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心障
看著眼前五個人絕望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令我十分的狂躁，我不發一語的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站起來看著天上看著遠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改變。
我是怎麼了，居然會一臉笑容的對五個鮮活的生命宣判了死刑，而且毫不猶豫的執行了！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而最讓我惶恐的是，居然到現在我都不覺得我做錯了！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曾經我對于塔涂等人在七星島那個特殊的環境中，因為離開了就不會記得所有的事情而做出的冷血行為和背叛感到由衷的憤怒，覺得在沒有日常生活中的道德約束下，人性真的會墮落得無藥可救，我看不起他們，我鄙視他們！
可是，如今的我呢？
我不是一樣在輕易的結束了很多人的生命嗎？
我不是一樣在前世因為道德和法律的約束而奉公守法，來到這個沒有那麼多限制的空間後，就開始草菅人命了嗎？
我，終究也是和那些被我鄙視過的人一樣嗎？
不，這太打擊人了！
這不可能！
「啊！」猛然間，我覺得有很強烈的氣流從丹田沖入喉嚨，然後我就仰天大吼了一聲，徹底昏了過去！
我似乎做了個很長時間的夢。夢到我回了地球，夢到我在瀟湘座，曾家俊看著我的照片輕輕嘆息，那聲嘆息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後來，蝶心走了，叔叔走了，蔣澤林也走了……
還有，我的孩子……也走了……
我的親人朋友們，一個個的在我眼前死去，而我什麼都無法挽留！
忽然間，好想曾家俊！
那麼多年來，我的心，我的孤寂，只有曾家俊能夠撫平！
在那個世界，你還活著嗎？你快樂嗎？你，還記得我嗎？
……
醒來的時候，曾家俊正在用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我，那種目光讓我月兌離了心中涌起的陰暗和瘋狂，讓我漸漸平息了那種躁動，讓陽光進駐到了我的內心。
「家俊，別走！」我急忙伸出手挽留他，他卻嘴唇翕動了幾下……
睜開眼楮，入眼的是一片黑暗，夢中那全身沐浴在金色光芒下的曾家俊已經消失不見。
家俊……
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流到耳朵里，因此我應該是仰面躺著的。
我沒有動一根手指頭，我的手還保持著在睡夢中想要留住曾家俊而向前伸著的姿勢。
閉上眼楮，曾家俊卻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回到我的眼前。看來我是真的醒了。
真是令人難過……
「你醒了？」
「嗯……」
「怎麼樣了？」
「嗯……」
「能動嗎？」。
「嗯……」
「那就坐起來吧」
「嗯……」
……
「湘君？」
……
我不想動，全身都懶洋洋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就連眼皮都不想抬。
「曾家俊是誰？」
我豁然睜開眼。
猛然坐起來，目光陰冷的盯著我面前的銀色面具。
「你睡了三天三夜，喊了這個人的名字三百多遍！」菲亞閉著眼楮說道。
重新躺下去，我在思索著在夢醒時分，曾家俊翕動的嘴唇吐出的幾個字︰我回到你身邊了！
回到我身邊了？
側過頭去看著菲亞，他目露疑惑的看著我。
「不是他……」我喃喃的說著。
家俊他現在應該還活著的，在那個世界生存著，因為我跟他說過，要他好好的活著。
所以，菲亞不可能是他，他甚至比我早了幾千年出現在亡靈域。
一時間，我很矛盾，我希望曾家俊能夠在那個世界里好好的活著，卻也盼望著我們能夠在這個世界相遇……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心情平復了許多，于是對菲亞說可以上路了。
不過，在之後的道路上，我發現自己還是陷入了某種陰影中不能自拔。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對任何一個人下手，哪怕他正拿著致命的武器威脅著我的生命，盡管如此，我仍是只能憑借境界的優勢在一路逃避，最後還是菲亞解決了自己的對手過來把追我追得氣喘吁吁的對手滅殺。
菲亞沒有試圖開導我，更沒有對我有什麼不滿，他只是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全力殲滅所有的敵人，當然，他會在有無辜旁觀者的時候，下手更加殘忍，因此我們半年後走走停停趕到格薩鎮的時候，菲亞的凶名已經廣為人知了。
進入格薩鎮的時候，道路上空蕩蕩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躲在了兩旁的大樓里，即使躲避不及的人，也都動作僵硬的行動緩慢，生怕被菲亞誤會他們有攻擊傾向。
我已經不再戴著面紗了，只不過目光中的呆滯和一直以來只懂得躲避的行為讓眾人看我的眼神更加的怪異。
因為他們都知道，盡管我有相當高的修為，卻膽小如鼠，只會一昧的逃避，就算把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敢反抗。可是，當有人這麼做的時候，下場會比直接挑戰菲亞更為嚴重，可以說一般來說菲亞只對那些主動挑釁又喪心病狂的人下狠手，其他情況只要識時務就不會丟掉性命。而我好像是菲亞的逆鱗，試圖觸模我的人。下場很淒慘。
所以他們看著我怪怪的，一方面因為我的軟弱十分鄙視我，另一方面卻因為菲亞的態度而對我不得不畢恭畢敬。
即使我知道的相當清楚，卻也沒有想過去改變。
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我們來這里是因為無意中得到了一個消息，所謂的傳送陣萬年一次的陣基檢修期，其實只是對于一直守護在傳送陣旁邊的工作人員的一項福利而已，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休假」。
雖然有點對不起那些萬年才能踫到一次「休假」的工作人員，但是我想和蝶心會和的強烈令我很快把這一絲情緒拋之腦後。
長途傳送陣一般都在鎮子的中心，而那些休假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會住在離傳送陣不遠的地方，而這十年的時間內，總是會有那麼幾個人「值班」，給傳送陣做一些維護工作，也是為了應對緊急情況。
看了一眼菲亞，我想我們如今的身份應該也屬于「緊急情況」那個類別了吧，畢竟一個「殺神」要離開，他們還敢不畢恭畢敬的馬上送走嗎？
走過還算熟悉的街道，看著那些雖然不如落英鎮那般高聳入雲的大廈，我忽然間感覺到茫然。
找到我的親人們之後，要怎麼做呢？
讓他們恢復了原先的記憶，聚集在我的身邊，這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滿足我那前世未了的心願嗎？
即便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們要如何在這混亂的亡靈域生存下去呢？
走在一個十字路口，我認準了中心的位置走過去。閉上眼楮站在那里。
緩緩的原地轉動，轉動，逐漸快了起來。
半晌後我忽然停下來，因為我現在的身體強度和境界，我沒有絲毫的眩暈，但是在睜開眼的前一刻，我忽然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不論我面對的是哪一條街道，我都只能按照原先的計劃原先選定的道路往前走，因為我別無選擇，因為我太弱了。這不是境界的問題，而是實力。
所謂的實力不單單是指個體的實力程度還包括了境界和勢力，單純以兩個高手，在這個已經延續了不知道多少個衍紀的亡靈域內，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兒來！
而且，求人永遠不如求己，盡管現在菲亞一直在我身邊，但是誰也不知道明天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情況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先前我的軟弱和逃避，就真的是對得起自己良心的做法了嗎？
沒錯，我的確是從那個崇尚法律和道德的空間過來的，也在那樣的環境下接受了教育，也許那樣的思維模式已經扎根在我心里，可如今的問題是，我已經不在那個空間里面了，為什麼卻仍然要沿用那個空間的處世之道呢？
這個空間雖然也有所謂的秩序和規則，但是和我原先的那個空間是完全不同的，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認清這一點，總是把兩個空間混淆，因為我對這個空間沒有歸屬感。
這是完全不可取的心理，甚至我的這種混亂會葬送我的性命！
假如我身邊沒有菲亞這個強者的話，我可能已經成為了噬魂者的美餐了，或者已經消散在亡靈域的某個地方了，哪里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去掙扎去彷徨？
記得在前世的時候，我很喜歡外婆工作筆記中的一句話︰不論什麼情況，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不論身居高位，抑或是平頭百姓，身處什麼樣的位置就要做什麼樣的工作，人都有想要往上爬的，但是在實現的過程中，千萬要切記，若不能將自身站立著的地方建成堅固的磐石，那麼不論將來達到什麼樣的高度，都有一瞬間傾塌下來的隱患！
盡管外婆是以經營者的身份說出來的這句話，但是對于此刻的我卻是再貼切不過的警言。
亡靈域每一天每一刻都充滿著殺戮和爭斗，此時的我，沒有那個能力重新制定規則。我只能順應規則，遵守規則，如果我不想被消滅，那麼，我就必須要站出來，為自己的安全，為自己的將來去打拼！
退居幕後是功成名就之後的人才能夠選擇的道路，如今的我，還不夠資格！
既然這個空間的規則就是這樣的，我何苦那麼矯情？
破除了心障的我，突然發現在我沉思的時候，面前寬闊道路上，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已經堆滿了人，領頭的，赫然就是追鷹和塔涂二人。
欺騙與被欺騙，不信任與懷疑，原同伴與敵人，絕情與斷義，追鷹與菲亞兩方之間，就在這其實很寬闊的道路上，帶著一絲決裂的決戰意味，「狹路相逢」了！
我這個既很重要又被他們徹底忽視的存在，會讓追鷹他們一直到死都活在悔恨當中。
因為今日，即是他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