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這榮寵能支持到什麼時候,總之,現在,她是得罪不得的。
他恭敬的跪下,「奴才叩見更衣主子。」
藍顏笑著看著她,讓琴歌扶起來,然後道,「安總管就不必客氣了,這些日子也得了你不少照顧,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不是。」
安總管在心里嘀咕,每個主子一說這個話,定是有事情要吩咐啊。
「奴才哪敢高攀,哪敢……」
「有什麼不敢,藍顏才是,哪里敢受總管這一拜,安總管在份位上,可都高過了我呢。」
安總管連忙跪下,「奴才哪敢于主子相提並論,主子雖現在是更衣,卻也是皇上的心頭肉,我們卻是皇上的奴才,這怎麼能一樣呢,主子將來才是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奴才一輩子也都是奴才……」
藍顏笑了笑,「你倒是怪會說話的。」說著,放下了茶杯,坐直了,低頭看著他,道,「今日有事情,想與安總管商量。」她說是商量。口氣卻是囂張的很,半點沒有商量的意思,「如今皇上整日里往我這里來,我手上兩個丫頭,都是我從宮外帶來的,並不熟悉宮中事物,我想,為著皇上好,再多要幾個人。」
這更衣本就沒有挑選宮女的權利,身邊只會分一個宮女,如今她還想多要……
安總管知道,要是她以伺候皇上的人不夠為由,多要兩個人,也不是不能通情。
只是……
「主子,想要幾個人?」他試探著問。
卻見她盯著他,眼神灼灼,「要六個。」
六個……六個已然是二品妃子的數量,這,這怎麼可以?
他連忙道,「主子……這……其實人手多少倒是其次,這宮里的宮女也是良莠不齊,各有春秋,若是有兩個身手利索,性子又好的,衷心為主的……」
藍顏一笑,低頭看他,「安總管可真會辦事,難怪年紀輕輕的,就做上了總管的位子,看來宮中的主子,都該是十分喜歡安總管的吧……」
「主子哪里的話……只是,奴才也是為了主子著想……」
「真為我著想,就照我的話去做。」藍顏眼神一厲。
安總管仍舊跪在地上不動。
藍顏頓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你是怕別的主子回頭要跟你鬧,這樣……綠盞,去問皇上,我多要幾個人,他是不是允許。」
綠盞愣了愣,隨即低頭道,「是。」
綠盞去問旨的時候,藍顏便一直坐在那里,與安總管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問的無非便是宮中的一些瑣事,安總管坐在這個位置上,也已經是宮中老人,說話也十分有分寸,並不多言,她問一句,他答一句,若是不該回答的問題,他便只三言兩語混過去。
她看在眼里,也不多說,只跟他簡單周-旋。
約莫一個時辰,綠盞終于回來,只道,「皇上口諭,讓顏更衣隨意選。」
藍顏听了,嘴角彎起了一抹笑來。
好麼,他倒是真是舍得了。
那麼她也就不客氣了。
有了皇帝的旨意,安總管便當真選了幾個宮女讓她來選。
她親自去選了一番,卻是隨意選了六人。
但是已經料想的到,第二日,她這恃寵而驕的名聲,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但是那又如何?
第二日在去太後宮中請安,藍顏帶著一隊隨從,也像模像樣的來了到了錦元宮門口。
她被皇帝親自一路抱回了玉蘭苑的消息,震驚了整個皇宮,好事者更是以訛傳訛,幾日的時間,已經將她描繪成了禍國殃民的楊貴妃。
但是她只是個十一品的更衣。
地位甚至比宮中女官還要低。
只是眾人一見她,紛紛帶著或是諂媚,或是艷羨的表情圍了過來,這一次阮婕妤再來,眼神更加犀利,瞪著藍顏,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但是藍顏怎麼會在意。
她甚至故意笑著過去,「婕妤娘娘,那日,藍顏卻不是故意讓皇上瞧見了,也不知道哪一個多嘴,告訴了皇上,皇上竟然就來了……」那口氣,當真與阮婕妤那日說的皇上去她那里看病時,是一模一樣。
因此,阮婕妤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難看的不行。
「藍顏,你別太猖狂,皇上常在後宮走動,見過的女子數以百計,自然是花了眼,才會被你這個丑女所吸引,總有一日,皇上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藍顏呵呵一笑,「是麼……婢妾也在想著那一日什麼時候到,只是婢妾忍不住想,阮姐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那一日呢。」
「你……藍顏,你你你,你給我等著。」
藍顏看著她氣的已經呈現出絳紫色的臉,卻將笑容凝固了下去,臨近了她,低聲道,「阮婕妤娘娘,你想想,昨日我可與你這樣說話過?」
阮婕妤愣了愣,哼了一聲,道,「哼,昨日你還不是如此囂張,正是昨日皇上多看了你一眼,你今日竟然就如此猖狂。」
藍顏只是哧的一聲冷笑,「昨日的我,與今日的我,斷斷是不一樣的,娘娘在宮中的日子比我久,該是比我懂
得的多才是,只是娘娘怎麼不想一想?」頓了頓,她繼續曉之以理,「昨日我一應對娘娘惟命是從,娘娘打我,罵我,罰我,我沒有一句怨言,都是照做的,但是後來,皇上竟然來了,還偏生在嬪妃出來時來,才使得所有人都看見了皇上對我的聖寵,奇怪,娘娘不覺得太巧了些嗎?難道是有人通風報信?我知道娘娘定會想著,是我去通風報信,但是,我入宮後,便只有綠盞琴歌兩個婢女在身旁,再無其他人,當時她們兩個與我一同罰跪,卻哪有時間去通風報信?因此,婢妾大膽猜測……怕是有人想對娘娘不利,方偷偷去告訴了皇上……」
阮婕妤听了,半晌也沒有動,臉上的激動慢慢隱去,取而代之的,卻是茫然,隨即,憤怒的表情飄了上來,她握緊了拳頭,「是誰竟敢如此陷害與我……」
藍顏嘆了聲,「藍顏也是奇怪,藍顏不過十一品更衣,卻怎麼會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讓藍顏實在疑惑不已,藍顏今日也想要請教娘娘,畢竟娘娘入宮比我早,定是知道的比我多。」
阮婕妤一听,馬上跳起來,哼道,「定是有人想利用你來對付本宮,哼,本宮就知道,本宮有皇上寵愛,又有惠妃姐姐為盾,定是遭人嫉妒。」
「娘娘說的是啊。」藍顏忙在一旁奉承。
這時,妃嬪也到的差不多了,藍顏便小心的對她笑笑,進了里面。
綠盞在一邊對藍顏道,「這阮婕妤這樣的性子,這樣的腦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能升為婕妤。」
藍顏不屑的道,「自然是家世的緣故,加之,宮中難道只剩下些豺狼虎豹般的女子便好?想皇上也真想宮中多些她這樣沒腦子的女子,到時,後宮才真是和諧了。」
綠盞听了,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進了門去,看見太後的碧玉屏風,換成了保暖的厚重紅木屏風,天氣漸寒,屋里的裝飾擺設也跟著變了一圈。
果然是大胤最尊貴的太後娘娘,這份貴氣和殊榮,可不是宮中哪個寵妃可以得的。
進了里面,等了片刻,太後方儀態萬千的扶著于振海走進來。
眾妃嬪依次跪倒拜太後。
太後淡淡的說了聲,「都起來吧。」
便安穩的坐了下來。
藍顏因為站在最後面,眼中只能看著她那閃耀的步搖,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耀的她整個人也是光彩照人,畢竟才是二十幾歲的婦人,儀態與美貌並存著,讓人稱羨。
她正站在後面,听見太後與前面幾個妃嬪寒暄幾句,又問,「淑妃今日又沒來?」
有人回她,「回太後娘娘,听聞早起又叫太醫去的,如今正變天,怕是身子又不好吧。」
太後嘆了聲,看臉色似乎十分無奈。
藍顏知道,淑妃本是太後娘家送進宮來的,是太後的表親,太後本是指著她守住了皇帝,也守住了權利。
誰知,淑妃不僅性子太過溫潤,不善言談,入宮後,更成了個藥罐子,多久也不出來見人。
太後因此對淑妃絕望,才想在秀女中選上一人,成為她的棋子。
她又問了幾個人,問了皇上的近況,藍顏想著,原來這每日的請安,是如此的無趣,卻听太後忽然道,「听聞昨日,皇上抱著新寵的更衣,抱了一路?」
霎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藍顏頓了頓,方反應過來,听前面一個妃嬪道,「太後娘娘,是新封的顏更衣,昨日的事太後娘娘都知道了,看來真是轟動呢。」
說著,她捂嘴竊笑,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藍顏知道反正是躲不得的,總是要見一見太後。
于是便大方的笑著,走上前去,跪下,「婢妾有罪,望娘娘懲罰。」
太後看著她,「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