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天暖正坐在大床上,她的手中拿著一張紙,眼楮緊緊的盯著那張紙上的一行字,手控制不住的在發抖,眼眶也漸漸酸澀起來。
浴室里,楚君霆正在洗澡,噴淋的聲音緩緩的流進天暖的耳中。剛剛他回來,順手把西裝外套交給她掛起來,于是,整理衣服時她在他西裝的口袋中,發現了這張屬于夏小姐的病危通知書。她知道這幾日君霆應該都去了醫院,她沒過問,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問任何關于夏小姐的事情,所以她只是安靜的待在楚家別墅,白天就陪著女乃女乃,晚上回臥室,就算他回來,也極少同他對話。
如果沒看到這張病危通知書,她根本就不會知道,原來夏小姐手術之後,根本就沒月兌離危險,反而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一直在死亡邊緣徘徊。天暖痛苦的用手捂住臉,她的心里此刻竟似鑽心般疼痛,貝齒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她無比的痛恨著自己,在夏小姐仍在醫院里和死亡作斗爭的時候,她在干什麼?她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棋子,竟然和君霆在床上翻滾、歡愛,不要臉的霸佔她的男友,這麼不知廉恥,這麼可惡的事情,她竟也做得出來……
「嚴天暖?」楚君霆眉頭微蹙,看著站在門口,有些瑟瑟發抖著的小女人,她這是在干什麼?他有要強暴她嗎?沒有吧,但是她現在的動作和神情分明是在向他控訴他的暴行!
茫然的游走在大街上,天暖已經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到底是何方了?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要再回去楚家別墅,不想再看到楚君霆,因為她覺得,現在的她只是看他一眼,都是一種罪過,都是無法饒恕的罪孽!
嗎女乃因想。「我是為了夏小姐,懇求嚴小姐的。這段日子,我奉先生的命令,在醫院里陪護夏小姐,我看到了一切,包括她受多少苦,吃多少藥,每天要承受化療的痛苦,還不得不失去一頭烏黑的秀發……嚴小姐,你不清楚夏小姐和楚先生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他們是任何人介入都分不開的,所以你仁慈一點吧,主動退出吧,把楚先生還給夏小姐!」
「我……」天暖因為她的話,愣了愣,她的確是要離開君霆的,可是她沒想過的是,勸她離開的會是君霆的秘書,難道這句話不應該是夏小姐來說嗎?雖然她知道,夏小姐現在不太可能會開口要她和君霆離婚。
「不,不用了!」這樣的懷抱以及為她吹發的溫柔和體貼,是她從沒機會享受過的,如果這是在以前,她會很感激上蒼,讓她能夠成為君霆的妻子,讓她能夠享受他對她的寵愛,可是這一刻,她滿腦子里都是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夏小姐,滿腦子都是要離開的念頭,于是她一使力,掙開了楚君霆的懷抱,落荒而逃一般奔下床,躲到門口。
「來,我幫你!」楚君霆幽幽一笑,臉上的笑痕加深,長臂一撈,將天暖摟進懷里,他的動作那麼快,讓天暖幾乎沒有防備就落入了他的懷中。
「在想什麼?」突然,頭頂傳來楚君霆低醇的嗓音,天暖一驚,忙坐了起來。
「郁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明白……」這段話,就好像是一段符咒一樣,自從郁傾夏的口中說出來,就不斷的敲擊著天暖的心,她覺得她想說的話哽在了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了,她哀哀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郁小姐,甚至忘記了來醫院的目的,就回身慌張的離開了。
「對,對不起,我今晚不在這里睡了,我去陪老夫人睡!」話落,天暖不再看向楚君霆,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喂,你等一等!」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在天暖耳際,但是早已麻木的她絲毫未覺,自己剛剛是在橫穿馬路,幾乎造成了幾秒鐘的交通癱瘓。
郁傾夏用一雙真摯的雙眼凝著天暖,頓了頓,接著道︰「現在,夏小姐還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生命垂危,醫生說她能夠蘇醒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可是我看得出,她的求生意志很堅定,我相信,她是想要醒過來,想要繼續陪在先生身邊的!嚴小姐,你嫁給了先生,難道就從來不覺得先生根本就沒愛過你嗎?我很清楚先生娶你的原因,也很清楚先生遲遲不與你離婚的原因,想必他是在可憐你,那麼嚴小姐,難道你也願意和一個只是可憐你,並不愛你的男人一直過下去嗎?」
一只手一使力,將天暖拉了回來,她這才仿佛醒轉,呆呆的看向拉扯她的人。
其實,她早應該離開楚家別墅的,早應該離開君霆的,只不過女乃女乃的出現,恰到好處的幫了她,她敢說自己一點都不舍嗎?敢說自己能那麼干脆的離開嗎?就是因為不敢因為自己的猶猶豫豫和依依眷戀,這會兒才會這麼心安理得的繼續做君霆的妻子,他不提離婚的事情,她就全當忘記了這件事!
「呃……我,我去吹干!」壓迫感十足的精壯身子就在她的眼前,天暖的臉倏的紅透,連忙起身,有些逃避意味的想跳下大床。
「我沒有……」天暖眨了眨眼,低聲解釋。
「你好,郁小姐,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天暖看得出,這位郁小姐似乎是有話要對她說,于是輕聲問道。
她是應該恨君霆的,他為了他的摯愛,不惜傷害她,可是用同一個角度去想一想,就算夏小姐知道君霆從沒愛過她,真的就能一點都不在乎的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娶另一個女人嗎?更何況,她還躺在病床上,目睹這一切,一定比她這枚棋子更痛苦!
醫院就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她每次來,都難受至極,不管她是來看病,還是來探病……
「嚴小姐,我可以拜托你,離開楚先生嗎?」郁傾夏的眼眸閃了閃,直接的道。
‘砰’的一聲門響,嚴天暖就這樣離開了臥房,楚君霆倚靠在床頭,看著房間空落落的四周,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是沒看到她似乎偷藏起來了什麼,然後又對他這麼防備和閃躲,難道不奇怪嗎?
「嚴小姐?」這時,一個高挑的身子攔住了天暖,有些試探的問了句。
也許君霆一直不說離婚的事情,是因為女乃女乃的阻止,畢竟她看得出來,女乃女乃很疼愛她,真心把她當成孫媳婦,可是她不能因為女乃女乃的寵愛,就恬不知恥的佔據楚少夫人這個位置,遲遲不松手吧?
「沒,沒什麼……」她盡量用君霆不會發現的動作將那張病危通知書藏進了衣服的口袋,既然他沒想過告訴她,大概也就代表她沒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情吧,那麼就當作她從來都不知道吧,反正知道與否,她都是應該要走的,沒什麼不同。
天暖對這位美麗的秘書還是有些印象的,因為她站在君霆的身邊,很干練亦很美麗,雖然只見過寥寥兩次,還有一次她應該是神智不清的,但是這位小姐足可以讓她記憶尤深。
「我是,你……」天暖抬起頭,看到面前的女人,「你是君霆的秘書,是嗎?」
嚴格意義上講,她和夏小姐應該算是情敵的關系,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她根本就沒資格做人家夏小姐的情敵,所以她來這里,真的不是為了叫囂或是宣示主權,她只是想看看她,確定她還活著,還有機會走出醫院,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再捐獻一次骨髓,只要能救得了她,真的!
翌日一早,醫院安靜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個女人,她戴著碩大的口罩,幾乎遮住一整張臉,當然,這個女人是嚴天暖。
「嚴天暖,你不想活了嗎?」一個尖銳的女聲怒罵著她,同時用一雙獨特的丹鳳眼睨著她。
「頭發還濕著,就要睡了嗎?」楚君霆臉上漾著溫柔,因為剛剛洗完澡,光果著上半身,只在圍著浴巾,他一只手撩起天暖鋪散在大床上的發絲,湊近她的臉頰問道。
「是,我是楚先生的秘書,郁傾夏!」
「醒一醒吧,嚴天暖……」天暖仰躺在床上,喃喃自語著,她該離開了,是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沒有?沒有你橫穿馬路,是嫌命太長嗎?喂,你到底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了,怎麼像個木頭人一樣在街上閑逛?不回你那個楚家豪宅呢?」御子芊兩只手拉扯著天暖,激動的問道。
「我,我已經無家可歸了,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天暖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絕然,聲音里是滿滿的無法掩藏的悲傷。zVXC。
「所以,你是被楚家掃地出門了?」御子芊的聲音里似乎有種隱隱的幸災樂禍,她拍了拍天暖的肩膀,「好啦,不管你到底怎麼了,我們總算相識一場,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吧,我這里可以提供給你一個住的地方,怎麼樣?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