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一國案︰玄武,清場文/墨舞碧歌
兩膝紅腫一片,中有破損,但已結了淺痂。有淡薄藥香送來,痂上涂著淺綠藥膏.
那是「霍長安」送的藥膏。
這素珍手臉曬得蜜色一片,這腿腳卻是縴細白女敕,筋絡微微可見,倒映得那傷處有幾分可憐兮兮。
看她方才拿著個杯子一臉苦大仇深、陰影重重的任君宰割,本是察看她傷口,連玉此時眸光暗了幾分。
他突然一瞥屋頂,沉聲道︰「玄武,你還是你手下在那里貓著?立刻清場!」
素珍心道,還特麼是個愛自言自語的變態。
才想著,只听得屋頂一擊掌聲傳來,仿佛答復——
她頓時傻掉,這這這屋頂上面有人……
連玉看她一副疼的傻掉的模樣,大手輕撫上她傷處四周的肌膚,遲疑了一下,方淡淡道︰「那天的茶水,我也是嘗過的,不算太燙。少時上工,遇著宮中脾氣不好的,經常受這種傷,時日一久,也不覺得什麼痛楚了,倒忽略了你與我並不同。刻」
雖說眼前這人長的好,手也比她的好看,可再好看的手也是男人的手,他指月復粗糙,又熱,此刻正模著她的大腿,那是只有兆廷才能這樣做的……素珍那個氣血上沖,身子都在抖,氣的、慌的、臊的、什麼都有了,腳拔出來,怕惹他不高興,喊人將她砍了,不拔又……嗚嗚……哪里還顧得上他說什麼,連玉說「我」她亦沒多想,只略略有種古怪的感覺,這宛如說著別人故事的輕漠眉眼,無甚喜悲的情緒,似曾相識,半帶熟悉。
但她又無比確定,在那天客棧之前,她從沒見過連玉。
「很疼嗎?」
這一恍神,突覺腳踝一緊,更被那微帶凌厲的聲音震得一下回魂。
眼前,連玉放大的臉龐看去有絲刀削的冷硬,眉峰卻有些不協調的擰緊。
他在關心她噱?
可這關心太過了,皇帝怎會這樣對一個臣子。
要說他是斷袖也不可能。
他要養男寵孌童什麼只易不難,要斷也斷個養眼的吧,怎會斷上他!
她莫名慌亂,穩了穩心神,勉強扯了個笑,道︰「不痛不痛,皇上如此厚愛,折煞微臣了。」
她一邊說,一邊瞪著連玉,一邊努力拔腳,連玉眸光愈暗,卻緩緩放了手。
「臣告辭了,皇上好夢。」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彎腰鞠了個躬,三兩下跑到門口。
「噢,李大人這麼晚過來,就是為了參觀一下朕的.床嗎?」
諷刺的話語淡淡傳來,素珍差點沒教此話嗆死,回身只見連玉站在床.前,也沒有看她,只淡淡看著方才被她隨手放到地上的茶杯子。
她一整心中思緒,緩緩掀起衣擺,跪到地上,「皇上,微臣一直沒等到你的回復。」
「你在怪朕連一個答復都不敢給你,是不是?」
連玉挑眉一笑,無怒無責。
素珍心里雖恨這男人,突然卻又有些難受,連玉的處境,並不容易!
至少,他和她以前在戲台上看的或游龍戲鳳或微服出巡寫下段段風流和豪情的君王不一樣。
此刻,拋開所有仇恨,他是她的君,她是他的臣。
她以一個臣子的身份敘述她心里想法︰「皇上,微臣心里知道你所有的為難,懷素知道,懷素都知道。」
「也明白支持皇上的諸位王爺和大人的選擇,是非大小,孰重孰輕,取大舍小,這是對的。皇上更是名好君王,明知那決定沒有錯,卻一直沒有當面斥責拒絕懷素。皇上,懷素今晚過來,是想跟皇上說,懷素將按公辦理莫愁此案。」
「一番冠冕堂皇說辭之後,李大人終歸是怕受天下人詬責而決定相幫莫愁?」
連玉目光一收,驀地直視于他,眸底一抹似笑非笑。
素珍怎會听不出他語氣里的諷刺,她搖頭笑笑,「懷素素來皮厚,不怕天下人責備,這樣做,是希望能為死者雪冤,給生者交待,讓無辜者免去死刑。此方不負皇上親手賜予我提刑公事一職時的期許。」
「因為,這是懷素的職責。懷素還想說,請皇上屆時履行大周天子的職責。後天開審,皇上可在審判之前,使用各種手段打擊我,讓我無法進行正常的審訊,亦可以在判決後推翻懷素的判決,當然,懷素會抗戰到底。我想了很久很久,這做法似乎很傻,但至少,我不負自己的心,皇上也一樣。因為,我們都必須為我們的責任而負責。可以輸,可以被誤解被罵,但不可以退,不可以棄。」
連玉仿佛沒有听清她在說什麼,便那樣盯著她,如鷹獸狩獵時瞰覽審度鋒芒盡銳。隔著桌椅,看她跪在地上,眉目小彎。
素珍一番陳述,自我感覺良好,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感動了,被他一看,毛骨悚然,眼看他貌似不打算叫自己起來,她當機立斷自己爬起來,揮揮手,便跑去開門。
冷不妨背後青年突然道︰「李提刑,按你所想的去做。朕不會攔你,也不會給小鞋你穿。」
素珍渾身一震,直懷疑自己听錯了,猛地轉身,卻見連玉嘴角微揚,目光似電。
她分明看到他眸中毫無遮掩的傲氣和自負。
和初見那晚狡猾損人利己的他不同,和寧安街俊雅高貴的他不同,和金鑾殿上以退為進的他不同,和御書房沉默寡言接受群臣各自嘴臉的他不同,和驗尸房被何賽暗中輕視、仿似不甘回擊血氣方剛的他不同。
仿佛那些都是隨手拈來的面譜。
她怔怔看著,只听得他一字一字道︰「你開路,我來作護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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