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璐將勺子一放,瞪著眼楮看著卓清揚︰「怎麼,你也學外面那些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子?你媽都這把年紀了,連吃個飯你都要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
卓清揚頭上一下子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倒真正是有理變無理了。
「媽,這還有外人在,您這樣講也不怕人笑話啊。」卓清揚對自己的母親自然是了解的,硬踫硬,她會鬧得越發凶起來,于是只好壓著心中的火氣好好的說話。
「外人,你說薇薇嗎?她可是你的妻妹,怎麼算外人?」何璐煩躁地盯著正在拖地的年安安說道︰「照你這麼說,除了我卓家的人,其他也都算外人了。」
「媽,好了,您先喝了這碗湯,一會我就給您去叫外賣。」卓清揚扶了扶額頭,看著前後忙個不停的年安安,看著她的眼中除了歉疚,別無其他。
吃開下您。安安收拾好了,重新又洗過了手再坐上桌子的時候,只見何璐將碗朝前方略推了推,「明露,我不吃了,推我去看看電視吧,我要看新聞頻道。」
「伯母,正好我也吃飽了,陪您一起看吧!」余薇薇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是將碗筷一放,起身跟著朝廳里而去。
「辛苦你了,我陪你好好吃一點東西。」卓清揚心疼得伸手去握了握年安安有些冰涼的小手。
「清兒,晚飯不宜吃得太多,無事就來陪我看看新聞吧!」他話音才落,手還沒收回來,何璐又再度發話了。
安安看向他的眼楮里沒有抱怨,只有一絲了然︰「去陪她吧!」
這樣的目光越發讓卓清揚心生憐意,似乎從認識她開始,她一直都是這樣乖巧懂事,善解人意。那樣白皙的肌膚,烏黑水漾的大眼楮,看什麼都是淡淡的,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像一只惹人心疼的小貓。
其實她也有鋒利的爪子,強大的內心,對于妄圖傷害她和她母親的人,就會展開全身的武器。只是,現在傷害她的人是他的母親,所以她什麼都不做,只是忍耐著。
這種細膩的心思讓卓清揚想到就忍不住的心疼,想要要好好的保護她!
他坐著不動,只是看著她,倒是安安心中有些不安,低聲催促了幾回,他才有些不忿地模了模她的發起身去陪何璐了。
年安安一個人坐在長桌前,面對著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個下午的菜,除了一碗湯多少動了一些外,其他那些都只是被隨意翻動了幾下而已。
她默默了夾了一只鮑魚咬了一口,湯汁濃郁,鮑魚也被炖得幾乎入口即化,可算是她做得最好的一次,但是才吃了一口卻覺得苦澀不堪。回過神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眼淚落在了鮑魚上,所以吃在口中才有些咸咸澀澀的感覺。
就著一只鮑魚,她吃完了一小碗飯,接著就將那片沒怎麼動過的菜都仔細用保鮮膜包了起來放進冰箱中。
等到收拾完廚房和餐廳,她走到客廳,站在廳廊前,見卓清揚與余薇薇兩人一左一右陪在何璐身邊,她是不是就微笑著跟兩個人說點什麼,那樣安詳美好的神情讓人幾乎一點都不能聯想到剛才那番挑剔刻薄的言行。
從背後看過去,是那樣和諧的一副美景,安安站在廳廊上許久,突然覺得自己很多余,就好似闖入了別人家庭的入侵者一般,不受歡迎的可笑入侵者。
卓清揚坐在那里,心里卻總是惦記著年安安,此刻仿佛感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驀然轉頭,正好將那黯然神傷的神情收入眼底。
「安安,過來。」卓清揚就勢起身要去拉她。
年安安抽了抽被他握住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沖他嘟嘴。何璐見倆人那親昵的樣子,頓時怒氣就不打一處來︰「清兒,薇薇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女孩子一個人走不太安全,你送她回去。」這句話不是在詢問他,分明就是命令。
余薇薇就勢起身,眼楮里只有卓清揚,刻意忽略站在他身邊的安安︰「清揚哥,我今天沒有開車,那就真的麻煩你了。」
卓清揚正想開口,安安卻悄悄推了他一下,他沖他癟了癟嘴,十分的委屈可愛,逗得安安一笑,卻又見婆婆那如刀鋒般冷厲的眼神,連忙收斂了笑容。
「媽,您先休息下吧,有什麼需要的就讓安安幫您,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他就勢在安安的發側飛快一吻,便朝玄關而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余薇薇一眼。
兩人走後,明明是有三個人的屋子里寂靜得可怕。
「媽……」年安安才一開口,就被何璐瞪了一眼,連忙改口︰「夫人,您還需要外賣嗎?我可以幫您叫。」
「不用了,看見某些人就飽了,哪還有胃口吃東西。」何璐不理她,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年安安討了個沒趣,就準備上樓休息了。zVXC。
剛剛走了兩步,就听何璐開口道︰「以後你就做自己的飯菜好了,我們三人的明露會來做的。」
安安腳步一滯,听到這樣的話差點沒從台階上跌下來。
「夫人,都是一家人,分成兩次做飯不太好吧!若是您不習慣吃我做的飯,以後我可以跟著明露阿姨學,給她打下手。」
「不必了,難道你不用上班的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何璐將輪椅一轉,就對上了年安安的眼楮︰「這一直以來都是清兒養你?我說安安,你好歹也是大學生,雖然不是在明港讀的書,但是隨便找點零碎的活也該干著吧!」
冷硬的話語好似飛刀一樣,一刀刀朝安安的臉上飛過去。
「我有工作的,以前在聖約翰醫院,現在在明安府做事,只不過這段時間執行長讓我暫停一段。」
「暫停?我怕是人家覺得你工作能力不強,礙于清兒的面子也不好炒魷魚,拿這話糊弄你的吧!我听薇薇講,你在你父親的醫院里工作兩年都是實習生?在自家的醫院里都沒法發展……你……嘖嘖,可真是……」
何璐眼見她臉色越來越紅,心想自己的猜測也有道理,不由得和明露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