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听說秦藝蓉旅游歸來,秦越越下班高高興興的回家。
只是她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沈世宏。
看到門口的那雙男鞋,那熟悉的擺放姿勢,心像是跳到嗓子眼兒了。
「爸爸……」看著思念多年的臉,秦越越終于忍不住,一下子哭出聲來。
秦越越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爸爸這一番話掏空了,胸口也是被廚房里辣椒油嗆到一般火辣辣的疼,此刻的她,思緒混亂得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想些什麼。
他總是給她帶各種好吃的好玩兒的,還有她最愛的小人書,媽媽做菜的時候她就賴著爸爸給她讀…
「亞蘇楊說,你以後別再去找他了……」
「啊……」
秦越越瞪了她一眼,鬼才信她的鬼話。
心里翻天覆地,孽緣啊……
「我原諒他了,當年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秦媽媽抽泣著,勉強的朝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可是她剛沖到大廳前,就被小染攔下來了,「他今晚心情不好,叫任何人都別去打擾他。」
可是來人自動將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猶自一步一步接近他的辦公桌。
秦越越疑惑的回頭,不明白為什麼爸爸突然出聲,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和眼里的愧疚,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咯 」一聲。
「我走三步,扭一扭,去勾引我的男朋友……」
「我叫你出去你沒听見嗎?你耳朵聾了還是听不懂人話啊?!」
「不,我現在就去,他這會兒應該在家里。還有別以為他是總裁就敢對未來岳母不尊敬,他要是敢對你說個不字,我就讓他好看!」
秦越越聳聳肩,貓著步子,擺出滑稽的姿勢,夸張的彎著腰開門。
「怎麼是你?」縴細柔弱的人兒兀的撞進視線里,亞蘇楊皺起好看的眉,卻掩藏不了看到她的驚喜。
亞蘇楊正埋頭看什麼東西,覺察到有人輕手輕腳的進來,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此刻被打擾更是心情煩躁。
秦媽媽終于停住哭泣,柔美的手擦干淨眼淚。
秦越越倒吸一口涼氣,秦藝蓉也是听得心驚肉跳,殺人?報仇?爸爸都做了些什麼?
秦越越倔強的揚起小臉,撐著身子站起來,頭還是暈乎乎的,走兩步晃三下。
秦媽媽故意打趣想活躍一下氣氛,卻發現連自己都笑不出來。
涂小正在一旁皺著眉看著沈世宏,不明白為什麼干媽一回來,他就恰好找上門來,而且看著他那副做作的樣子就有點惡心,想了想還是轉身進廚房去,就著干媽準備好的材料開始炒菜,耳朵豎起來听著外面的對話。
「媽媽,我想去找蘇楊。」
沈世宏艱難的開口,親眼見到自己的女兒後,他更是深深的自責,不知道如何才能補償她們母女,她們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卻東躲西藏,不敢回應。
沈世宏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當年亞蘇楊與向家的大女兒向霖雨談戀愛,向家為了生意執意要拆散他們,並將女兒訂給尚家。」
秦媽媽說的口氣輕松,實則心里忐忑不安,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啊,卻也正是考驗亞蘇楊對越越真心的機會,希望他不會讓這個未來岳母失望,更不會讓越越失望。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越越,爸爸,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沈世宏也淚流滿面,伸手將她們母女攬進懷里,一家人抱頭痛哭。
原來是這樣,若不是當年爸爸綁架他,她們母女也不會恰好救到逃出來的他,八年前他們就不會認識……
「越越,快叫你爸爸……」
「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一件……也許會讓你難過的事……可是我必須告訴你。」
就在秦越越邁出一只腳的那一剎那,沈世宏開口叫住了她。
秦越越紅著眼眶,眼里有太多的疑問,可是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秦越越臉上升起異樣的潮紅,頭也不回的沖下樓。
秦越越干澀的喉嚨里緩緩的擠出幾個字,是的,不管過去的事情怎麼樣,她和蘇楊是一定要繼續往下走的,有什麼一定要當面說開,不然兩人心里都會有疙瘩。她不能逃避,她秦越越不是那麼經不起打擊的人。
盡管她是合法妻子,可是他常年都不怎麼回來,那時他一回來秦越越就撲進他懷里撒嬌。
「亞蘇楊找到我,我就是當年毀掉他的初戀,綁架他的罪魁禍首……可是他最後還是看在我是你爸爸的份上,決定放過我,不再找我報仇了。」
「傅家的人找到我,打算殺了我為向家報仇,是蘇楊的人救到了我,並且告訴我你們現在的地址。」
現在的他,還會不會如往常一樣關心她有沒有按時吃飯?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將她寵上了天似的捧著?
「媽媽,您……」
「恩,爸,怎麼?」
「你……是……越越……」
「我不是說過誰都不要來打擾我嗎?出去!」
既然是亞蘇楊幫她找到了爸爸,呃,困惑的是,為什麼他不親自告訴她呢?他們天天在一起啊。
秦媽媽嘆息一聲,拖長的尾音里有著濃濃的無奈,憐惜的蹲下去把幾乎徘徊在奔潰邊緣的女兒攬進懷里,柔聲安慰︰「越越,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跟蘇楊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放心吧。」
那些年里,他每個禮拜回家一次,她每天都盼著周末的到來,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門口。
他頓了頓,凝視著秦越越,艱難的開口。
而媽媽無力的倚在牆上,早已淚流滿面。
「尚家也同意兒子尚庭淵跟向霖雨訂婚,可是怎麼都拆不散亞蘇楊和向霖雨,由于我那個時候在為尚家賣命,于是我派人……綁架了……亞蘇楊,還差點害死他……」
秦越越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媽媽,不斷的安撫她。
那時不懂事的秦越越說閃著淚花說︰「媽媽我不要書,讓爸爸回來吧。」
「我罪孽深重,我欠你們太多。我不想騙你,這件事情遲早會被大家知道,可是我求你原諒爸爸好嗎?」
剛一推開門,亞蘇楊頭也不抬的扔過來一本書,秦越越盯著它飛過來,險險的避開。
爸爸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側放在西褲兩旁的手握成了拳頭,松開,再握緊。
秦越越瘋了一般的飆車到亞家,然後瘋了一般的沖進屋去找亞蘇楊,嬌小的小身子跌跌撞撞的跟個沒頭沒腦的蒼蠅似的。
「得了吧你,別仗著人家寵你就飛上天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平時都是你在欺負他,人家不跟你計較那是讓著你呢。好了,快去吧。好好跟他談一談。」
她貓著步子生怕弄出一點響動,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卻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給深深地震撼了。
秦越越慘叫著跌倒在地上,在堅硬的地板上磕的生疼,左腳腳腕傳來錐心的痛。
她無力滑到地上,呆呆的盯著地板,耳旁听不見爸爸在說些什麼,腦子里艱難的消化這一段她從未知曉的陳年往事。
媽媽難道忘了之前報紙上的事實嗎?她不計較爸爸不是真的愛她了嗎?
秦越越一本正經的說,可是濕亮的眸子里卻閃過一絲脆弱,隨即又蒙上了一層迷惘。
她什麼都不想,只想見到他。zVXC。
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如同一張薄紙,秀氣的眉毛緊緊地蹙成一繩兒,眉宇之間盡是無奈、彷徨、痛苦、愧疚……
秦媽媽用眼神示意爸爸也說幾句話,可是沈世宏僵硬的別過頭去,看不到他的表情。
秦越越推開門,沈世宏站在逆光的陰影里,一雙睿志深沉的眼凝望著秦藝蓉,眼里有飽經滄桑的深情和溫柔。
「越越,等等!」
「……」
「就是因為這件事,我很久沒有時間去看你們。幸虧亞蘇楊逃出去了,事情敗落,尚家怕被人知道,拿你們母女要挾我,將我送出國了,可等我回來時再也找不到你們了,後來我一直被追殺,就不敢再來找你們了。」
秦越越狐疑,怎麼還會有誤會?
「先吃飯吧,補充點體力,你現在這個樣子去找他,回頭他來怨我不給你吃飯說我虐待你可就慘了,你老媽我可惹不起他!」
亞蘇楊本就心情煩躁,壓抑很久的他卻在這一刻猛地站起來大吼一聲,同時將手邊的一本書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好時下過。秦藝蓉卻只能紅著眼眶心疼的看著女兒,她怎麼能告訴他,你爸爸還有一個家,還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女兒……
「媽媽……」
秦藝蓉看她的表情很不放心,「小正,你姐跑出去了,快,快追上去,我怕她出事!」
媽媽明白女兒是想爸爸了,溫柔的哄她說︰「爸爸賺錢給你買玩具買書呢。」
秦媽媽輕輕拍著她清瘦的背脊,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至她的心底,良久,秦越越一直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急忙過來拉她,「快起來,要過來也不先給我說一聲,我還以為是別人。」
「你就是這個臭脾氣,除了我還有誰受得了你!」秦越越強忍著腳踝傳來的劇痛,鼻子里有著濃濃的鼻音。
亞蘇楊看她半天站不起來,又是生氣又是心急,「什麼話呢這是,我對你可是有目共睹的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