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涼煙沒有睡在自己的臥室里。而是輕手輕腳的窩上孩子們的大床。
她偷偷躺到中間，雙臂攤開，一手抱住一個。
QQ警覺性很高，被涼煙這麼一帶，便渾渾噩噩的醒了。眯起漂亮的大眼，輕喃︰「煙煙？」
席震國放下手里的報紙，鄭重的望著媳婦，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次離婚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你和你父母都商量過了？你們離婚，勢必會影響到席氏和甄氏的股票。到時候，只怕傾遠無法向董事會交代。」
為了他，到底有多少女人願意前僕後繼，哪怕是痛徹心扉？
「好的，謝謝。」
阮素吃好藥後，稍微平靜了一些。
「喂！」這該死的女人，是故意的，是不是？
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一個人自作主張將他的咖啡換做牛女乃。
昨晚喝酒喝得太晚，簡直要命。
她正想解釋，黎蔓青已經繼續︰「為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讓你佔著？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就算當年你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情來！」
她刻意將‘哥哥’二字咬得很重。但涼煙沒有多想，只听到她繼續︰「你也和你哥哥一樣，以為只要我不離婚，不和慕岩在一起，你就有機會嗎？」
涼煙覺得她的發難，有些莫名其妙。
只要把手上這個CASE忙完，一切都會結束，這樣，就好！
領著孩子洗漱完，她換上職業裝下樓去吃早餐。
念念現在回來了，她和展慕岩應該也斷了吧？
只見阮素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憂慮。
「我會好好對你，像正常夫妻一樣……」他繼續開口，誠心保證。
果不其然，黎蔓青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揪住涼煙，「如果不是你，還會有誰？」
「總裁，不喜歡咖啡嗎？要不要換成牛女乃？」錘子小心翼翼的觀望著展總的臉色，試探的問。
涼煙復雜的神色望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簾子也拉下了，看不到他的身影。
呵……這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她何必去猜測？
涼煙愣了一瞬，才淡淡的開口︰「我幫總裁叫思辰進來。她按摩的手藝特別好，總裁一定會喜歡的！」
「我媽現在身體不好，我們先談談。」席傾遠臉色不太好，拉著她上樓。
涼煙和席震國一起將阮素送到臥室，讓她躺下，才去找席傾遠和甄念念。
昨晚，他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吻自己，又為什麼會發展到那一步？
席傾遠久久的沒有做聲。
甄念念頗有些疲憊的從外面進來，只見一家人都看著自己，她愣了一瞬，才低低的喚人，「爸，媽。」
好久好久，才沉郁的開口︰「抱歉，這是我唯一能幫她的……」
「嗯。」席震國只淡淡的應一聲，沒有從報紙里抬頭。
「哦。」Vivi懂了。大眼眨巴了下，很同情的看著她喜愛的舅舅，小嘴巴扁了扁，「舅舅好可憐……」
……………………………………………………
果然，涼煙心底想的才落下，甄念念在環顧一圈人後，堅定的望向一家之主席震國，「爸，我想和傾遠離婚。」
阮素斟酌了下措辭，還是開了口︰「念念，媽也不是怪你。但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結了婚的女人總是要有些分寸。外面早就有傳言說你和傾遠夫妻關系不和。媽是希望你們能早點生個孩子，讓外面那些風言風語都散了。可你們偏不听，現在索性也不回來，這要是讓外頭的人知道，說不準又傳出些不靠譜的話來。」
「傾遠，你放手。我話還沒有說完。」
涼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她知道自己睡著前，仍舊沒有听到念念回來的聲響。
黎蔓青在樓下等到焦慮不安的時候，涼煙適時的出現。
「你……」甄念念的聲音似乎在發抖，她忍不住稍稍揚高了聲調，「席傾遠，你自私！你不過是擔心我和你離婚後，展慕岩會和我在一起。這樣涼煙就會完全沒有了機會！」
「哪里有心情吃飯？。」阮素望了眼席傾遠，有些生氣的同涼煙訴苦︰「你看看你哥哥和你嫂子，這像什麼夫妻？一個一整晚不回來，一個連妻子去哪里了都不關心！有這樣做夫妻的嗎？」
甄念念太過直白的話，讓阮素和席震國皆是一震。
席傾遠復雜的神色，望了眼此刻一團亂的大廳，忽而，抓住甄念念的手就往樓上走。
仰頭，呆愣的望著那閃爍的LED燈，涼煙輕輕擁了擁自己。
涼煙的話，才落。玄關處，果然傳來動靜。
斷了電話後，涼煙深吸口氣，整理了衣裳才往辦公室里走。
甄念念去意已決，鼓起勇氣說出心理話，「對不起，爸爸。我真正愛的人回來了，如果我再留在席家，對誰都不公平。」
甄念念痴痴的笑，「涼煙，你和慕岩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即使我沒離婚，慕岩也不會嫌棄我。昨晚，我們一夜都在一起。他很疼我，很愛我，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
這些後果，大家都有考慮過。
涼煙噙著淚，閃進角落里。等到席傾遠下了樓，她才出來。
「哦、」展慕岩望了眼那杯子，濃香的咖啡味兒，竟然讓他無端的泛起一縷失落。
「展總？」
席傾遠竟然也沒有反駁，「我承認，這個是最主要的原因。」
學會拒絕他，是讓他走出她心的第一步……
許是想到涼煙那兩個可愛的孩子，阮素臉色緩和了許多。
辦公室里，有片刻的沉寂。稍緩，才听到他的聲音，「進來。」
席傾遠起了身，望了眼甄念念，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媽，一大早的，能先吃飯嗎？我說過了，我們現在還沒有生孩子的想法。你也不要怪她，這是我的意思。」
念念還沒有回來……
「笨蛋，就是舅媽不要舅舅了，以後舅舅要一個人孤獨終老！」QQ像個小大人一樣解釋。
「那好吧。」錘子點頭，問涼煙，「要不要照你的規矩，換成牛女乃啊？」
涼煙卻好似沒有听到他抓狂的叫嚷聲，拉開門，繃著身子出去。
黎蔓青？
她望著黎蔓青，冷靜的開口︰「你可能找錯對象了。展總現在是已經有了新女朋友，但不是我。」
「算了，就這個吧。」展慕岩沒有再做聲。
現在，他們在做什麼？是不是也會做他們之間一樣親昵的事……或者，更甚？
以後，會有一個人替他準備牛女乃。但那個人，不再是她……
「不，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甄念念回答。
她讓自己盡量平靜的敘述這個事實。
阮素正要起身去餐廳，听到她的話一下子停了動作。
她聲音比較高，一下子吸引了大廳來來往往職員和客戶的注意。
涼煙推門進去，他正坐在沙發上疲倦的將頭仰著，看樣子似乎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到公司，又一次遲到。
他本想阻止涼煙和慕岩在一起，可是，他哪里忍心再看一眼涼煙那痛徹心扉的樣子？
黎蔓青心里的不好過，她想，她體會得最清楚……
才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便听到里頭壓低聲音的爭吵。
涼煙也趕緊插話，「是。媽，這些都是他們夫妻的事，您就少操點心吧。我這還有兩個孩子給您抱呢！回頭等VIVI他們都長大了，你再催哥哥也不遲。是不是？」
………………………………………………
寂靜了好半晌，只听到稚女敕的童音從樓上傳下來，「QQ，‘離婚’是什麼？」
是Vivi那個不怕事大的好奇寶寶。
涼煙的手還擱在母親肩上，能感受到手掌心下那縴瘦的身軀在隱隱顫抖。
兩老皆是沒想到往常溫婉沉靜的媳婦，此刻竟然說出這種沒規矩的話來。等晃過神來，阮素捧住胸口，直喘氣。
「媽！您冷靜點。柳媽，藥在哪！」涼煙被嚇壞了，趕緊去倒水，邊拿藥。這幾年來，阮素的心髒一直不太好，不能受強烈的刺激。
涼煙自嘲一笑，攬了攬阮素的肩膀，給哥哥幫腔，「媽，一大早的別因為這種事影響了心情。來，先去吃早餐，嫂子可能有自己的事，一會兒她肯定就回來了。」
涼煙遲疑了下，搖頭，「不用了。就沖咖啡吧。」
閉上眼，剛剛在會議室的一幕，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自己腦海里，周身仿佛還帶著獨屬于展慕岩的氣息，連每一寸他吻過的肌膚上，都殘留著他的味道。
「為了給她幸福，你就要犧牲我的？」甄念念不甘心，嗓音已然有些哽咽。
一左一右的溫暖，讓她冰冷的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
涼煙心里‘咯 ’一下。難道是哥哥和念念要離婚的事，父母知道了？
還是說，那一段溫柔的吻和那段綿密的纏綿，不過是彼此的一時意亂情迷——關乎于生理，卻不關乎于情愛。
即便，他表示抗議無數次！
涼煙只覺得頭疼。
黎蔓青厭惡透了涼煙這種語氣，眉心皺著，「席涼煙，讓慕岩親自和我說話！我不相信他不會見我！」
她悄然走近，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只是輕輕喚了她一聲︰「嫂子。」
「夠了，涼煙，你再叫我嫂子了。」甄念念听到聲音，從床上起來。清秀的小臉，掛著淚痕，看起來讓人心疼極了。
始終沉默的甄念念，卻突然開了腔。
中午的時候，涼煙接到樓下的電話。
想到這個，涼煙難受得幾乎要窒息。
涼煙搖頭。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曾經，感恩過去的五年，黎蔓青在國外照顧他父母，所以對她的好比尋常人要好一些。但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她似乎總在把自己當他女朋友自居。
「總裁還有事？」涼煙回過頭來問。
甄念念捂住耳朵，連連搖頭，「不！我不要這些！我要離婚！席傾遠，你不能這麼自私！你這樣會有報應的。」
甄念念似乎已經習慣了婆婆的這個話題，只垂著眼站在那兒沒有吭聲。
是啊，她早就該想到的，他們昨夜是在一起的。可听到念念親口說出來，她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嗯。吵到你了？」涼煙聲音輕如棉絮。
聲音很輕，但那其中的篤定和震懾力，卻讓家里的兩個長輩都愣在那。
看到是錘子，不由得眯了眯眼，「怎麼是你？」
這個男人，多麼危險……
梅白俗九四梅九。展慕岩瞄準股市，秘書進來後，他便抬頭。
「席秘書，樓下有位黎蔓青小姐要見總裁。但是沒有預約。」
小家伙搖頭，安心的咕噥一句，將圓滾滾的小腦袋蹭進她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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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猜想，未免也太根據了點。
是，一人應付兩個人，確實會很累。
「我媽身體不好，我們離婚不管是對我們兩個家庭，還是對公司，都沒有任何好處。就算要離，現在也必須緩一緩。」席傾遠的語氣里有著不容辯駁的斷然。
「噓……」她在唇上比了個手指，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家伙這才發覺大廳里凝重的氣氛，後知後覺的捂住小嘴，灰溜溜的跑進自己的房間，只探出兩個圓滾滾的小腦袋來，好奇的張望。
涼煙額上直冒冷汗。這兩個小祖宗！
她轉身要走，黎蔓青覺得涼煙的態度太過輕慢。氣急敗壞的一下子就追上去，拖住涼煙，「席涼煙，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你和他在一起了？所以這段時間他都對我避而不見！」
大廳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死沉。
涼煙望了席傾遠一眼。席傾遠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阮素，沒有出聲。
「不簽字離婚？為什麼你要突然改變主意？」涼煙從來沒有听過甄念念這樣焦躁的語氣。
Vivi也縮了縮小身子，柔軟的細臂將涼煙的腰身牢牢抱住。
涼煙打了卡後，開始繼續忙案子。這次的案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里，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
席震國則拿著報紙在翻，哥哥席傾遠坐在他們對面，臉色也並不好看。
她，會努力去做。
席震國也將報紙拉下，不動聲色的望著兒媳婦。
看來，這才是真正要提離婚的事了……
涼煙不想再想下去，有些木然的走出了念念的房間。帶上門，還能听到她不甘的啜泣聲。
離婚，是件很大的事呢！
「涼煙，總裁讓你沖咖啡進去。」錘子接了電話，和涼煙揮手。
「席秘書手上有些其他事，所以讓我沖的。」
「媽，其實孩子這件事您根本不用催我們。」她頓了頓，才果決的繼續︰「我和傾遠，永遠也不可能會有孩子。」
顧及公司的形象，涼煙不能和她多說，只仍舊壓聲音︰「我還有公事要忙，不和你多說了。請便！」
拉開門，走出去。
涼煙不確定，便說︰「我去總裁辦公室問一下。一會回你電話。」
深吸口氣，逼著自己不去想，摟緊了孩子，努力讓自己睡著。
听到這個名字，展慕岩下意識皺起眉。
涼煙不想去想原因，只將直視他，公事公辦的開口︰「黎蔓青在樓下，說要見總裁。」
「爸、媽，哥哥，一大清早的怎麼都坐在這兒，不去吃早餐？」
樓下，被兩個小毛孩這一攪合，長輩們才猛然回過神來。
率先有反應的是阮素，她頭痛的撫額，閉眼嘆息一聲，半晌才抬目望著甄念念，「念念，我們家是不是虧待你了？」
「對不起，黎小姐，你請回吧！展總今天沒有時間。」
她抿了抿唇，朝錘子揮了揮手里的資料，「我要去一趟樓下的數據部。你就幫我沖一下送進去吧。麻煩了！」
輕輕推開門，只見甄念念哭倒在床上。
如果不是念念那個電話，他們是不是會一直繼續下去？
「想辦法打發她走，我累了，不想應付她。」
展慕岩比了比自己的頭，「回來幫我按按太陽穴，我頭有點痛。」
可，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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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超市里，她對那兩個孩子的態度，讓他覺得反感極了。所以，一直有意避開和她見面。
涼煙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涼。
「抱歉。」席傾遠輕輕的落下這句話。如果真有報應，為了涼煙，他也願意承受。
涼煙沒有再回答，只是抽開手，往電梯方向走。黎蔓青又要跟上來，卻已經被保全攔住。
因為這個理由，涼煙驚了一下。
她委屈的望著涼煙，控訴，「涼煙，你真好。有個這麼愛你疼你的好‘哥哥’！」
席震國趕緊穩住阮素，一眼都不再看甄念念。
念念一夜沒有回來？那昨晚……
涼煙扯了扯唇，點頭，準備出去。展慕岩眯著眼，將她叫住。
……
自己又怎麼拼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