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他,沒有回應她。只是,箍住她腰間的手,松了幾許。
「慕岩,你沒有信心嗎?」涼煙問。
可,身後,仍舊沒有多余的聲音,只有……那雙手,漸漸的,漸漸的……從她腰間,滑落……
心一沉,仿佛掉進萬丈深淵,被砸得四分五裂。
「慕岩……」忍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顫抖著喚他的名字,嗓音已經哽咽。
「慕岩……你醒醒……」
他沒有醒,只是……無力的,將自己依靠在她身上……
「你不要嚇我,我會討厭你的!慕岩,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哭得痛徹心扉……
可,他仍舊沒有醒來,替她擦一擦眼淚……
對不起,涼煙……Pxxf。
不想讓你哭的……
可是,這次……真的,已經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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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昏迷,竟然昏迷十天。他瘦了,涼煙瘦了,展父、展母都瘦了。醫院里,來來回回的全是人。阮素、席振國,席傾遠,孩子們每天必到。
兩個家,往常那些恩恩怨怨,到如今,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也沒有誰還提起過,所有的人,都在用心祈禱展慕岩能醒過來。在生命面前,什麼都不值得一提。
這一天,涼煙回家洗澡,換了身衣服,匆匆趕到醫院。正要進電梯,卻見一抹熟悉的人站在里面,身邊還站在穿著正統的兩人。三個人正低頭說著什麼。
「阿信。」涼煙低聲喚他。听到聲音,阿信這才抬起頭來,見電梯要關上了,他趕緊摁了開門鍵,才說︰「席秘書,快進來吧。」
涼煙這才後知後覺,趕緊進去。「你不會是要和慕岩談工作吧?他,還沒有醒來……」說到後來,涼煙的神色暗了許多。
「總裁已經醒了,席秘書不知道嗎?」
「醒了?」涼煙驚呼一聲,簡直不敢相信。
「是,還是總裁給我打的電話,讓我過來的。」阿信確定的點頭。
「oh!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涼煙禁不住那份驚喜,雙手合十擱在鼻尖喃喃了兩句,眼眶已經激動得紅了。時不時抬頭看著那跳躍的數字,恨不能讓電梯插上翅膀,立刻飛到他身邊去。
她的心急如焚和喜悅之情,阿信看在眼底,不由得有些動容。將手里的文件,遞給一旁跟來的人,唇動了動,到底欲言又止。涼煙望著那閃爍的led燈,突然想到什麼,回頭過來望著阿信,「他是要和你談工作嗎?可他才剛醒……對了,他不是要從總部走了嗎?」
涼煙現在什麼都管不得,凡事都以他的身體為最先考慮的對象。
「總裁是要走,但董事會還沒有一個結果。這一次……」阿信停頓了一下,復雜的眸色看了眼涼煙,才輕開口︰「總裁也不是叫我來談工作的。」
「那是……?」涼煙歪著頭看他。
阿信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暗沉的開口︰「主要是,讓我帶律師過來。」
律師……
旁邊,這兩個,居然是律師……
頓時,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涼煙身形不穩的搖晃了下。泛白的手,死死抓住電梯內的欄桿,才勉強站住腳。阿信後悔自己不該說這個,可是,有些殘忍的事實……遲早,都要去面對……
「他……要律師,干什麼?」明明知道答案,可是……她就是不死心,就是想要確認一次……
這個問題,阿信卻沒有回答,眼眶里也浮出一抹痛惜之色。微微偏過臉去,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他此刻沉痛的神情。
久久,沒有等到答案,涼煙眼眶里,已經浮出層層眼淚來。她深吸口氣,苦苦將眼淚吞咽回月復中。抓緊了扶手,指尖幾乎掐進自己肉里。「是不是……立……遺、囑?」
不過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可她卻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于說完整。最後兩個字,更是一字一頓,像石頭從唇間蹦出來的一樣。
這個問題,也讓阿信高大的身軀,狠狠一震。
半晌,才終于點頭,輕輕的吐出一個‘嗯’字。
涼煙兩腿一軟,幾乎就要栽倒在電梯里。阿信上前一步將她扶住,心里和她一樣沉痛,卻還是要安慰她,「席秘書,振作點!」
「叮——」的一聲,電梯一聲脆響,門,緩緩開啟。
涼煙整個人像虛月兌了一樣,突然沒有力氣從這張門走出去。她顫栗著,推開阿信的手,「你們……快去吧,他在等著……」
「不一起進去?總裁一定想見到你。」。「不!不去!不去了……」涼煙連連搖頭,木然的靠在電梯壁上,深呼吸著,想要借此緩解心頭源源不斷涌出的劇痛。
她不要去……不要見證這樣殘忍的一幕……
阿信想勸勸她,可是,到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領著兩名律師率先離開。此刻,涼煙更需要的是安靜的空間……
阿信離開以後,涼煙再也撐不住,淚眼朦朧的關上電梯門,而後……
緩緩滑,蹲在電梯內,抱頭痛哭……
整個狹小的空間里,頓時,傷切彌漫。電梯在好幾個樓層,停下來,有人進入。可涼煙完全顧不得,只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中,哭得放肆……
……………………
他,很累。渾身,就好像被幾噸重車碾過一樣,酸痛得完全使不出任何力氣。艱難的,再掀了掀眼皮看向門口。門口,仍舊沒有動靜。
她……還沒有回來……
病房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誰。
展擎天背過沉痛的臉去,不敢再看。展母握著兒子的手,顫抖著撫著兒子的臉,「涼煙已經在路上了……孩子們,也會過來……」
他輕輕‘嗯’了一聲,嗓音很暗很啞,又極其虛弱。飄渺的蕩在空中,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他的眸子亮了一瞬,又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