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負傷,皇上對他只有更為器重,何故反會惹上殺身之禍?你和李懷素又是什麼關系?你不是幫襯著權師兄麼?」雙城越發驚疑,又追問一句。
李兆廷眸光微微一深,道︰「雙城,我不想騙你,但有些事情現下又不能實話跟你說。我只能說,我是幫師兄不錯,可這李懷素……他和我是舊識,總歸是一場朋友罷。」
雙城心中一凜,卻是點頭,「每個人心里都有段故事,有些秘密不能與他人共享,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也並非不重視,只是一旦說了,他自己就不完整,對對方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好事,也許,會讓對方負擔,也許,會讓對方疏離……結果種種,總是難料。」
李兆廷一怔,隨之不禁舒眉一笑。
這也許是,為何一見這女子便愛上她的緣故。
馮素珍卻是個事事問到底的人。
會不時纏著他問,兆廷,兆廷,你今兒為何老皺著眉頭,可是有哪里不快,告訴我,我來安慰你!
可每個人總有心事,那些疾苦無奈,豈是每天嬉鬧、有個能耐父親照看著的小姐能明白?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顧雙城身在官家門第,看似憂愁不多,卻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必亦是個有經歷的人茆。
在書院那些日子,他動情追求,她亦已答應,然她後來離開數天,回來卻告訴他,李郎,你很好,我亦幾乎動心,可我仔細想了些天,不能答應你。我和我心中郎君不可能,亦絕不能耽于你。
他心中柔意涌現,看著眼前女子,「那麼雙城呢,心中可也有秘密?」
雙城一愣,眼里緩緩透出絲朦朧久遠之色,看去竟有殤痛有恨,李兆廷不覺隱隱心疼,伸手將她摟進懷里,
雙城嗅著他身上蘭菊氣息,亦難免微醉,心想這男子終非池中物,可惜,他終不是那個人。
她很快將他推開,臉上薄紅,李兆廷深深盯著她,卻不相強,現下一切未定,步步凶險,前是懸崖萬丈,退是荊棘刀山,他無法給她什麼,更不想將她卷進什麼。他雖有意探究她的一切,但還是先強行忍住了。
雙城看他目中侵略和強勢若隱若現,也是微微一驚,一聲輕咳,道︰「兆廷放心,李懷素的事,我必定相幫,那天看到他受傷,我心里也是不舒服。蚊」
「噢,卻是為何?」李兆廷聞言,微微一凜。
「他性.情和我的一個姐姐很有些相像,雖說一個是男一個是女,卻感覺甚是相近。」
「姐姐?倒從沒怎麼听你提過這位姊妹。」
「因為……她已經不在了……多說無益,何添惆悵。」
李兆廷听她語氣有絲沙啞,怕觸及她傷處,這又終非大事,只溫言勸慰兩句,便沒再問。
雙城也改了話題,「我倆的事,我曾求你莫要跟權師兄說,謝謝你允我所求。他對我父親本有不滿,看在與我同門之誼份上,更看在你面上,這些年來,未曾多打壓。畢竟,我們到師父那里求學時,他已出師考取了功名,只是時常回廬,和師父一起教授新生,這當中,他最看重是你,說你前途必不可量。」
李兆廷微微一凜,此前國案,權非同有意讓「李懷素」卷涉進去,給這新科狀元和連玉一個打擊,因終對馮素珍那闖禍胚有所顧念,他並未贊成,當然,權非同最後還是按計劃辦了,巡游的提議乃經由他授意雙城的父親翰林院院士顧南光。權非同當日是從翰林院走出去的,官拜相國後,他勢及翰林院,沒想到顧南光和他卻似乎有隙!
權非同考慮到他和雙城的關系,免他為難,並沒多說。
此時,他微一沉吟,道︰「打壓?師兄安排由翰林院由顧學士提出巡游,若非自己人,他斷不會如此差遣——」
他頭腦聰捷,說著很快意識到什麼,不禁擰緊了眉,「原來是這樣。師兄讓翰林院提議巡游,若出事問責,最先翰林院和你父親首當其沖,難怪那天你也去了御書房,是要卻向那人求情吧。」
「嗯,」雙城扯扯嘴角,「權師兄雖不曾打壓爹爹,卻要借此事給爹爹提個醒︰斷不可惹怒他!這卻是為什麼,按說顧學士和師兄關系應是不錯。」
他心下一動,盯著雙城。
「因為,」雙城卻微微眯眸,似有難色,良久,才道︰「因為,很多年前,皇上看中了我姐姐,那真真是喜歡……可惜朝中黨派斗爭,我父親謹小慎微,行事膽子也不大,算是中立官員,知道了自是高興,有意婚嫁,權相轄管翰林院,卻大為惱怒。」
李兆廷一凜,隨之道︰「可我印象中,顧學士並無女兒嫁到宮中為妃。」
雙城閉了閉眼,微微啞著聲音道︰「那位姐姐實非我爹之女,而是佷女,我叔父病亡,她與嬸.娘並無倚靠,寄居于我家中,再有,她嫁不成是因為,她死了。」
李兆廷微微一震,「可是你方才提到的那位姐姐?」
「嗯,正是她,好了,時候不早,兆廷,我須回宮了。今晚皇上也出了宮,我才鑽得孔子出來。」
雙城將話打住,頷首告辭。
李兆廷分明看到她眼下一片陰翳,她並不想多談這位顧家佷女的事,為什麼,她對這位堂姐的態度到底……他並未多問,卻直接問出心思,「皇上似乎很看重你。我以前不知,如今倒有幾分明了,你模樣和你姐姐必有幾分相像罷,你當初拒我,是否因為你也愛上了這……當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