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秦李氏一看見秦天德精神萎靡的樣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兒啊,你還說什麼要得到她的心,結果怎麼樣?昨晚你們折騰了一晚,為娘在房中都听到你房中的動靜,想必昨晚是沒有睡好吧?」
「是啊,娘,昨晚沒有睡好。讀看看址」秦天德打著哈欠回答道。
這話倒是實話,昨天整晚他根本就沒有睡覺,前半夜先是極力阻攔岳銀瓶去報仇,後半夜又擔心岳銀瓶突然反悔,不敢睡覺。也就是在那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昨天中午讓岳銀瓶跟著自己來臨安,岳銀瓶會答應的那麼爽快了。
「對了娘,咱們什麼時候去拜會秦相爺啊?」自從昨晚听了岳銀瓶的話,他現在再次提及秦檜的時候都以相爺相稱。
「秦相爺位高權重,公務繁忙,哪有那麼容易見到啊?為娘昨日已經遣人遞上了拜帖,按照平常的情況,一般三日之內秦相爺就會相招的。」
「啊?三日之內才能有消息?」秦天德根本想不到秦檜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譜,他還以為昨日傍晚趕至臨安,今天就能夠見到秦檜的,「那算了,孩兒困得很,在回房睡個回籠覺好了,中午不用叫我吃飯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未時時分,養足了精神的秦天德帶著秦三和女扮男裝的岳銀瓶離開了府中,打算見識見識臨安的繁華。
秦家在臨安的府邸雖然較小,但是位置相當的好,里仁坊緊貼著臨安城內的一條縱貫南北由石板鋪成的御街。
這條御街北起中正橋,南到正陽門,長一萬三千五百余尺。街中心是專供皇帝用的御道,兩旁是用磚石砌成的河道。河里種植荷花,岸邊植桃、李、梨、杏,春夏之間,如繡如畫。河道外邊是供市民行走的走廊,甚是繁華。
秦天德一身書生打扮,手持折扇在秦三和女扮男裝的岳銀瓶相隨下,漫步走在御街之上,不時的停下腳步把玩路邊攤販售賣的小物件。
秦三從來沒有來過臨安,這一次可算是開了眼界,對什麼都好奇,不時的掏出銀錢買些吃食,嘴就沒有停過。
按說作為一個下人,這樣的舉動是要不得的,可是秦天德對此不以為意,只是吩咐秦三跟緊自己不要走失。而秦三又是有些憨,根本想不了那麼多,所以沒多長時間就落在了秦天德的身後。請記住我們的
岳銀瓶是來過臨安的,觸景生情,所以心情很是沉重,緊繃著一張俏臉,一聲不吭的跟在秦天德身後,即使秦天德說要給她買些胭脂水粉,她也不為所動。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三人來到了位于臨安城內妙明寺門前。
臨安城內寺廟眾多,像什麼闡符寺、仙林寺、石佛寺、梵天寺不勝枚舉,妙明寺在其中也算是香火較為旺盛的寺廟之一。
寺廟前攤販眾多,再加上前來上香禮佛的善男信女以及前來游玩的香客,一時間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秦天德以前是不相信什麼鬼神的,可是穿越到南宋,尤其還是靈魂穿越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讓他不得不改變了這種想法。
不論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神,見寺燒香,遇佛膜拜總是不會錯的。有句老話不是說過麼,神拜的多了,自然會有神庇佑。他不指望神佛庇佑自己,只要別再玩兒自己就行了。
可就在他正準備進入寺廟的時候,忽然發現身旁的岳銀瓶神情有變,低著頭,目光閃爍,身形也是有意無意的躲在自己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有秦檜的爪牙不成?
心中一緊,秦天德當即四處打量,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一個身材魁梧、樣貌威武但在秦天德眼中卻是異常猥瑣的老漢。
這個老漢看上去大約五十多歲,身穿對領瓖黑邊飾的窄袖窄身的白布袍,正目不轉楮的盯著女扮男裝的岳銀瓶,目光中隱含著說不清的東西,臉上的神情也是古怪異常。
老還是老玻璃?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應。說不得平移了一步,將岳銀瓶擋在了身後,同時惡狠狠的蹬了老漢一眼。
秦三反應雖然有些遲鈍,但也發現不妥,當即湊到秦天德身邊,小聲說道︰「少爺,怎麼了?」
秦天德下巴抬了一下︰「那邊有個老家伙,一直盯著瓶兒看。」
這還了得?秦三可是听府中下人說過,這個叫做瓶兒的丫鬟很有可能變成少夫人,當即摩拳擦掌的說道︰「少爺,小的現在就過去教訓那個老家伙。」
「算了,」秦天德用手中的折扇擋住了秦三,「咱們剛來臨安,不宜多生事端,而且那個老家伙也經不起你的拳腳,萬一出個好歹,本少爺還要準備馬上到來的科舉呢。」
秦天德實際上是擔心這里人多眼雜,萬一鬧將起來,引來有心人圍觀,發現岳銀瓶的真實身份就糟了。
所以他扯住秦三,同時扭頭對岳銀瓶說道︰「逛了這麼長時間了,少爺我也累了,咱們回去歇息歇息。」
可是就在他按原路返回,路經定民坊的時候,那個老漢居然追了上來︰「小哥慢走,小哥慢走!」
「你這老頭,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家少爺心善,看你老胳膊老腿挨不了我幾拳,所以剛剛放過了你,哪知道你居然還敢追上來。
要是你再不知好歹,小心我的拳頭不認人!」秦三自然是沖到了前面,將秦天德和岳銀瓶擋在身後,揮舞著沙包大的拳頭,警告道。
老漢眼中根本沒有秦三,目光直接將其繞過,落在了秦天德身上︰「不知道這位小哥姓甚名誰,哪里人士啊?」
秦天德折扇一橫,攔住了就要出手的秦三,一邊掃視著周邊的環境,一邊說道︰「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攔住我等去路,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要行那剪徑之舉?」
所謂剪徑,也就是指攔路搶劫。
「你說老夫是剪徑的毛賊?啊?哈哈!」老漢並不惱怒反而哈哈一笑,「有趣有趣,這剪徑的勾當老夫年輕時倒是沒少干,只不過如今早已收手了,就算想干也干不了了。」
這貨真的是攔路搶劫的土匪啊!秦天德哪想到自己隨口亂說居然說中了,當下有些緊張。
對方要是官場中人那還好說,自己可以憑借叔父秦檜的名頭來恫嚇對方。可他在第一眼就判斷出眼前的老漢不是官場中人,因為根據南宋的穿著習慣,有官職在身的人穿的是錦袍,而無官職的人,只能穿白布袍。
這老漢明顯穿的是白布袍,也就是說他不是官場中人。
哪怕對方是個有錢的土財主也行啊,怎麼會是個老土匪呢?難道是因為老天嫌我剛才沒有進寺燒香,故意來整我的?
「你想干什麼?本少爺警告你,光天化日之下,這里又是我大宋都城,如果你膽敢亂來,本少爺保證你不能活著出了這臨安城!」
狠話丟完,他抖開折扇,裝作氣定神閑的扇著扇子,卻借助扇子的遮掩,小聲對自己身後的岳銀瓶說道︰「一會要是開打,你什麼也別管,立刻跑回府里,記住!」
「喲呵,小哥的口氣不小啊。不過听口音應當不是臨安人士吧,不知道家住何方,來臨安城有何貴干呢?」魁梧的老漢臉上始終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就連剛才的笑容也消失了,目光直刺秦天德,似乎要透過秦天德看到側身躲在其身後的岳銀瓶一般。
「我跟你又不熟,憑什麼告訴你那麼多?難不成你是看我身上穿的衣服昂貴,想要擄走本少爺,然後跟我爹娘勒索?」
秦天德不太相信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他最擔心的是對方認出了女扮男裝的岳銀瓶,故意在這里拖著自己,同時派人給秦檜通風報信。所以一邊插科打諢,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大量著周圍的環境。
秦三自然是想不了那麼多,不過听了秦天德的話,他只是認為攔路的老漢是想擄人勒索,也從旁開口道︰「你這老頭真是狗膽包天,也不打听打听,在錢塘縣,只有我們少爺擄人的份,哪有人敢擄我們少爺!」
定民坊也是挨著御街的,所以也屬于繁華地帶,他們幾人在這里爭吵,很快就引來了路人的圍觀。從古至今,國人喜好湊熱鬧的心態始終是沒有改變過。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秦天德心中焦急,生怕岳銀瓶被什麼人認出來,正準備離開,沒想到老漢先開口了︰「好了,老夫也不和你們玩了。老夫找你是有事相詢,只不過這里人多口雜的,還請小哥移步一敘。」
秦天德哪會那麼傻,自己本來就是初至臨安,人生地不熟的,而這老漢明顯不懷好意,他怎麼可能會傻乎乎的跟一個陌生人走?
為了盡快離開這里,秦天德也顧不上什麼尊老愛幼了,直接吩咐道︰「三兒,動手……
嗯?三兒,三兒,三兒!
你這憨貨,听不見本少爺叫你動手麼!」
「少,少爺,小的……」秦三的低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