我讓他們考察了沃頓,沃頓很不錯,我們的人都很認可。所以我們決定了,核電風機項目的招標就全部委托給你,五一過後我們項目辦就會找你。山山,這個項目很大,幾十個億,而且主要是進口,你一定要給我做好,我相信你能做好。袁部長,」他轉向三叔,「你交代給我的事我可是辦了啊!」

三叔點點頭。「山山,听見沒有?戴總今天親口說把項目交給你了,你沒有理由不做好。招標的事很復雜,你要懂得怎麼維護采購人的利益。好了,你也回房間去吧,我要和戴總談點私事。」

那個晚上,三叔和戴老板談了兩個多小時,談了什麼,三叔不露,但是三叔意味深長地說過兩句話︰「戴書衡這人不簡單,他和中央很多人都熟。」

盧剛毅他們幾個在樓下棋牌室打麻將,盧寧在貝貝的房間里渾鬧。我回到房間,換了睡衣,給自己沏上一杯茶,然後推開窗戶,站在窗前,望著深邃的夜空。山里很靜,黑漆漆地一片。我很喜歡這種環境,默默地站了很久。

第二天我們就返回了徙陽,五一長假還有三天,盧剛毅加班兩天,盧寧參加補習班,每天我送走孩子後,就奮力地收拾屋子,搞清潔,搞家居的擺放。五一過後,我知道我有一件大事可干了,這使我歡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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