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紅葉所說的一周期限還剩最後一天的時候,我才返回瀟湘座。
就這樣,紅葉再次返回了我們身邊,盡管我抱著懷疑的態度,也竭盡所能的讓她和我的親友們減少接觸,卻總是無法如意,不管是曾家俊也好子儀也好,都跟紅葉越走越近,在我無數次私下警告紅葉未果後,也逐漸發現紅葉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做出危害我們的舉動,所以也就放任她去了。
但是正如每一個不懂天氣變幻規律的普通人一樣,我總是不能提前發現並且預防突如其來的災害。
紅葉回來兩周後的某一天,我真的是無意間听到了紅葉和子儀的對話,一開始雲山霧罩的听不懂,可漸漸的,我發覺紅葉在煽動子儀離家出走!
我忍無可忍,恨恨的傳音給紅葉︰「馬上到我書房來!」
五分鐘後,紅葉輕輕推開了二樓書房門,與我面對面。
「為什麼這麼做,你說過不會.做危害我們的事情的。」我直截了當的問道。
「沒為什麼,正因為我不願意再做.危害你們的事,才會這樣做的。」
「煽動我的女兒離家出走,不算嗎?」。我嗤笑一聲。
「不算!」紅葉淺笑搖頭道︰「我是在保護她!」
「哈!」我怒極反笑,「保護她?難道留.在這個家里,留在她的父母身邊會傷害她嗎?」。
「她的父母?」紅葉垂下眼簾,用鞋尖點著地板,「這里,是.她的家,這件事情是基于你們認她做女兒這個前提之上的,而她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雖然心中忐忑卻始終留在你們身邊的原因,你可曾想過?」
我默然一驚,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總認.為,叔叔代我收養了她,供養她的生活,叔叔過世後,由曾家俊代為撫養,現在我和曾家俊結了婚,而她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兒了,這有什麼可思考的,女兒當然要留在父母身邊了!
可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當然也沒有認為子儀.心中會有別的想法。
難道是我疏忽了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心下煩躁,不耐煩道。
「在那之前,不論.你們收養她是出于什麼目的,你們終究膝下無子,所以不管對這個家有沒有歸屬感,會不會在心中懷疑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她都堅持留在你們的身邊,從來都不曾因為他人對她的污蔑和嘲笑而讓你們煩心,在你們面前總是堅強陽光的積極向上,但是她的心中其實很痛苦,也一直害怕著,害怕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到最後都回一個個離開她,就像再美好的夢境,醒來的時候,也是一場空。盡管在心中承受如此煎熬,卻依然留在這里,那是因為,她要為你們養老!」
養老?
我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你等會兒!」我擺擺手,「什麼叫‘從來都不曾因為他人對她的污蔑和嘲笑而讓你們煩心’,子儀曾經踫到過這樣的情況嗎?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紅葉冷笑,搖搖頭看著我,問道︰「你真得曾經關心過她的內心世界嗎?難道你不是一向認為只要好吃好喝供養著她,貌似關心的解開她的心結便足夠了嗎?難道你對子儀所作的一切母親的關懷,不是你一廂情願認定的嗎?」。
紅葉連珠炮的反問讓我無所適從,我有些心慌。
見我沒有反駁,紅葉似乎語氣也緩了下來,她走到我身邊,抬頭仰望著我道︰「但是現在,你有了身孕!」
「所以……」
「所以,子儀發現在這個家里,她已經不再是唯一的,也不再是必需的了!」
「我……我沒想過……」我實話實說道。
紅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道︰「我就知道!」
書房中一下子安靜了,我在自我批評和反省中沉默著,而紅葉,卻不知什麼時候從書房中消失了!
等我下定決心要去和子儀談談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不在了。
「紅葉??」我喊了一聲,她並沒有出現,我也沒有在意,便長長吐出一口氣,離開書房,往子儀的房間走去。
樓道里光線很暗,我都走到了子儀房間門口了,才驀然發現,窗外已經華燈初上了。
我居然不知不覺中沉思了這麼長時間?
心下有些怪異的感覺,因為我並不覺得自己思考了很久,我只是稍微回想了紅葉的話和從前和子儀相處來的蛛絲馬跡,便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深深的傷害了子儀,于是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和子儀開誠布公的談,也要仔細詢問她所遭受的一切誣蔑和不公正的待遇。
可是,子儀的房間,空無一人。
梳妝台上,一張折好的信紙壓在我去年贈送給子儀的一瓶香水下,淡淡的散發著清新的香氣,在窗外朦朧照射進來的燈光映襯下,那張信紙給了我前所未有的不好的預感。
我的預感沒有出錯過,但是面前的這封信,我卻不得不看。
緩緩從香水瓶下抽出信紙,不斷給自己打氣,終于展開了那信紙,子儀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爸爸、媽媽︰」
「子儀從被叔公收養,到來到你們身邊,如今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
「有時候,我會生出一種錯覺,認為自己本身就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認為自己本來就是這個家里的公主。可是,即使我自己努力忘卻,甚至自我催眠,都無法面對他人的一句嘲弄。通常在那個時候,我都會由衷地希望,自己所在的家庭,是一個平凡的小康之家,而不是名人之家、富貴之家!請原諒我有這樣自私的想法!」
「‘名和利’,是很多人質疑我留在你們身邊的主要因素,從前,這種質疑還停留在暗地議論的程度,可是自從媽媽懷孕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有些人已經開始明著嘲諷我了。我說這些,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或者說想博取你們的同情和憐憫,我只是想說明,我留在你們身邊並非是為了那三個字。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原本希望能夠在將來承歡膝下,可是現在,也許,我這樣的想法已經很多余了,正如我的存在一般。」
「儒雅博愛的父親,總是慈祥的看著我,守護著我,盡管我喊了十幾年的曾叔叔,卻早已在心底當成了另一個父親;媽媽,我有記憶以來的兩個母親,卻有著相同的面孔,相同美麗的心靈,在我真正對著站立在我面前,和我那素未謀面的媽媽相同面貌的人影喊出‘媽媽’這個稱呼的時候,請原諒我,那一刻我卻將兩個母親重疊了。我是幸福的,即使我現在選擇遠離你們,也從心底里把你們當成我永遠的家人,我終生都會這樣為你們驕傲!」
「不管我將會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我都會為你們祈禱,更會一直祝福我那還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在我心里,瀟湘座永遠都是我的家,就請爸爸媽媽把我的離開,當成是自己的女兒遠嫁異國他鄉了吧!」
「請不要來找我,我知道天使之眼的網絡,更知道媽媽和姜叔叔有自己的渠道,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來找我,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一如既往的幫助別人,我會活得很精彩很寧靜。對了,紅葉還送給我一個項鏈墜,說只要我帶著它,就絕對不會被你們找到。 ,真是個可愛的***,只可惜我不能一直陪著她了。在我心底最最的遺憾就是,還未能報答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回到你們身邊,到那時,我定然不會再令人有質疑我的余地!請相信我,為我加油吧!」
「女兒不孝,要去遠方打拼了,我會回來的,清在你們的懷抱中,給我留下一個位置!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回來,在你們的懷中撒嬌,向你們傾訴我的心聲!」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愛你們!」
「不孝女子儀。」
……
夜……深了。
屋子里面靜悄悄的,沒有子儀,沒有紅葉,曾家俊也不知去向。
我一個人拼了命的感應子儀體內的浮雲一號,卻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紅葉啊,紅葉!
這一刻,我恨紅葉深入骨髓!
打電話給曾家俊,他恰好關機,我便留言給他,告訴他子儀離家出走了。
合上電話,我急匆匆的離開瀟湘座,在附近四處搜尋,也打電話給姜先生,可是不管哪里都沒有她的影子。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我早已預料到了,從子儀的信中提起紅葉,我就知道,她定是被紅葉藏起來了。枉我能瞬間周游列國,卻無法從守護者的手里把子儀奪回來!
這些我都知道,守護者藏起來的人,怎麼會被找到!
我知道……
知道……
可是,我仍然穿過大街小巷,走過千家萬戶,為了那被現實所壓迫,早已無法抬頭的希望,為了,那奔流而出的淚水,為了那個,一直被我傷害的女兒!
盡管是無用功,盡管知道根本沒有希望!
疲憊的回到瀟湘座,被我驚動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
我灰白的臉色和紅腫的雙眼告訴了他們,我仍沒有找到子儀。
這個時候,曾家俊回來了,他一臉的平靜。
(最近購房並裝修,且發現看本文的人更少了,身心俱疲,加上這一章個人覺得超級難寫,子儀的信改了多次,更新沒有跟上去,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