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曼在夏殤專門為她安排的寢室中,已經喝飽吃足並且全身經脈通暢了的她,什麼都不管了,也什麼都不想了。見到外面的天已經大黑,估計時間是真的不早了,于是直直地就倒在了夏殤為她準備的溫暖舒適的床上。
可能是身子還沒有調理過來吧,雖然她困得要命,但是當她睡覺的時候,身體機能沒有完全調理過來的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就不睡了。
她見到屋內的地板上有門外花草樹木的倒影,想著外面的月光應該甚好,于是琢磨著起來到院子里晃蕩,順帶也算是活絡脛骨了。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一開門,門口就有一大活人差點從門外滾到了門內來。看那樣子,那個人應該是在她剛開始睡覺的時候,就一直呆在她的門外。這會,她沒有睡著,他卻是睡著了。
剛開始的時候,歌曼見到自己門口突然多了個人,並且是個男人守著,她是真的嚇了一跳。但當她見到那個人就是夏殤時,受到的驚嚇似乎更加的嚴重些。
至從夏殤把她從樹上救下來的那一刻,她就不知道該以何種身份去面對他。當他見了她欣喜若狂,對她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一般對待時,她真的被他感動了。但她一直認為,兩個人過去了就過去了,無論如何,就算他為她賣命,她也不能和他有任何瓜葛了。而他應該在上一次兩人花影見面時候,就已經認出了她。
她不知道他這次救她是為了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瓜葛。但她這個時候還不願意見白曜月,更不願意讓他就這麼輕易地就找到她,知道她的蹤影。此時此刻的她,只想在白曜月的視線中徹底的消失,她甚至想知道,白曜月對她究竟還殘留有多少感情,或者曾經他對她的一切是否都只是演出來的。而她知道,夏殤是唯一一個不會把她交出去給白曜月的人,還有就是,只要她想,夏殤的將軍府她想呆多久,夏殤就一定會讓她呆多久。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地對待夏殤。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想到自己從被夏殤救下到現在,她幾乎除了要喝要吃外,她就沒有對夏殤說過多余的話。靈機一動間,她有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那就是裝失憶。從那麼高的峭壁摔下,在摔下的過程中,頭踫了哪塊石頭引發了失憶,是很正常的事。假如她失憶了,她就不用繼續和夏殤糾葛前塵往事,無論他說什麼他做什麼,她都裝作不知道。而白曜月那里,就算她在外出的過程中發生了一個什麼意外,讓他把她認出來,她失憶了,也不用面對他。
好吧,就失憶吧。
見到從門外突然摔倒門內的夏殤,歌曼裝著突然間嚇了一大跳,看清楚來人後,她又急急忙忙地把摔倒門內的人給扶起來,嘴里還不斷地喊著足以劃清兩人界限的‘恩公’兩字。
歌曼一口一口不負責任地‘恩公恩公’叫得暢快,但這兩個字足以摧毀了夏殤之前的一切想法,一切安排計劃,以及內心的一切期待。
听到‘恩公’兩個字的她,大驚失色地看著面前的人,「曼曼,你剛剛叫我什麼?」
歌曼听到夏殤依舊叫她曼曼後,故意裝作非常疑惑地眼神看著夏殤,之後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問,「曼曼,你這是在叫我嗎?」
看到夏殤那個樣子,歌曼知道自己演得很好,已經成功地騙過了夏殤。她心里默默地告訴自己,夏殤你不要怪我心狠,我真的早就不愛你了,我知道你還愛我。但感情這事是真的不能勉強,既然不愛了,就不應該在牽扯。也許我現在對你的狠,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好。
夏殤非常激動地用雙手鉗住歌曼的肩膀,無比堅定地告訴她,「對。你是曼曼,我的曼曼啊!」
我知道我是曼曼,夏殤拜托你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你不知道你的手的力度很好,這樣鉗住人的肩膀很疼嗎。夏殤可能太激動了,一雙手一放在歌曼的肩膀上,她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骨頭都要碎了。她極力地掙開他的雙手,之後用用手按摩按摩了自己被弄疼了肩膀。
之後她故意用她向來都不靠譜地說話方式問夏殤,「恩公。你剛剛為什麼那麼激動啊?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捏斷了啊。就算我的這條性命是你救的,那你也不能這麼快就收回去啊。」
她這樣一說,夏殤就不自覺地舉起看自己的雙手,才發現自己剛剛由于太過激動,手上的勁使大了也不知。意識到自己的錯,他馬上非常關心地問歌曼,「我剛剛真的弄疼你了啊?」
問完了他一雙手正想靠近歌曼,想替她按摩按摩,可是他的手還離歌曼老遠,歌曼跳到離他三尺遠的地方。他這才知道,歌曼怕他再次傷害了自己,于是他又非常生自己氣、責怪自己般的把手上收了回去。
歌曼故意離得夏殤很遠之後,又繼續假裝問夏殤,「恩公,你剛才為什麼叫我曼曼,並且還說我是你的曼曼?我從那
顆樹上醒來的時候,腦子就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記不住了。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我之前就叫曼曼。那我想問你,我除了名字叫曼曼外,我的家住在哪里?我的父母呢?我有沒有兄弟姐妹?」
歌曼知道她短短的幾個問題就足以讓夏殤崩潰,如她所料想的,她問題還只問了一半,夏殤就再次激動地沖過來,再次激動地用雙手鉗住她可憐的肩膀,如同瓊瑤女乃女乃所有小說里的男主抓住女主肩膀那樣搖個不停外,同樣還配上歇斯底里的台詞,「曼曼,你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了,你對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記不住了。」
「疼啊」
歌曼並沒有回答夏殤的問題,大叫了一聲疼之後就直接推開了夏殤,之後故意裝著被嚇著了一樣對夏殤說,「恩公,我看你今天好激動」歌曼裝作困了,打哈欠的樣子,繼續說,「但是我現在真的好困了,你能不能先回去睡你的覺,睡醒了足夠冷靜了再來找我。再來給我說,我的家人是誰,告訴我的家在哪里好不好。」
話說完後,歌曼慶幸自己剛剛那一推,把夏殤推到了門外,而不是門內。
她望了一眼跌坐在門外,穿著玄色長袍,在清冷的月色下整個人都顯得不比蒼涼落寞的夏殤,在強行關門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絲難受。
把夏殤關在門外後,歌曼順著關上的大門就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老天爺,你為什麼除了愛捉弄我,還愛捉弄我身邊的人。舊情人見面,這麼狗血的情節也喜歡看啊。拜托,我歌曼今生只想有個家,家里有個愛自己的人,之後再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足矣。
歌曼久久地坐在門內,也許夏殤剛剛的樣子感染了她,讓她這般沒心沒肺的人也傷感起來。傷感的想起白曜月,傷感的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之後又傷感地想到他已經有了那麼多可以替她照顧他的人,最後再傷感地決定讓自己徹底地忘記了他。
忘記了他,心就不會再痛。
此生對情愛無欲無求,就可以回到最初在花影中的沒心沒肺,可以過上簡單開心的日子。
也許自己最初就錯了,最開始就不應該愛,更不應該對人付諸任何感情。不愛就不會橫生枝節,就沒有今日的牽扯,沒準自己還在花影過著睡覺、逛街、打牌,看帥哥養眼,沒有人打亂心智和惹傷心的悠閑瀟灑日子。
歌曼在門內听到門外有響動的聲音,她在門內見到坐在地上的夏殤起身,之後再見到他落寞孤寂的身影趔趄著離開。看了之後,她是一片傷心。
夏殤,謝謝你,謝謝你的愛,但我真的不能愛你了。
見到夏殤的身影走遠,一身白紗的歌曼推開門,從門內走出,一個人慢慢地走到將軍府上的河邊。她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對著里里外外都傷痕累累的自己說,「花歌曼,曾今的你已經死了,曾今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也隨你滾落峭壁,落在那山谷中了。從今以後的你,是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你,是什麼都不知,誰也不認識的你。是只知道尋找快樂,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快樂的那個無所事事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