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一字一頓,殘酷、絕情得讓人生寒。
這一句,讓一旁的涼煙怔住,也讓甄母愣在那。顯然,誰也沒有料到展慕岩會說出這樣一番毫不留情的話來。
而,甄念念……
還有她,席涼煙……
結果,竟然是這樣糟糕!他不但不心疼,反倒是還帶著涼煙過來……難道,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她真的死掉?他真的一點都不會傷心?一點都不會覺得過意不去?
席傾遠看了眼涼煙,原本以為她從M.Y辭職,定然是和展慕岩鬧翻了。情緒一定會一落千丈,他甚至連安慰的話都已經想好了。可是,她傷心的時候,似乎只有喝醉的那一夜,此後,不但沒有再難過,甚至像陷入了戀愛中的少女一樣,越發的明亮動人。
「爸、媽,哥哥。早!」涼煙有些疲倦的打招呼。昨晚在醫院里折騰了一會兒,回到慕岩那里,兩個人幾乎都沒有了睡意。
「明天等念念冷靜一些再來看她好了,不會有事的。」
涼煙握著包的手,下意識捏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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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阮素最是震驚,但兩個大男人卻只是面目驚訝之色。阮素問涼煙,「是不是因為展慕岩,她才這麼折騰自己?」
展慕岩卻像是沒听到一般,一步不停的拉著涼煙往外走。涼煙被他倉皇的拉出病房,進了電梯,好久,他仍舊是緊繃著臉,手上的青筋隱隱跳躍,眉心,是濃濃的疲倦。
「媽!別再在我面前提那三個字,行不行?!」甄念念大叫一聲,不想再听‘席涼煙’這三個字。
望著這兩兄妹親密的舉動,席震國和阮素對視了一眼,干咳了一聲,才頗為威嚴的開口︰「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膩著哥哥,像個什麼樣子!煙兒,給我坐直了!」
所以到現在反倒是困得不行……
第二天……
席傾遠微微僵了一瞬。涼煙卻不自知,笑開來,吐了吐舌頭,才坐直了身子。望著她松開的手,席傾遠眼底襲入濃濃的淡漠,始終化不開。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抿著唇,繼續低頭用餐。
「媽,我又還沒死!」她沒好氣。傷口本來也並不深,不過是想借此嚇嚇展慕岩,順便警告涼煙,可是……
「前兒不才說兩人要結婚的嗎?」席震國問。
「媽……」涼煙被說得有些難為情,「我知道了,以後會有機會的。」
兩個長輩也都看過來。涼煙抿了抿唇,才說︰「今天凌晨我去了一趟醫院。她……割腕了。」
听女兒這麼說,阮素心里樂開了花。想到什麼,笑意微微收斂了下,轉過頭來望向沒再出聲的席傾遠,「傾遠,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再重新找一個了?」
「怎麼?又出事了?」席傾遠隨口問。
涼煙和展慕岩一起送兩個孩子去學校。兩個孩子走在兩個大人中間,一人牽著一個。神氣極了,揚著小腦袋,大步挺胸的往學校里走。涼煙自然知道,孩子們是覺得自己也有爹地和媽咪……
這麼晚還在一起,他們不是同居,又能是什麼?
「煙兒,你困了,上去休息一會兒吧。」席傾遠疼惜的叮囑涼煙。zVXC。
心里,五味陳雜,什麼滋味都有。忍不住側目去看他,他寵溺的任由孩子們指著他說是爹地。
「別擔心了。」她開口,嗓音輕柔得像棉絮,在他心里輕輕蕩漾,無盡的柔軟。心底的那些郁結,仿佛消散許多,他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我可憐的女兒!」展慕岩一走,甄母便幫著甄念念處理傷口,邊傷切的大哭,「真沒想到她席涼煙是這種人……她一定是替她哥報復你……」
「慕岩,你站住!我不許你走!」甄念念瘋狂的大叫一聲,手腕上的鮮血不斷涌出來,滴在潔白的床單上,看起來甚是恐怖。
哪怕是一次,都不想听!
沒料到焦點會落到自己身上,席傾遠愣了一瞬,抬起頭來看著母親。阮素說︰「你沒法和念念在一起,也是你們無緣。再給你一年的時間,你若是再找不到合適的,媽可要親自去給你物色了。到時候,你可別想逃。」
「念念,別亂動!擔心又踫著了傷口。」甄母驚呼一聲,甄念念卻急急的抓住甄母的手,像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媽,他說過只要我腿不好,就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是不是?可是,他怎麼能和涼煙住在一塊兒?」
席傾遠只是抬目淡淡的看了眼涼煙,問︰「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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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心里,一片冰涼。涼煙安慰的緊了緊他的手掌。她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個真正絕情的人,若念念真的自殺,他心里絕對不會好過。
卻是一臉蒼白的呆在床上,顯然,受的打擊太過劇烈,她無法承受。好半晌,都只木然的望著他,唇顫抖了好幾下才落出幾個字,「你……你說,讓我去死?」
「還以為他們真要在一起。慕岩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只可惜了他那病情……」阮素小心翼翼的措辭,「他哥哥就是WIID癥去了。他們家怎麼就有個這種遺傳病?」
甄母被女兒吼了一句,連哭聲都頓了一秒。而後,便嚶嚶的、壓抑的哭起來,「傻瓜,你這麼愛他,值得嗎?你看看,他是怎麼對你的?念念,你答應媽,以後不許這麼折騰自己,他不心疼,媽心疼……」
席傾遠看著涼煙。涼煙搖頭,「沒有,他們從沒說過要結婚。」
展慕岩卻沒有再回她的話,只垂目重重的望了她一眼,那眼里竟是失望和無情。繼而,轉身,牽起涼煙就往外走。
母親的話,無疑戳到了她最最擔心的事。
對方,應該只可能是展慕岩吧!她,從來就是個長情的人。沒有撞到南牆,哪里會放手?
「這要出院,可也得等明天辦出院手續。念念,你先冷靜點,事情一定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糟糕。你不是說他一直就很愛你嗎?所以,怎麼可能會為了個席涼煙而不要你呢?」甄母苦口婆心的勸女兒,甄念念就那樣呆呆的坐在那,良久都不曾說話。
送了孩子,回到家,一家人竟然都還在。
他的煙兒,戀愛了……
涼煙點點頭,拿過包要上樓,想到什麼,又回過身來,「哥,今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念念,好不好?」
展慕岩點點頭,手,始終緊緊牽著她。涼煙心里一時卻五味陳雜,既為他的堅定欣然,又同情念念的遭遇……
涼煙覺得心疼,靠近過去,下意識攬住他的臂彎。手臂,也很僵硬,由于她挽過,又緩和了許多。
「把昨晚的事情好好交代一下。不單單你擅自在外頭過夜,連孩子也不回來了。這是什麼情況?」席震國發話。
「煙兒都這麼大了,咱們就別管這麼多,她也不小了,是到了該戀愛的年紀。」阮素則和席震國不一樣,她笑著拍了拍涼煙的手,「什麼時候把他帶回來讓爸媽好好兒看看,別光讓兩個孩子鑒定,也得讓我們來過過目。」
阮素嘆口氣,搖頭,「也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好好兒的在我們家不肯呆,現在卻這麼折騰自己。真是個不懂事的丫頭,也不知道她媽要多傷心。」
「媽……」涼煙剛想說,哥哥已經有愛人。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席傾遠默默的用筷頭敲了敲她的手背,示意她噤聲。「媽,我自己有打算。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听他這麼說,阮素和席震國對視了一眼,便也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涼煙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們,總覺得他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連兩個問題,驚得甄念念從被子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涼煙沉吟了下,點頭,「大概是這樣。」
她的指甲尖尖的,幾乎嵌進甄母的手腕內。甄母一听也氣起來,「想不到她席涼煙竟然是這種不知檢點的人,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也不嫌丟人。」
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會和慕岩一起過來?而且,身上還穿著慕岩的衣服?
席傾遠點頭,算是知曉了。想來,也是甄念念的一廂情願。
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孩子,甄念念心里更是發慌。「媽,我要出院,我要馬上出院……」
「我好困。」在家人面前,涼煙沒什麼形象可言。走到席傾遠身邊,將頭靠在他肩上,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席傾遠夾了個菠蘿圈遞到她唇邊,她支吾一聲,搖頭示意不吃了。
席傾遠注意到妹妹的神色,心里劃過一絲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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