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然和皇後是女人中的同一類,既然沈嫣然冒著損失美貌而犯險來看她死,周淺淺絕對有理由相信,皇後也不會干坐在未央宮里喝茶等熱鬧的。
這不,當由遠及近的陣陣腳步聲傳來,一批批黑衣武士們四面八方再度本來時,她首次見證下了自己並不算白的智商和預知能力。
「那些被你教的垃圾,原來還真有來及的用處,」常寬冷冷諷刺,真是惡毒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還真沒看出來,正事沒做幾件,拖後腿的本事到可無限發揮。」
周淺淺直翻白眼,從此以後她對常寬此人算是沒什麼念想了,她會詛咒他日後被另外極品給收拾。比如聶風,可惜他有那個想法和手段,卻沒強硬的後台。
已經數不清這條寬闊的大街里外三層被多少人包圍,他們三個各自發揮著屬于自己的形象,一個清雅,一個雅痞,還有一個將清雅和雅痞完美結合的主兒。
看著人群自動撤開一條道,想著該是大人物出場,無論是誰,周淺淺都已經表示可以蛋定。就算成帝抽風親自前來捉殺,她想她也算是圓滿了。
可惜,出來的不是成帝,依舊是皇後嘌。
這其實不驚訝,驚訝的是皇後的脖子上多了把劍。
周淺淺戳了戳君絳英的衣角,表情很匪夷,「君老頭抽了?都抽到他舊情人身上去了?」
沒錯,拿劍架在皇後舒然脖子上的,正是各種不靠譜的君承諾。在周淺淺以為此人此番回來壓根是隔岸看戲,徹底是個錯誤。冷血到一定境地的人,竟然就這麼,額,以他特有的作風出現了。
其實想想,這似乎倒和君承諾的調調很像。
皇後有多猙獰多暴怒已經不用多說了,可恨的是君承諾還能嬉笑著那張老臉,嘿嘿做笑,說︰「雖然晚了點,不過還好,這三只還活著。不錯不錯,等著老頭來給你們收場呢!」
「君承諾,你真夠狠!」不知是不是錯覺,依然是熟悉的皇後式狠辣姿態,此時卻無端藏著股絕望的哀傷,「當年你一意孤行逃至漠北,時至今日,難道讓你們君家滿門背負叛國之罪,從此不再回歸故土? 」
「沒想到你蠢了一輩子,這次倒是聰明了一回。」君承諾用一只胳膊困住了舒然大半的暗自掙扎,臉上也少了絲嬉皮,多了份滄桑和決絕。只是這話說的,真是,太傷人了!
全場齊齊倒吸口氣,能對皇後如此說話者,不管有沒有,至少他們是沒見過。周淺淺突然發現,君承諾真是個老頑童,老得可愛和可恨。也許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饒是皇後再如何,年輕是栽在一男人手里,沒想到多年後,還是栽在同一個手中。
果真是,孽緣!
「讓我佷兒和佷女離開,君承易以及其他那些家伙隨你們愛殺不殺。」君承諾一言既出,夠直接,也夠殘忍。明明是在救他想救之人,可偏偏讓人心生寒意。
「呵呵,君綺羅如今已貴為七王妃,你覺得她還能走得了?」
「蕭遲墨配的上我君家女兒?我這次沒把他收拾了,算是給故人的面子。」君承諾神情驀然生出幾絲肅殺之意,仿佛掩飾在他靈魂里最黑暗的色彩在涌動,浮現,到底君承諾是怎樣一個人,周淺淺情願相信這樣一個模糊的察覺,「舒然,你我之間的恩怨糾纏了二十多年,也該是時候了結了。今日我君氏一門落得如此下場,不管你滿不滿意,我的容忍已經到了底線。此後我和你,以及整個君家的人,與你們,蕭家皇室,甚至這片天下,再無瓜葛!」
一劍斬,萬物滅。
這才是真正的君承諾,他的一劍,毀天滅地。
明明尚且還是絲絲太陽預沖破雲層的天氣,卻忽然從四方壓來更深的一層黑雲,遮天蔽日,長煙滾滾,霧氣急速彌漫過境之處,是風和沙的冷冽侵襲。它幻化成一把把無形的劍,直刺在每個人的身體四肢上,一如千軍萬馬,橫掃遍地。
「我們走。」狂風吹起發絲和衣裳,遮住人的眼眸,混亂人的視線之際,周淺淺耳邊是君絳英低沉的嗓音,安靜中帶著股堅定。
幾乎是沒來得及多想,她已經被抱起,腳尖踮起,凌空而走。
呼呼的風聲如鬼魅般在耳畔一一掠過,周淺淺緊緊抱著同樣摟著自己的人,將臉全部貼在了他的胸前,緊閉心神,任由他帶著她走,去向未知的地方。
直到,匆匆的飛步倏地停止,直到呼呼的聲音悄然消失,直到她的雙腳翩然落地踩在大地之上,穩重之感尚未感受到,不等周淺淺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君絳英已將她拐到了身後,正好擋住了前方的路。
這里是郊外,四周長滿了高大的不知名的樹木,遠方山嶺逶迤綿延,起伏不定,半是天際半是暗色。
緩過神時,周淺淺剛想到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想探頭看個究竟時,某人已經通過他獨一無二的聲音以及風度,給了她信息。
「雖然知道你和阿羅感情不錯,但這般親密,就連逃亡也要一起,這還真不是你君絳英的風格。」蕭遲墨一襲白衣翩然,傲然佇立在路的彼端。他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似微醺的春風,又似冰山峰頂處懾人的光芒,「可惜,以前她是你的妹妹,如今,是我的娘子。」
听過無數次蕭遲墨嘴中調侃的「娘子」二字,甚至他都很少像其他人一樣喚過她「王妃」稱號。若是真過于注重身份尊卑的女子,只怕早就多想了。但周淺淺沒有,她甚至可恥的以為,「娘子」比「王妃」好,至少在對方眼中,她是平等的,是和他站在一條地平線上的。
「阿羅既然選擇將我于眾目睽睽之下搶走,自是以後與我隨行。君家已成為過去,她與七殿下情緣也該是盡頭。」君絳英不卑不亢,做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