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在世 第三卷 再世為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避無可避(6)

作者 ︰ 眾山小

飛速回到瀟湘座,我已經無需擔心子儀的安全,因為我已經確定了那個和紅葉有著相同相貌的少女是沖著我來的,也許她就是紅葉口中的「巡查者」。

不過如今的我已經沒有空閑去分析事情的起因和經過了,月復部的絞痛讓我慌了手腳,我不停的用魂力安撫月復中的胎兒,卻始終沒有什麼效果。

正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曾家俊回到了家,上樓看到我蜷縮在床上的樣子急忙上前查看,這時才發現我已經出血了,他嚇壞了,急忙聯絡了醫院,不停的遵照醫生在電話中的叮囑做著應急措施。

十五分鐘後,我上了救護車。一路上曾家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不停的要我堅持下去,他的雙目赤紅,額頭上大汗淋灕。

我因為疼痛,指甲嵌進了握著我的手的曾家俊的手掌里,滲出了血絲。

「湘君……堅持住,啊,一定要堅持.住,就快到了……」曾家俊的話都帶著顫音。

我費力的點著頭,看著搖搖晃晃.的救護車的車頂,感覺到身體內的能量和魂力都在緩緩的流失,但是這些失去的能量和魂力卻並沒有換來月復中胎兒的安全,我能感覺到,他和我一樣,正在喪失生命的精華。

頭有點暈,疲憊和一點點絕望.襲來,在快要抵達醫院的時候,我昏迷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正是深夜,月光十分柔和的透過病房.雪白的窗簾彌漫在整個床頭。

在我身旁,曾家俊坐在凳子上靠著病床旁邊的床.頭櫃睡著了,他背對著月光的臉上,布滿疲倦和焦慮。

我怔怔的瞪著天花板,醫院獨有的味道在鼻底.飄來散去。

過了一會兒,我.才提起勇氣去查看月復中胎兒的情況。

直到確認了三次,我才敢確信,無論是我的生命精華或者是魂力都無法挽救的胎兒,居然在人類的醫療手段下,保住了!

驟然而來的狂喜和激動令我不由自主地顫抖,病床的異動驚醒了曾家俊,他看到我醒了,急忙伸手在我額前感覺溫度,稍後他收回手,臉上掛上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柔聲道︰「已經退燒了。」

「我發燒了麼?」我弱弱的問道。

「嗯。」曾家俊點頭,看到我雙手緊緊的護在月復部,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道︰「放心,孩子沒事!」

我含笑點頭。

早上,自然有護士送進早餐來,之後包括院長在內的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趕來,對我又是安撫又是噓寒問暖的。在人群中我又發現了「二號基地」的科學家,這時才明白自己能夠得救的原因。

眾人走後,那個科學家趁著曾家俊離開送院長他們出去的機會,悄悄給了我一個「安心」的手勢。

果然在接下來的一星期,我每天都能感覺到精神和力氣都在恢復,只有魂力卻始終都沒有恢復。

在我出院那天,曾家俊和小金等人正在為我收拾東西,我被強制安置在沙發上不能參與任何活動,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們忙來忙去。

忽然間,他們所有人都靜止不動了,手里的東西,睜開的眼楮甚至正在說話的嘴型都凝固了,就和這個病房中的空氣一樣,我慌了,急忙抬起手,發現自己還能動。我若有所覺的看向門口,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個和紅葉有著相同外貌的少女。

「有何貴干?」我冷冷的盯著她。

那個少女冷笑一聲道︰「嗯?我身為守護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著嗎?」。

蔑然一笑,我哼道︰「守護者?開什麼玩笑,你根本就不是紅葉!你是巡查者吧!準備干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居然會冒充紅葉?」

「哦?」那少女詫異的看著我道︰「你居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紅葉那丫頭也太無法無天了,回去的時候少不得要給她點教訓!」

少女在提起紅葉時的語氣和態度令我有些迷惑,難道紅葉的身份還比不上我面前這個傲慢的小丫頭?

「啊,真無聊!」少女扁著嘴叫道︰「如果不是要在一個空間內執法必須變換成本空間守護者的樣子,我才不願意變成這種沒品位的小籮莉呢!這叫什麼打扮啊,跟個紅燈籠似的!」

我皺眉看著她,為了她毫無顧忌的批評紅葉的裝扮沒來由的有些不爽。

「紅葉,馬上出來!」少女命令道。

「是!」紅葉的聲音剛落下,人就出現在了牆角,和少女同樣的裝扮,只是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同。在巡查者面前的紅葉老實得像小學生,低垂著頭,從出現到如今都沒有抬起過頭來。

少女滿意的看著紅葉低眉順眼的樣子,更加趾高氣昂的命令道︰「我討厭你現在這副德性,變身!」

「是!」紅葉沒有二話,瞬間就變換成了戰斗狀態,無上的威壓剎那間充斥整個房間,我一下子有些呼吸不暢了。

少女的身形跟隨著紅葉一同變換,得意的她並沒有發現紅葉在執行她的命令時雙眼閃過的一絲怒火。

我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解到紅葉和這位巡查者的關系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和諧,明白了這一點,我似乎都能抵擋住兩個戰斗狀態的紅葉散發出來的威壓了。

變身成紅葉戰斗狀態的巡查者少女,興奮的原地轉了個圈,擺了幾個造型之後,才輕咳一聲,俯視著我道︰「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體,所以呢,身為巡查者,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從這個空間抹去,不管是你的靈魂也好也好,甚至還包括,這空間里的人類對你的記憶!」

我渾身冰冷,說不出話來,只能直勾勾的盯著她。

「不過呢,算你運氣好,踫到了我,要是別的巡查者,會在一鎖定你位置的時候,也就是天空異像出現的剎那,就要了你的命!是我心腸好,才讓你多活了這麼久。不過呢,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能不會過得很平靜,我會慢慢得讓你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你要把握我賞賜給你的‘最後時光’哦!」

少女雖是紅葉戰斗狀態的樣子,卻一點都沒有那種狀態下紅葉那冰冷的氣質,反而嫵媚中透著一絲妖艷,令我十分難以接受。

她說完上面的話,夸張的大笑了幾聲,便走向門口,然後忽然回頭說道︰「我就是為了說這個才來的。我們會經常見的,啊,對了,假如你逃到玉蘭蝶中……那麼不好意思,我只好去找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去了。哈哈……紅葉,我們回去。」

紅葉听話的消失了,少女也一樣不見蹤影。

三秒過後,病房內的空間扭曲了一下,就像熱氣蒸騰時的景象,曾家俊恢復正常,屋子里的一切都像從沒發生過凝滯似的,連空氣都通暢了許多。

我靜靜的等待著曾家俊帶我離開,內心卻翻江倒海。

「湘君,都收拾好了,咱們回家吧。」曾家俊四下看了看已經沒有我們的東西了,便提起大包走到我身邊說道。

「嗯!」我用力點頭,道︰「回家!」

因為這次差點小產,所以回到瀟湘座後,我立刻被保護起來,對于他們的緊張,我沒有任何抵觸情緒,只是堅持要和曾家俊一起上下班,並且把子儀的位置告訴了姜先生,托她把子儀帶回來。

既然我已經能夠感應到子儀的位置,那麼說明紅葉已經不再干涉了。

另外那個巡查者話里也說得清楚,只有我躲起來,她才會找曾家俊和子儀的麻煩,我心中有個想法,能不能把我所在乎的人都收進玉蘭蝶,以此來躲避巡查者呢?不論能不能行得通,我必須先得找一個能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機會。

想了半天才發現我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以我和曾家俊的為人,要脅迫我們實在太容易了,只要巡查者隨便抓來一個無辜的人尤其是孩子,以他的性命來威脅我們,怕是我們都無法繼續逃避的!

因為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為我們而慘死。

通過那少女對子儀出手就能看得出來,巡查者和守護者完全不同,紅葉上次盡管也對子儀出手了,但是下殺手的卻不是她,而巡查者不會在乎無辜者的性命,為達目的,他們會不擇手段!

我一切如常的生活著,緊緊地粘著曾家俊,視線總是在他的身上膠著。

曾家俊並不知道我從出院以來遭受過多少被我化解了的意外事故,他只認為我是產前綜合癥,所以小心翼翼的順從著我的每一個要求,殊不知,我卻只是想在有限的時間內,多陪陪他,僅此而已。

不過,盡管保住了孩子,我上次受的傷卻始終沒有好,身體的能量潰散大半不說,本就消耗許多的魂力在這幾天內接連化解危機後,幾乎見底兒了,這在我從前堪稱變態的魂力儲備時,是根本無法想象的。盡管我從前也曾經遇到過魂力用盡,可是那個時候我有玉蘭蝶和無數的天材地寶支撐,很快就能恢復魂力甚至更進一步,如今卻不能了。

我從那天起,魂力就好像一個普通人的壽命般,每過一天,就少了一點,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在默默的消耗著為數不多的魂力。

子儀終于回來了,姜先生花了三天的時間,終于說服了她。

不過她仍然堅持等我生產完之後,便會離開。我以眼神詢問姜先生,他後來解釋道,說服子儀回來的理由就是我臨產前需要有人貼身照顧,而這種事情,女兒是最貼心的。

漸漸的,各種意外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我抵擋得越來越吃力,我不住的呼叫紅葉,希望她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孩子安全生下來,然後任憑她們想把我怎樣都可以,我不住的乞求,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她卻始終沒有回應,最後,那巡查者少女的一聲冷哼讓我徹底打消了念頭。

滿頭大汗的躲過了突然墜下的吊燈,我長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一直以來的鴕鳥心態是不可取的,紅葉也好,巡查者也好,都從來沒有把我微小的心願放在眼里,更沒有因為我單純的希望平靜的生活而改變主意。即使我的重生根本就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性命,即使我沒有把不該凡人知道的事情泄露,他們也沒打算放過我,就算我再怎樣謹小慎微,再怎樣低頭退讓,再怎樣的誠懇乞求,都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結果。

事到如今,我已避無可避。

這場較量,從開始就已注定,是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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