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愛,牽腸掛肚 8 赴晉治病心情記(8)

作者 ︰ 文學人生

1991年3月14日晴

平生第一次走進手術室,第一次動這麼大的手術,我卻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恐懼。

按照醫生的吩咐,從從容容躺到手術台上,兩眼一閉,啥也不想,平平靜靜的接受麻醉。

那一刻,大腦一片空白。還沒怎麼感覺到痛苦,——只是覺得脊梁正中的脊椎處,一陣刺痛,我的精神開始恍恍惚惚,視線也隨之模模糊糊起來。

手術室里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聲息;只有頭頂的無影燈,籠罩出一片慘白的空間。

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兩支麻醉藥的作用下,得到了徹底的解月兌!

我多麼願意,多麼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今生今世,就此不再醒來啊!

因為二十三年的人生經歷,帶給我的,全是痛苦的記憶!我幾乎沒有一天是在幸福和快樂中度過的!

一生下來就開始與無窮無盡的貧窮和饑餓作斗爭,後來不久又遭遇了脊髓灰質炎這個可怕的惡魔。從此被它打倒,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重生的希望。

它奪走了我的一切︰快樂,幸福,學業,愛情,事業,……

這一切的一切,從此,再也無從談起,因為,喪失了資格!

兒時,小伙伴們能到處瘋跑瘋玩,我卻因身體行動不便,被父母特別關照著︰沒事就呆在家里,哪兒也不要去!

後來上了學,別人自然而然的用右手寫字,我卻不得不用左手,從一點一橫、一撇一捺艱難練起!

初中畢業,同學們都憑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高中,我比他們更努力,卻因身體殘疾,與正在改革中的中招政策狹路相逢,從此輟學回鄉,結束了自己過于短暫的學生時代,開始務農,成了一位標標準準、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地球修理者!

眼看著同齡人一個個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卻一次又一次艱難的跋涉在尋找愛情的路上,掙扎著,痛苦著,企圖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結果,希望越來越渺茫,非但沒有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愛情,反而被愛情傷得遍體鱗傷,千瘡百孔,體無完膚!滴血的傷口一次次被無情地撕扯,開裂,以至于越來越痛,無法愈合!

萬不得已,才不得不在已走完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人生旅途的時候,忍受著**和心靈的雙重折磨,來到了這里,走進這彌漫著血腥和恐怖的手術室里,躺到了這令人望而生畏的手術台上!

此時此刻,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竟還有如此神奇的擺月兌痛苦的方法!

二十三年來,我為了自己的命運而痛苦萬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兒呢?

我多麼希望自己天天都能處在這種麻醉狀態中呀!

我之所以如此平靜的對待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那心愛的夏捷妹,可她此時又在哪里呢?

右腿的矯形手術做罷以後,我的心里坦然多了。如果說我以前的人生歲月一直是在痛苦中打發的話,那麼從今往後,我至少在痛苦中找到了一半的希望。別的方面不敢斷言,至少,在婚姻方面是如此!

夏捷妹啊,你就靜候我的佳音吧!

下午手術後,平生第一次接連輸了五瓶葡萄糖和氯化鈉注射液,其痛苦並不亞于上午做的手術。晚上傷口隱隱作疼,我只好用吟唱歌曲的方法來擺月兌這痛苦,引得全病房的人們哈哈大笑!

黃連樹下唱小曲,苦中作樂,以苦為樂唄!

這就是我們絕大多數殘疾人的生活狀態,心理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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