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知道……徐叔叔,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為什麼讓小姐那麼好的人早早就走了呢……」
電話那頭的話說到這里,徐律師終于知道對方是誰了。
叫他徐叔叔,稱呼我小姐的,只有一個人︰小金!
「小金啊,唉!一言難盡吶,叔叔到現在也很不願意相信呢,總覺得湘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推門進來了呢。」徐律師一開口,曾家俊和孟疆就知道了是誰,但是曾家逸仍然茫然的看著其他人,她可不知道誰是小金。
由于剛剛的書房太過寂靜,小金的聲音大家都能听得到。
听到小金在電話那頭不停的哭泣,徐律師又重重嘆了口氣。
「小金,你現在在哪里?你走後叔叔曾經找過你,可是號碼成了空號。」
「嗯,家里發生了點事情,手機丟掉了。現在就在本市,昨天剛剛到,今早听到了這個消息,真是晴天霹靂!」
「真難為你還想著湘君!」
「小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忘記她,只是沒想到上次分開竟然是最後一面!」說著,小金又開始哭了,「徐叔叔,我……我想去吊唁小姐,該去哪里?」
「已經安葬了!如果你願意,先來瀟湘座吧,叔叔帶你去。只要你去看她了,陪她說說話,她就會很高興的。」
「嗯,你現在不忙嗎?要不我明天再過去!」
「嗯……」叔叔想到現在書房里的情況,有些猶豫,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個有夾層的抽屜上時,忽然靈光一閃,急切地說道,「小金,現在就來瀟湘座吧,叔叔有些事情想問你,很急。」
「好吧,我馬上過去,」小金頓了一下,忽然又加一句,「我換了衣服就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徐律師竟然有些激動,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氣,對沙發上的三人說道︰
「小金的話,應該會知道一些情況,她曾經跟著湘君很長時間,連搬到瀟湘座,湘君都帶著她,」看到曾家逸仍然不知所謂的目光,又向她解釋道,「小金是待在湘君身邊很久的保姆,湘君跟她很親近,後來是因為家里有事才離開,在那之後,湘君換了好幾個保姆,都不是很如意。」
說到這里,曾家俊忽然想起來曾經對保姆吩咐過,徐律師來了以後,就概不接待訪客了,于是急忙站起來說了情況,便下樓去通知保姆不再拒絕訪客,省得小金來的時候被保姆拒之門外。
曾家俊剛剛回到書房沒有一會,就听到門鈴響了。
書房內的四個人驚訝的互相看看,都覺得不可思議,除非小金打電話的時候就在別墅區門口,否則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來的。
果然,保姆領進來的人並不是小金。
來人四十多歲,一米七五的身高,身穿黑色大衣,系著腰帶,手上拿著一副手套,脖子上圍著薄薄的灰綠色圍巾,進門的時候,正在把圍巾解下來,搭在手腕上。頭發都向後梳著,表情和煦,似乎下一秒就要笑出來。
除了曾家逸,其余三人都是老相識了,所以在場的四個人雖然都露出了一絲失望的表情,但是曾家逸的臉上又明顯寫著︰「這又是誰?」的字眼。
來人掃視了一眼書房中的四人,把他們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將大衣解開,連同圍巾手套一同掛在書房門後的衣架上,動作十分熟練自然,這又引起了曾家逸的側目。
這時,曾家俊似乎剛剛想起妹妹的立場,急忙示意妹妹站起來,介紹道︰
「吳總,這是我妹妹,曾家逸;」又向妹妹說,「這位是湘君服飾的吳吝哲吳總。」
來人的確是吳吝哲,孟疆也第一時間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吳吝哲笑了笑,沖曾家逸伸出手。
「叫吳叔叔吧,曾小姐,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但是跟你哥哥早就很熟悉了,偶爾也會听他提起你,當真是對你愛護得緊吶!」
「是,吳叔叔!叫我家逸就好了。」曾家逸乖巧的叫道,順帶瞥了一眼曾家俊,道,「哥哥小氣得很呢,從來不把朋友介紹給我!」
她說的朋友當然包括孟疆。
「嗯,是嗎?沒關系,以後咱們就算認識了。坐吧,」說完看向曾家俊,「還叫什麼吳總,你忘了你已經是湘君的總裁,我的頂頭上司了嗎?」。
曾家俊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吳吝哲的揶揄。
吳吝哲也不再廢話,跟徐律師打了聲招呼,就徑自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眾人的表情。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你們好像在等什麼人,看到我的時候,全部一幅失望的樣子,很傷人吶!」
說到「很傷人吶」吳吝哲微微改變了一下語速和嗓音,听起來頗有些怨婦的口氣,逗得眾人一陣失笑。
徐律師最早恢復嚴肅的神情,沖吳吝哲招招手,讓他到書桌旁看那個暗藏玄機的抽屜,接著把在里面發現的深紅色封皮的筆記本遞給他。
吳吝哲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在抽屜的機關上游走,沉思了一會,就拿著筆記本坐回沙發上,迅速翻看起來。
而其他人這個時候,又開始等待小金。
在這個時候,眾人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小金快點到來,解開他們心中的疑團,因此並沒有人想到去問吳吝哲文什麼來瀟湘座,而吳吝哲也沒有提起,反而靜靜的看著日記。
當吳吝哲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時,門鈴又一次響了。
這次來人正是眾人期盼的小金,趁著小金上樓的空擋,孟疆已經把小金的來意向吳吝哲說明了。這一下,書房內的五個人全部齊刷刷的盯著即將推開的門。
片刻後,保姆領著小金進來,詢問曾家俊是否需要上茶,曾家俊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小金雙眼通紅,再次進入瀟湘座,卻與我天人永隔。
看來她的確是剛剛換了衣服,一身黑色,明顯是準備要去公墓的。
我仔細的觀察著小金,從知道她要來的時候,我就很焦急。說實話,我也很想她,她在我這里工作的時候,我們相處得像是姐妹,又像師生。
快一年不見面了,小金似乎成熟了許多,似乎飽經滄桑了。
這時,徐律師為曾家逸介紹了小金,至于其他人,都是舊相識,也都一一打了招呼。
這一下子,書房中聚集了六個人,正好用去了這個書房所有的座位。眾人看了看情況,很自然的更換了座位。
吳吝哲從單人沙發上坐起來,走向對面的三人沙發,跟曾家俊和孟疆坐在一起;徐律師仍然坐在我的書桌後面,兩個單人沙發中的一個已經被曾家逸佔據,剩余的另一個,小金也毫不猶豫的坐下來。
保姆上了茶,眾人等小金喝了口茶,就要發問,不想小金卻先開口了。
「徐叔叔,有什麼事情找我?」
「小金,你知道湘君這個書桌的抽屜里有個夾層嗎?」。
「嗯……知道。」小金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
這下,眾人都豎起耳朵認真地听著。
「那你知道湘君在這里放了什麼嗎?」。徐律師也有些緊張的問著。
小金嘆口氣,站起身來,從吳吝哲身邊取走那本深紅色的筆記本,在手中掂了掂,環顧眾人道︰
「看來,大家都看了這本日記了吧!」她從在沙發上坐下,就發現了吳吝哲手上拿著的筆記本,卻不開口,直到確定了徐律師找自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提出來。
眾人愕然!
徐律師點頭。
「姜先生是誰?」孟疆很在意這個,我卻很在意為什麼孟疆這麼在意這個。
小金低頭看著筆記本,深呼吸了幾次,像是下定了決心,抬起頭看著眾人。
「姜先生的事情我知道,這個回頭再說。小姐她一直都有一個心願,也可以說是一個計劃,」小金對徐律師說,她還不知道我已經把瀟湘座留給了曾家俊,「可惜,小姐還沒有來得及詳細計劃和籌備,就去了!」
「是什麼?」叔叔激動地問道。看他的樣子,恨不得立即就幫我實現它。對于叔叔來說,他已經把我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假如我還有未竟的心願,那將成為他今後生活工作的唯一目標。
我有些心痛,叔叔已經六十多歲了,卻仍然要為我奔波勞碌,因為我的這個心願,實在不是能夠輕松實現的。
看到焦急的叔叔和其他關切的眾人,小金暗暗點頭卻不說話,而是緩緩拆開了筆記本的封皮,露出了藏在封皮和日記本中間的,一張折起來的信紙。
小金打開了信紙,確認了一下內容,畢竟她已經離開快一年了,也怕會發生什麼變化。
信紙被小金交到了叔叔手上,叔叔用顫抖的手,接過了那張紙。
只見信紙上是我親手書寫的幾行字,字跡有些潦草,就像是匆忙間勾勒的。
而標題是大大的四個字︰
「天使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