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也這麼認為的。如果跟了程澤敏,那個錢就是他幫她埋葬的過去的自己。可惜世事多變,她另選了別人,也就想過另外安置那份意外之財,也沒留個忌諱的心.
後來才知道,關乎生死的事,她本不該隨隨便便的。
噠噠噠,高跟鞋踩著地磚的聲音一步步近身,從紅塵往事中回首,多年不見,蘇姍再次看到的洛水消瘦了。
人生真的很會無常。像她這樣的失去所愛的活得美美滋滋的,而她那樣得償所愛的卻相見不如懷念中的雍態。
洛水要了杯檸檬水入座。沒了富家小姐的高傲,也沒了少女不諳世事的天真。如同與一個點頭之交的朋友最平常的相聚一般,不是噓寒問暖,卻如同家長里短。
洛水問蘇姍︰「你都還好嗎?刻」
蘇姍回答︰「還不錯。」
「不錯就好。」洛水說,「周予揚找過你了嗎?」
「找過。」
蘇姍小小地失落。明知道她們之間就剩了一個周予揚可說的話題,可當洛水真問起時,她又忍不住地為自己僅剩的一點點利用價值而傷感。
「你什麼打算?」
「你想有什麼打算?我不需要跟他交代什麼。噱」
洛水像家長一樣居高臨問她與周予揚的關系,蘇姍自然不肯平白由著她看低了自己,可不想,女王範十足的洛水,轉眼就震撼了她。
她說︰「我希望你們和好。」
這是什麼樣的小三與正室的交流?是小三的退出?還是正室的退讓?
可又與她有什麼關系?蘇姍捫心自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種事情,就算你們想讓和好,我也未必就肯再要他。」
擲地有聲。蘇姍暗暗為自己自豪。就算她落魄街頭,她的骨氣天生就不吃嗟來之食。就算她曾經為了愛情卑卑怯怯委曲求全過,也從來沒有降低過自己的人格和尊嚴,如今都與周予揚毫不瓜葛了,自然也無需要在他的人面前留十分顏面。
洛水凝神審視著蘇姍。果然幾年不見的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蘇姍,傲雖傲了點,心腸卻不是硬的。如今見著,果敢剛毅了許多。
其實,她不知道,為情所困的蘇姍依然綿綿如往昔。只是周予揚已經不再是她的困情之人,所以,她才能如例行公事一般冰冷生硬。
洛水不是輕易能被人踩踏的小公主,從她從前處心積慮對付蘇姍就知道,她這個豪門千金並非是個懦弱者。但是她現在有求于蘇姍,就算她尖酸刻薄她也必須忍讓。何況蘇姍只是稍稍地表達不滿而已。
她說︰「予揚雖然掌握了我們洛氏銀行不少騙貸、假貸的證據,但是,我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近期他們遠揚內部的異動我們也查得清楚。」
「我承認是周伯伯的退婚和洛氏對遠揚的制裁促成了予揚的絕地反擊。可也證明了一點,他在與我虛與委蛇的兩年中,一直在為你們的未來做著準備。我雖然恨憎他無條件地信任你而一而再地無視我。可遠揚和洛氏若要認真地斗下去,就只有兩敗俱傷,所以沒有把周家撤資去中東的實情泄給遠揚的董事會,更沒有把予揚在這邊的活動透露出去一點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兩件事足夠讓周伯伯和予揚現在就從遠揚下台。而一旦事發,予揚也一定會讓洛氏陷入信貸危機的。Y市的一場風暴在所難免,到時候倒霉的一定不僅僅是我們兩個家庭。遠揚和洛氏,何止上萬個員工。這當中,養活了多少高管?多少城市中產?多少白領和普通工薪階層?」
「嗒!」咖啡杯磕在玻璃桌面上清脆地響。
「你要我做什麼?」
蘇姍連自己都不知道怎的就被她逼上了道。
洛水說︰「我要你和予揚的承諾。遠揚和他新創辦的企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貸款必須出在洛氏。」
蘇姍反問她︰「我憑什麼答應你?」
洛水淡笑︰「你不為任何人考量,你也會為予揚考量的。」
蘇姍翻眼,再問她︰「就算我承諾你,周予揚他會听我的嗎?」
洛水仍是淺淺地笑︰「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他不會呢?」
「真弄不明白你們這些豪門,斗來斗去的很好玩嗎?」
蘇姍被逼著無奈,只得撥通了周予揚的電話。
洛水喝著檸檬水,和梁慧君眼神交匯,兩人臉上都露著會心的笑顏。蘇姍從側面打量著她們,好歹沒有看出什麼奸計得逞的虛妄得意,她便稍稍心安了點。在納川這些年,她別的沒學會,察言觀色倒是諳熟了不少。很多時候,知己者未必是自己的朋友,互相匹敵的敵人一定是互相最了解的。周予揚和洛水,這時候看起來非常般配。
周予揚顯然很意外能接到蘇姍的電話,他眉開眼笑,像是面對面叫喚久違了的愛人一般,連名帶姓全呼道︰「蘇、姍。」
「周予揚!」
蘇姍也還以全名。一聲出去,仿若隔世,豁然開朗。若說這之前,她還有一點點念舊,不能坦然地直視這位曾經的最愛,但從這一刻開始,她已然能夠心無旁騖地處置這一份已經過了期的感情。
「周予揚,洛水和表姐在我旁邊,你過來嗎?有話跟你說。」
蘇姍平平靜靜地,扔一顆水雷到波瀾不動的湖里。
「你怎麼還跟她們在一起?」
周予揚像熱鍋上的螞蟻,焦焦急轉著,可是投生無門。這個蘇姍,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你們在哪里?我過去。」他說。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