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在床邊看著他偷偷哭泣難道都是假的?他一時興起想試探下她的反應才讓她做了飯菜帶來,難道也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她為何讓他會有一種失而復得,破鏡重圓的錯覺?
之能能那。「你說的……都是真心的?」這句問話說得十分艱難,這焦灼而漫長的過程令他品嘗到所有的希望與喜悅正在從身上飛速的流逝。
「你父母關系和好,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我也衷心祝願,但是我那可憐的母親呢?她才45歲啊,就那樣離開了人世,讓我從此在世上沒有一個親人,難道你們的幸福生活都得靠著我們的犧牲來成全嗎?我沒有那麼偉大……過去所有的一切我可以不恨,但是你怎麼能叫我忘卻?」
年安安堅強地扯開一抹笑容,可是還未完全綻放,就因那涌起的巨大傷感凝固在唇邊,凝結成了一抹苦澀。
她那一如既往的嬌艷小臉上,沒有一絲恨意,但是那種好似連靈魂都被突然抽離的單薄感卻讓卓清揚感到害怕了。他們之間,竟然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兩年了,他等了她兩年,就是為了等她出來,親口告訴她,自己願意用下半生來愛她,尊重她。可是,走到了今天,他不著急,不勉強,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滿腔誠意去打動她,可是還是不能挽回了是嗎?
「安安,你不要這麼快,這麼早的下判斷好嗎?你看阿寧,當初她不也是帶著孩子躲著執行長,也曾痛苦地心如死灰過嗎?可是如今,他們不也是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可能第二個孩子都已經在孕育了……安安,我們可以的,我們也可以的……最後再努力試一次行不行?」
卓清揚先前謀劃好的所有談判步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不行就是霸王硬上弓也要死死將她留在身邊的計劃統統被攪亂了。
安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那麼執行長欺騙過她嗎?曾經是為了報復才接近她的嗎?他們兩家也有解不開的宿怨嗎?」
卓清揚啞然……Pxxf。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叫年安安的女孩子也會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天;沒有想到,原以為是一泓可以包容萬物的清泉的她其實是一柄可屈可伸的毛竹……
「安安,若是我說我不答應呢,你又能怎麼樣?」卓清揚只覺得自己的心底越來越浮躁,一心想將她留在身邊的願望在此刻好像一束執念一般讓他口不擇言了。
安安看著他,眼神里漸漸流露出一股陌生,無法置信的神色,這就是他所謂的談判?所謂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礎上的談判嗎?
「你若繼續糾纏,那我就只好繼續逃。」
「偌大的北京城,我都可以找到你,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直到逃到自己沒有氣力,逃到絕望而死的那一天。」年安安的斬釘截鐵的神色就像她掩埋在內心深處那抹強悍的自我力量,無法逃避寧願選擇自戕而死。
她的決絕與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場令卓清揚徹底愣住了,他原只是想試探出她的底線然後再度掌握談判的主控權,卻沒想到逼出她這樣強悍的小宇宙!
死,這個字,他在年青瑤自殺的那一件事後,就真實感受到了人身處絕望中的苦痛。若是發生在她身上,他不敢想!
「你走吧!」他劍眉一擰,目如死灰。
真的,他真的這麼輕易就同意放了自己嗎?
安安猶疑地看了他幾眼,見他的神色真的逐漸平靜下來,于是輕輕道了一聲,「謝謝。」接著拿起搭在沙發邊上的外套就準備離開。
「把你的食物都帶走。」他冷冷在她身後開口道。
安安手指搭在門把手上,沒有回頭︰「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不想要就扔了吧!」
听到關門的動靜,卓清揚仍舊保持剛才的那個姿勢沒有動,眼露寒芒,看似一副雕像般,實際上心底正醞釀著一場滔天怒火。
當他終于有所動靜的時候,竟是抬手,惱怒地將視線所能及的所有物品都從桌上床上掃了下去。
「年安安,你竟然要跟我斷絕至此嗎?與我有關的所有東西你通通都不要是不是?」卓清揚雙眼盯著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突然狠狠地道,「可是我就是偏偏要給你,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都能拒絕,都能逃得掉。」
「郭旭,安排我出院的事宜,我最遲明天就返回明港。」卓清揚撥通電話吩咐道。
「司長,醫生說了您還要住……」
「我說可以就可以,總之,明天的這個時候,我一定要回到明港。」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郭旭手持著電話,心中再度開始哀嚎!
年小姐又將他怎麼了?昨天晚上去看他的時候不還是心情大好嗎?難得對所有人都笑臉相待的,怎麼這一夜剛過,又變成那副冷死人不償命的樣子了!
說真心話,如果不是卓老爺子當年的收養之恩,如果不是卓清揚待他的手足之情,他真的想快快地辭掉這份艱難的工作。
難道他此生注定了一個炮灰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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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安安「談判」歸來,心中有好長一段時間心緒難平,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在他的面前可以化身成「無敵女超人」一般的強勢,心中略略有些不安。
她暗自還會擔心卓清揚出爾反爾,說了放過她但是又會像之前那樣大打溫情牌對她糾纏不休。
可是好幾天下來,她照常的上班,下班,到庫房整理畫作,為畫展做準備,竟然再也沒有卓清揚半分消息。
直到這種生活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個月,她終于能夠安心下來了。
卓清揚這是真的打算與她橋歸橋,路歸路了吧?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頓時充斥滿她的全部生活……
也許這才是她新生活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