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咯咯的笑著,往後躲去,他竄上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身體,摟進了自己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環著她柔軟的身體,他嘆息一聲,道,「這宮中,總是不安定,事情多,人又多,少不了的是非,等天氣再熱些,朕帶你去別宮。」
藍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的懷中,「一切听皇上的……」
*
不知哪時開始,每隔一陣,皇上便愛去別宮修養,夏天去避暑,冬天可以去去暖,別宮距離皇城不到百里,正建在濕地,冬暖夏涼,氣候宜人。
既然決定要去,便提前一個月來準備,皇帝移駕,必然是要準備的萬全,帶什麼人,留什麼人,都是有講究的。
比如這後宮的妃嬪,有的去,有的就不能去。
藍顏必定是會去的,想來,惠妃大抵也是會去,幾個寵妃自然都跟著,還有與這些寵妃關系好的,也被提上了名單,加上各宮哪個份位的,可以帶多少個宮人,皇帝要帶多少宮人,這麼一統計,浩浩蕩蕩也是幾百上千人。
蕭暝昱以藍顏有孕在身為原因,許她多帶幾個份位以外的人,因此,後宮眼紅的人便開始唏噓,說真是肚皮爭氣,便什麼都好。又有人反駁,瞧著惠妃,也是肚皮爭氣的,怎麼也被一個小小的四品美人給比了下去?
這話若是讓惠妃听去,必定又是要生氣的。
這一日,與惠妃宮中請安,惠妃正是害喜的厲害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看著藍顏,拿著娟子擦著唇角,嘆了聲,「還是顏妹妹這一個省事,瞧瞧本宮這一個,快要折騰死了。」
藍顏不過淡淡一笑,「娘娘是得了個調皮的,往後樂子還多著呢。」
那邊珍兒也道,「正是呢,常听老人說,鬧人的,大多是男胎,奴婢看,大約是皇子了。」
惠妃佯裝嗔怒著瞥了她一眼,含羞道,「別胡說,還瞧不出是什麼呢。」
眾人忙是符合,許久,惠妃看著藍顏,道,「妹妹往後身子重了,再穿這些貼著身子的可不好,本宮這里有幾匹布,正用不到,不若給了妹妹,讓人裁幾件好衣裳。」
藍顏忙一臉誠惶誠恐的道,「那怎麼好,娘娘的東西,想必都是極好的,臣妾何德何能,可以與娘娘並駕齊驅,用這些東西,不會糟蹋了……」
惠妃笑著,「妹妹哪里的話,不說別的,也是為了皇上的龍胎著想,妹妹如今,什麼都襯得上,只要用的到的,便沒有糟蹋一說,妹妹拿著就是。」
眼楮動了動,卻也不好矯情,只好點頭謝了恩。
出去的時候,綠盞嫌棄的看著身後宮女捧著的東西,說,「不知又有什麼花花腸子,這些東西,還是不要的吧。」
藍顏兀自想了想,道,「既然賞了,若是不用,只怕又會有閑話。」回頭看了看,道,「回去檢查一下,沒什麼,就裁了做衣裳吧,想來幾件衣服而已,該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心里仍舊還是有不安,卻又說不上是哪里來的不安。
就這麼回到了玉蘭苑,綠盞與琴歌拿了布匹也來回的檢查了許久,還是沒查出什麼,也好好的洗了,才無奈的回她,看來真的沒什麼。
于是藍顏便讓她們裁了做了,卻也不穿,只放在那里備用。
這幾日天氣漸漸熱起來,去別宮的事也還在準備。
蕭暝昱趕著去別宮前,將一些重要的事解決了,于是忙碌著,也不常來後宮。
惠妃素來愛熱鬧,幾日後,又捉模著找眾人去御花園中賞花。
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御花園里好不熱鬧,眾人聚在一起,三人兩人的走在一起,敘話散步。
遠處的花叢正茂,奼紫嫣紅,這一眾女眷,卻也是毫不相讓,一個個的打扮的靚麗,好似正想與百花爭艷一般,藍顏瞧著,這圓中,春蘭繁茂,香堇紛擾,晚香玉溫婉,千日紅絢麗,陽光正好,微風涌動,卻也是一派繁華好景象。
繞過了回廊,走入水榭,下面游魚跳起來,鯉魚也爭春,人都說,這是好兆頭,于是眾人便灑了魚食,鯉魚更涌動起來,大家歡聲笑語的說著,一路往芙蓉園走去。
這時,不知是誰說,「咦,這是哪里了,卻從前從沒來過。」
藍顏听見後面的妃嬪悄聲說,「自然是沒來過的,芙蓉園過去了,便是十里湖……再往後,就是冷宮了。」
那人于是驚呼,「十里湖……豈不是阮婕妤……不是,阮更衣遷居之處?」
嫌棄阮氏,藍顏彎了彎手,摘了一邊的三色堇,放在手心里把玩。
感到那些畏懼的目光看過來,知道,她們心中自然以為,是藍顏用了手段,害了阮氏。
唇角彎起一抹笑來,心中冷哼,這宮中,只要是在寵愛中的,哪一個,沒用過手段?
也不過是是十步笑百步而已。
于是也不理會,只是向前走去。
不多時,果然就要到十里湖了,惠妃還在往前走,一邊的宮女提醒了,她才忽然了然,回頭歉意的看著藍顏,道,「覺得天氣好,身子也不那麼重了,竟然走了這麼久,坐一坐,便回去了吧。」
眾人一一點頭應
了,便坐下來休息。
正笑著談論,惠妃看著藍顏,道,「咦,怎麼不見妹妹穿本宮送的布匹?難道妹妹不喜歡嗎?」
藍顏忙道,「哪里會不喜歡,只是十分貴重,想著適合的場合,再穿來的好。」
因為天氣漸熱,縱是再如何的金貴,也不願再多穿金戴銀,惠妃也只簡單的穿了一件帶著里襯的儒群輕衫襖,仍舊是淡紫色的,頭上玉釵挽起了個朝雲近香髻,耳朵上兩個玉石的耳環,顯得十分清脆,她妝容清淡,靠在那里,看著藍顏,「那日賜你的,可是天紗贊雲錦,說是此物只需天上有,從來不似在人間,因此才叫天紗,往日本宮不愛那顏色,所以沒用,想來後宮姐妹,也從沒見過,今日正巧大家都在,你穿來,也讓大家看看,本宮自從拿了,還從未見熱穿過,也不知穿上是什麼樣子,順道,本宮也長長見識。」
說完,大家也都哄著,說真該見識見識什麼是天物。
藍顏無法,只好讓綠盞去拿,一會兒,綠盞拿來了,她便去臨近的宮中換了,所謂的天紗,不過是更輕盈了些,穿著似乎是透亮的,被陽光一曬,卻好似是波光,一閃一閃的,因為是惠妃送來的,綠盞也不盡心的裁制,倒是做工差了些,但好在料子確實是好,里面似乎嵌著金絲,柔韌的繞著輕紗,勾勒出卷雲的樣子,那邊新近的祥嬪驚呼著,「哈,到好似騰雲駕霧一般,果然不是凡物。」
惠妃看著,點頭笑笑,「果然也只有顏美人如此絕色,才襯得上,若是本宮來穿,才真是糟蹋了。」
藍顏忙道,「娘娘真是過謙了,倒是讓藍顏慚愧,還是娘娘的料子好,綠盞粗笨,做工不好,做出來的,定是讓娘娘笑話了。」
惠妃笑道,「怎麼會。」
大家一應的贊賞著,又閑閑的說了幾句,正說要走,卻忽然有人在後面咦了聲,然後皺眉說,「怎麼好像有什麼聲音。」
眾人也是奇怪,駐足一听,忽然有人叫了聲,「呀,倒好像是蜜蜂……」
說話間,已經听見有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倒好像正是往這里來。
藍顏心中一顫,好像不止是一兩只,倒好像是成群的。
那邊已經有人慌亂了起來,「不好了,好像飛來了,快跑啊,快跑……」
然後人便慌亂了起來,惠妃驚的在中間直叫,「別亂,別亂……誰敢撞到了顏貴人,小心沒命。」
她下面的珍兒忙扶著她走,「娘娘還說別人,快走吧,撞到了娘娘才是糟糕。」
藍顏站在那里,雖然心里也是慌張,但是只讓自己鎮定著,心想,一味的慌亂,不知要讓人鑽了什麼空子,于是只看著她們逃竄,拉了綠盞的手往後退去。
綠盞也在害怕,「娘娘,可怎麼好,听著聲音……」
藍顏皺眉,「若是蜜蜂,又無人去捅婁子,怎會追著人走?」
綠盞想著也是,然而話音未落,卻忽然驚呼一聲,「小姐,不好了,這……這黑壓壓的,不是往小姐這里來了嗎!」
藍顏一驚,抬起頭,便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那些東西,黑壓壓的,果然竟是朝著藍顏這里來了,也顧不上害怕,趕緊捏緊了手,拉著綠盞,「快走。」
還好,眼見著那些妃嬪已經四散逃竄,沒了影子,也不怕沖撞,只是一味的跑著,但是人怎麼也跑不過那些有翅膀的,就听綠盞喊了一聲,「痛……」
她已經被人一只樣子十分難看的黑蜂叮了一口。
藍顏心道不好,四下一看,十里湖……
便也顧不上別的,「走,去湖邊。」
說著,便趕緊跑過去,也不知這湖水是有多深,正咬牙,她臉上竟然也被叮了一下,疼痛的十分不尋常,干脆一把拉起了綠盞,「跳下去吧!」
綠盞嚇的顫抖,「小姐……我……我不會水啊……」
誰會水啊,但是當務之急,被這成群的黑蜂蟄了,不知後果會如何,一狠心,拉著她道,「快跳。」伸手一扯,兩個人噗通一聲,便落進了水中。
湖水著實不深,不過剛沒人,比起莫愁湖,實在是矮多了,只是對沒有水性的人來說,卻著實不好受,手上一松,綠盞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一味的喘息著,卻睜不開眼楮,只能一下一下的撲騰……
心下一暗,難道就要死在這湖中了?
但是氣都喘不上來,怎麼有心思去多想?
慢慢的,就往下沉去,感到嗓子里都灌進了湖水,難受的不行,也不知綠盞是去了哪里……
正在這時,忽然听見有人跳進了湖中,一把撈起了她來。
也不知道是誰,只是看那藍色的一抹,大概是宮中的太監,心下便舒了口氣,迷迷糊糊的,被人按著,吐了幾口水,便感覺昏昏沉沉的,不多時,竟然便昏沉了下去。
再醒來時,卻已經是在自己的床上……
睜開眼楮,蒼茫的看翠紅的床帳,忽而呼了一聲,「綠盞……綠盞……」
那邊,便有一雙手握住了她的,她茫然的轉過頭,卻見蕭暝昱臉色鐵青,下面跪著一眾奴僕,一邊站著眾位妃嬪,為首的是惠妃,正拿著娟子拭淚。
看見藍顏終于醒來了,才呼了一聲,「顏妹妹……你沒事吧,可,可嚇壞了我們了……」
藍顏向四下看去,卻不見綠盞,更著急起來。
蕭暝昱忙說,「行了你,自己成了這樣,還擔心你那些不中用的奴才。」
不中用的?
她忙說,「皇上,綠盞她……」
他忙按下了藍顏,「行了,既然是你的人,你還沒醒,朕怎會發落,在自己房中呢,也嚇的不清。」
這麼一听,她才安下心來,躺下了,緩緩的環視一下四周,卻道,「這是怎麼了?」
蕭暝昱抓著她,「不知怎麼,十里湖那里,竟然有招了許多刺蜂,幸而你鎮定,跳進了水中,那刺蜂本是有毒的,若是被那一群蟄了,可不是救不回來了。」
果然如此,之前在書上便看到過,黑色的蜂,大多是有毒的,因此才想著,先跳下湖水去,任何的蜂都是怕水的。
「我,我的孩子……」這時才又想起了肚子里還有個未成形的胚胎。
他道,「所以說你命大,幸虧救的快,不過,還是動了胎氣,你萬萬不要再亂動了。」
這麼一想,真是後怕,心中卻又疑惑起來。
正幽幽想著,那邊惠妃道,「還好沒事了,皇上可要擔心壞了。」
那邊珍兒插嘴道,「還說皇上呢,就是娘娘也嚇壞了,頭回看到那麼多的黑蜂,當時直嚇的,讓人都去護著顏美人,說萬萬不能讓顏美人的龍胎有事,都忘了自己也是懷有龍胎呢。」
藍顏心里哼著,她有那麼好心?
蕭暝昱抬起頭看了惠妃一眼,惠妃含羞帶怯,只是低頭,柔媚的道,「倒是讓姐妹們笑話了,還是後宮掌事的,竟然遇到事,也糊涂了。」
那邊寶修儀便道,「是娘娘心懷大義,只想著顏美人,都忘了自己,娘娘英勇,眾姐妹自愧不如。」
蕭暝昱道,「知道自己還懷著子嗣,也別勉強,快回去歇著吧,她這里有朕便好了。」然後讓人都下去。
惠妃瞧了眼蕭暝昱,低低的道,「那便不打擾顏妹妹休息了。」
然後帶著人下去了。
蕭暝昱看著藍顏,道,「往後不要隨著她們出去了。」
藍顏自然明白,這事情,實在有些蹊蹺,低頭道,「是,讓皇上擔心了。」
他嘆了聲,執手于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道,「朕定會讓人查清楚了,那些黑蜂,究竟是如何來的。」
藍顏笑道,「罷了,一群野這來的,後宮的人這麼多,皇上哪來的頭緒。」
他听了,卻也皺眉,知道藍顏說的沒錯,怕是那些人就是這麼想的,後宮人多,十里湖那邊,更是雜亂,到處都是荒地樹林,哪來養了這麼多的黑蜂,誰知道。
但是蕭暝昱還是定定的道,「朕定能查的出來。」
藍顏撫著他的臉頰,「皇上要忙的事還多。」
他只看著她,「都比不上你。」
她心中一定,卻嬌笑著,「皇上的嘴巴也不老實了,老會說些話來哄藍顏。」
他但笑不語,她還想說,卻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他便道,「行了,朕不打擾你休息,好好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了。」
藍顏點點頭,看著他出去了,才舒了口氣,躺在那里,胡思亂想起來,卻怎麼還睡的著,只是木然的看著屋頂,眯著眼楮,不住的思考著。
這時,琴歌進來了,道,「小姐,可好些了?」
藍顏點點頭,忙問,「綠盞如何?」
她道,「她最怕水了,自然嚇死了,不過後來听說那些黑蜂有毒,又想著,多虧了小姐,要不,命就不在了。」
藍顏茫然的道,「讓她多休息幾日吧。」
又想起什麼,問,「是誰救了我們?」
琴歌听了,笑著道,「竟然想不到,是皇上的人救了小姐,原來,皇上怕小姐有事,又知道小姐出去從不愛帶多了人,不好跟小姐說,便暗中讓人看著小姐呢,今日,還真多虧了皇上想的周全,要不,真出大事了。」
原來是他……
他對她肚子里的孩子,還真是上心了。
這麼想著,她幽幽睡去。
睡了不過半日,她便又起來了。
琴歌讓她再休息一下,她卻怎麼也不願意,起來道,「這事情本就蹊蹺,若是不早早的查一番,只怕往後就不好查了。」
琴歌奇怪的道,「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藍顏皺著眉,搖了搖頭,「也不是全想到了,只是奇怪,那麼多妃嬪,這些黑蜂卻只看準了我,到底,我是有什麼與她們不同,能吸引了這些黑蜂?」
琴歌道,「莫不是有什麼香味?」
藍顏搖頭,「哪來的什麼香味,你知道我從不愛那些燻香,更何況,香味也不止我一個人有,後宮哪個不愛燻香,都是香盈盈的。」
這麼一想,更奇怪起來。
這時,外面小綠進來,拿著手里的東西,「娘娘,這好好的衣裳,剛穿了一次,就壞了,不知該如何處置。」
琴歌一見就氣,「壞了更好,也不看看是誰送來的,扔了吧。」
藍顏卻好像忽而想起了什麼,「別,給我拿來看。」
琴歌不解其意,但是听她這麼說,忙拿了過來。
藍顏看著,那上好的布料,如今有些發皺,模著,感覺自然大不如從前。
她來回的撫模著,卻喃喃道,「有什麼不同……有什麼不同……」
忽而叫道,「可不是不同,她們都沒穿這個。」
琴歌一听,更奇怪的問道,「小姐是說,這衣服有不妥?」
藍顏點頭,快速的道,「回想起來,本來大家都好好的,惠妃突然讓我換上這衣服,我便讓綠盞取來了穿上,然後,便沾染了那些黑蜂,想來不覺得奇怪嗎。」
琴歌卻大大的不解,「可是這衣服我們反復的看過,並未有不妥,若是說它身上有味道,也洗過了,沒什麼味道了,怎麼會是這衣服的問題。」
藍顏笑道,「想看看是不是,試過就知道了。」
說著,在琴歌旁邊囑咐了。
之後,他們便出動了,藍顏跟在後面,看著前面太監將衣服散開,身上罩著東西防止真的有黑蜂出沒,站在了十里湖邊,慢慢向前模索。
但是走了許久,卻也沒什麼動靜,倒是頭頂的太陽,照的人發熱。
琴歌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道,「會不會不是這衣服的問題?」
藍顏也疑惑了,難道,是她猜錯了?
正想著,卻突然听見前面的太監叫了聲,「娘娘,好像有聲音。」
眾人一听,來了精神,忙後退下去,仔細一听,果然有聲音。
藍顏道,「你盡小心,小舟子,你去查看,看那些黑蜂的源頭在哪里,是從哪里飛來!」
——萌妃分割線——
先出去了……跟冰藍紗和雪落微揚兩個基友去廝混一番,回來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