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不知道?
「怎麼會……」她驚詫著,不敢相信。
看著下面綠盞和琴歌,兩個人激動著,忙點了點頭。
她卻茫然的,躺在枕上,感覺身子好像突然變得重了許多。
蕭暝昱卻不顧,只是抓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摩挲著,「都要做母親的人,還是這幅樣子?」
她喃喃道,「我竟然,有孕了?」
蕭暝昱眯著眼楮,看著她,「怎麼,你不想嗎?」
她抬起頭,看著他。
下面琴歌連忙說,「皇上,娘娘怎會是不想,她是嚇到了,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蕭暝昱瞥了琴歌一眼,握著她的手,低聲道,「是朕不好,竟然不知你有孕,還讓你去跪著,定是累了吧?」
藍顏是覺得很累很累,好像許久沒有休息過一樣。
想來入宮以來,便每日都緊張著,不是防著人,就是讓人防著,也因此,竟然連自己的身子有了變化,都不知道。
蕭暝昱盯著她,星眸中閃著光彩,看來,是真的高興。
她笑了笑,「瞧皇上笑的,又不是皇上第一個孩子。」
他卻只盯著她,「不,那不一樣。」
她心里一震,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
正愣著,下面跪著的人,一聲一聲的道賀已經傳來,「恭喜皇上娘娘再得龍胎……」
她的所有思緒便都淹沒在了這恭喜聲中,慢慢的嘆了口氣。
因為她有孕的緣故,整個玉蘭苑便忙碌了起來,四個太醫診脈後一起做了討論,一致說,她昨晚肚子痛,並不是龍胎有問題,該是涼到了,開了補藥,又開了不少安胎的藥,從此她該如惠妃一般,每日都是不間斷的湯藥了,她本是覺得已經好了很多,想要起來,蕭暝昱卻不許,只是按著她,說要什麼,都讓人拿來就是。
她無奈,只能听話的躺著。
晚上蕭暝昱自然是在這里陪著她,等事情都停了,宮中恢復了一片靜謐,他月兌了外衣,陪著她蜷在床上,握著她的手,與她一同閑話。
許是因為太靜的緣故,她忽然覺得這天地間便只有她與他兩人,心里慢慢的。竟然有些不自在。
他的手握的太緊,與她閑閑的說著朝廷上哪些個糊涂事,藍顏忽然想要抽回手來,卻又被他狠狠的一握。
她愣怔,抬頭看他。
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靈光,隨即,卻又展顏笑了起來,「你跑什麼?」
她低頭,埋怨的道,「皇上也不看看,臣妾的手都讓你抓的紅了。」
他微微愣怔,松開了她的手,可不是嗎,手上已經通紅一片。
他訕訕笑了笑,道,「是,朕不好。」然後拉起了她的手來,竟然輕輕的放在嘴邊,吹了吹風。
記得小時候,若是她摔了疼了,母親也是這樣給她吹風,哄她說,吹吹就好了。
她神色中有片刻的恍惚。他卻又看著她,「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她忽而想起,廉親王的事,他再來後便沒有問過,但是沒有問過才奇怪,不管怎麼說,她說是落了水,他也總該問問如何落水,若是沒問……是不是說,他心里還是在懷疑的?
所以現在她每一個不同,都有可能被他歪曲成,她在想著別的男人……
這麼一想,心中不由的一涼。
低頭笑了笑,她道,「想起在家時,母親也是這樣……只是母親可比皇上要好多了,母親哪有皇上那麼凶……」說著還埋怨的崛起了嘴。
他听了,臉色才緩了過來,環抱著她的肩膀,「是是是,朕下次定是注意。」模了模她的肚子,「怎麼,也不能嚇到了朕的皇子。」
她卻瞥眼,道,「皇上怎知是皇子?或許是皇女呢?」
他道,「定是皇子,朕能感覺到。」
她嘆了聲,「皇上這樣,讓臣妾倍感壓力……」
他听了,連忙道,「好好好,皇女又如何,皇子又如何,朕與你的孩子,若是男子,必定是頂天立地的血性英雄,若是女子,也必定是巾幗不讓須眉!」
藍顏抿著嘴,一湖淺笑,溫柔的仿佛一霽朝陽,透過雲層,慢慢照了下來。
他看的不由的一滯。
或許很久以後,她才會明白,他要她生下他的皇子,一定要她生下。
那決絕,並不是來自他的霸道強硬。
而是他對她的愛意。
因為,他的皇位,只能由他與她的孩子來繼承,別人的,他誰也不要!
那一晚,他環著她入睡。
天氣晴好,晚風徐徐。
簾子被吹動著,水銀般的月光傾瀉下來,落在地上,煞白的一片。
靜謐的皇宮,琉璃的瓦片反射著月光,卻是清冷的一片,不知是哪里傳來的嘯聲,幽幽劃過寂靜夜空,在這偌大的皇宮中,留下了淒然的一筆。
世事該是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愁。
因為這一個喜事,不知道多少人,又要無眠了……
*
誰也沒想到,原本以為惠妃這次就算沒有扳
倒顏貴人,卻也定會削弱了她的寵愛,這皇宮中的寵愛是這樣的,若是不能持續,有一個斷代,在想連起來,卻是難上加難,顏貴人或許便因為這一件事,再難與惠妃斗下去。
卻不想,藍顏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
第二日,皇帝下令,顏貴人身懷龍胎,為綿延大胤血脈有功,朕甚為歡喜,晉為四品美人!
原本蕭暝昱想為她搬個宮殿,只是有孕在身,若是挪動,怕是兆頭不好,便只說,待產下皇子後,再做打算。
藍顏因此又是忙碌了幾日,送往迎來,看著賀禮就那麼堆成了山。
再出門去,卻是背後跟著一隊的人,雖然藍顏喜歡清減,不想帶那麼多人,但是蕭暝昱有吩咐,擔心她有閃失,若是出門也定要帶多一些人才可以。
本來藍顏也想,如今她風頭正茂,只怕會引起後宮之中有心人的注意,對她加以迫.害,但是既然有孕,定是要去惠,向如今的後宮之主惠妃說一聲。
因此她今日便只好浩浩蕩蕩的出門。
到了惠,眾人見到她,又是一應的恭喜,這感覺,竟然將惠原本的榮耀,也遮蓋去了半分。
惠妃定是所有人中,最想藍顏現在就去死的人,勉強扯出的笑意,也變得有些難看,哼了聲,道,「只听說顏美人有了身孕,是幾個月了?」
藍顏笑道,「不過兩月呢。」
惠妃道,「呵呵,恭喜顏美人了,沒想到你我姐妹如此有緣,如今我肚子里的這個,也是有親人的了。」
她說完,一邊的珍兒插嘴道,「那是,咱們小皇子,現在有弟弟了。」
還不知是男是女,便一口一個皇子,她還真的心急,又說有弟弟了,意思不就是,她生出的,可會成為皇上第一個子嗣,若是皇子,便是皇長子。
自古以來,必定立長不立幼,長幼有序,她這麼提醒藍顏,藍顏卻只抿嘴笑笑,「臣妾倒是希望,能給娘娘的皇子添個妹妹,自古女兒無憂,臣妾無才無德,怕教導不得皇子,若是皇女,便好教導的多了。」
惠妃听了,呵呵的笑笑,「那就更好了,哥哥帶著妹妹玩,想起來就覺得有趣。」她拿著被子,吹了吹茶水,狐媚的眼楮瞥向了藍顏,故作隨意的問道,「只是那日顏妹妹說,不小心掉進了湖中,可是廉親侯救了妹妹?」
就知道她抓到了藍顏一點,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藍顏笑著,卻又驚訝的道,「卻不知是那一位救了臣妾,臣妾也甚想知道,好能道謝。」
綠盞這時插嘴,「娘娘若是想知道,大可讓皇上幫忙尋一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臣民,莫非王臣,救了娘娘,也便是幫了皇上,助皇上之力,本是人臣該做的事,娘娘卻也不用說道謝。」
幾句話,便將廉親侯救藍顏的事,說成了是廉親侯該做的。
惠妃看了眼綠盞,笑道,「顏妹妹身邊的人真是可人啊,說話也是伶俐。」
藍顏故意回頭訓斥,「膽子越發大了,惠妃娘娘面前,也敢插嘴,如今娘娘有孕在身,我便不在這里罰你,打擾了惠妃娘娘養胎,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綠盞也忙跪下,道,「奴婢知錯了。」
惠妃冷眼看著,呵呵笑了笑,「她說的又不錯,妹妹何必懲罰。」
藍顏抬頭笑道,「娘娘心懷慈悲,只是會越發的讓下面的人不知分寸了,不過綠盞說的也是,那麼說來,我去稟明皇上,求皇上幫忙找一找,看那日救了臣妾的,是不是廉親王,藍顏也就不用見了外臣,讓皇上捎帶了,將臣妾的謝意轉告便可了。」
惠妃笑道,「如此甚合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