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傲的臉色很難看,雙眸好像是經年累月不會流轉的一潭湖水,清冷的宛如深秋半月。
安東尼瑟縮了一下,使眼色給洛雲姬,希望她能夠幫他說說話,月兌離苦海茆。
洛雲姬好似沒有看到一樣,沉靜的穿著鞋子。
安東尼暗罵洛雲姬過河拆橋,魔女中的極品,剛才兩人明明說好了,等一下南宮傲進來,問檢查結果,他就說洛雲姬的身體可以懷孕,只要好好照顧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
他還為了防止總統發怒,特意選用了「應該」兩個字,可是他卻忽視了總統的英明睿智,就像現在,總統的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完全就被他們欺騙的慍怒。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被這個惡女威脅著,就是給他安東尼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南宮傲頭上動土啊!
偏偏他大著膽子,昧著良心把話說完了,洛雲姬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對他的死活置之不理。
天理何在啊蚊?
南宮傲的目光落在洛雲姬的身上,她好像沒有察覺氣氛有多沉凝,只是專注的系著鞋帶。
她的動作有些吃力,縴細的手指在鞋帶間優雅的穿梭,因為彎著腰,所以臉龐有些潮紅。
他的心柔軟起來,雙眸里閃現出冬日里溫暖的細碎光芒。
起身,彎腰,蹲下,半跪。然後不嫌髒的將洛雲姬的鞋子放在他支起的腿上。
洛雲姬見他這樣,微詫,但卻停下了動作,靜靜的看著他。
安東尼先看了看南宮傲,然後又看了看洛雲姬,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還沒有見過南宮傲對哪個女人如此過,當然洛雲姬是個例外。
堂堂總統,竟然半跪在地上幫女人系鞋帶,傳揚出去的話,只怕誰都不相信吧?
可是這一幕卻是真實的。
南宮傲的動作略顯生疏,但是卻很認真,修長的手指好像會跳舞一樣,靈活的跳躍著。
他系完鞋帶,抬頭看向洛雲姬,頓時跌進一雙透露如許溫暖,如許清淺的眼神中。
「傲,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她低下頭,額頭與他相抵,話語間竟然夾雜著一抹濃濃的懇求。
他的心又開始淺淺的痛了起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和安東尼搞得小把戲,他不說,只是因為不忍看到她憔悴難過的模樣。
他該拒絕她的,但是從小到大,她好像從來沒有求過他什麼事情。唯一有一次哭喊著求他,也是因為孩子。
那一次,他無視她的眼淚和哀求,眼睜睜的看著她親手打掉了那個孩子。
如果那一次,她可以挺下來,那麼這一次呢?他不敢保證……
那也是他的孩子,如果可以留下來,他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但是她如果懷著孩子,到時候上手術台,如果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又該怎麼辦?
他不能冒著失去她的危險讓她留下孩子,但是當她用這樣的語氣來懇求他的時候,他遲疑了……
「雲姬,你真的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嗎?」他握著她的手,眉目間一片化不開的漣漪憂色。
「嗯。」她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先坐一會兒,我和安東尼好好的談一談。」南宮傲輕聲一嘆,拍了拍她的手,然後松開,站起身來,眼神掃了安東尼一眼,安東尼心思一緊,跟在南宮傲的身後走了出去,臨出門前,還不忘看了一眼洛雲姬。
洛雲姬對他無聲的笑,唇瓣微勾,嫵媚盡顯,但是卻透著一絲涼薄和冷酷。
安東尼驀然閉上眼楮,真的不該看這一眼啊!看一眼,指不定要做幾晚上的噩夢呢?
「安東尼,你怎麼說?」門外,南宮傲隔著玻璃,對里面靜靜看著他的洛雲姬,柔和一笑,但是出口的話語卻好像滴落在白紙上的濃墨,將他的憂慮一點點的浸染,擴散。
安東尼為難的說道︰「要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會比較麻煩。」
「有生命危險嗎?」他關心的從來都只有她的安危,低沉的話語不經意間劃過一抹急切。
「就算不要這個孩子,夫人上手術台移植心髒的時候也不能保證就沒有絲毫的危險。」安東尼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猶豫開口道︰「其實傲,從某一程度上來說,我雖然不贊成雲姬留下孩子,但是如果她執意要留,我也不會反對的。」
「原因。」他明白安東尼不會無緣無故就說出這樣的話,所以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安東尼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看著南宮傲︰「你還記得雲姬的第一個孩子嗎?」
也難怪他會如此,想當年,洛雲姬孩子打掉後,緊接著她失蹤,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孩子的事情,因為每次提起,南宮傲的眼神就好像能夠殺人一樣,光嚇人也能把人嚇死了。
「怎麼忽然說起這件事情了?」果然,南宮傲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眯眼看著安東尼。
安東尼想了想措辭,這才開口道︰「雲姬當時的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雖然事後調養過,但是畢竟是傷害了身體。如果這個孩子再打掉的話,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或多或少的傷害,以後就算心髒移植成功,受孕的話也會很危險。」這倒是真的,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跟他們說而已。
南宮傲皺著眉頭,不冷不熱道︰「這些話是你和雲姬事先商量好的?」
心知南宮傲是誤會了,安東尼急切的想要澄清︰「這件事情雲姬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想給她那麼多的心理負擔。」
南宮傲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臉色瞬間很沉凝,心里的絲線好像被誰給一下子扯斷了,刺得他又痛又麻。
他平復心情,終究還是沙啞開口道︰「別對她說這件事情。」
「我明白。」安東尼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問他︰「您準備怎麼辦呢?她執意要留下孩子,你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刺激她。」
「安東尼,我不想她有事。」南宮傲的聲音里有了蕭涼的莫測感。
安東尼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勸道︰「其實留下這個孩子雖然會很危險,但是也未嘗不可,只要我們小心的話,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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