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之後,一座城池開始彌漫起蒙蒙的霧氣,江南別院在夜色之中沉寂。突然,夜幕下驀地閃過一道黑影,只兩三個起落就飄落至西跨院的屋頂上。那人在屋頂上疾行如風,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估算出廂房的大概位置,于是就俯軀,輕輕地揭開兩片黑瓦,小心觀察屋中情況。
火盆熄滅了,房間里除了黑再沒有別的顏色。榻上的葉元華早已睡熟,黑衣人輕身翻下屋頂,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撬開門,在門栓落地之前,黑衣人迅速竄入房中,把門栓輕輕接住,整個動作快若電光火石,在頃刻間完成。黑衣人把門栓放在牆邊,腳步輕且疾的走到床邊,從懷里取出一副畫像,和床上昏睡的女子比對了一下。黑衣人微微點頭,伸手點了許茹香的睡穴,讓她睡得更沉一些,然後用現成的被子將許茹香一裹,扛在肩上就迅速離開了江南別院。
黑夜沉沉,岳遠懷的院子還亮著燈,他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手指輕輕敲著桌沿,靜靜地等著。劉掌櫃仰坐在椅子上都已經睡著了,呼呼的打著酣。突然,窗外的風似乎更疾了些,緊接著是 啷的推門聲。黑衣人大步走進來,拉下蒙面的面罩,將和著被的許茹香放在一張空的椅子上,聲音十分低沉,說道︰「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
岳遠懷把劉掌櫃踢醒,劉掌櫃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道︰「燈影牛肉絲、八寶碎扣鴨來咧」
黑衣人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冷冷的看了劉掌櫃一眼。
岳遠懷清清嗓子,冷哼一聲,走到椅子前,把被子掀開一角,看到許茹香煞白的臉,不由得皺起眉頭,點頭道︰「是她。」
「錢呢?」黑衣人說道。
岳遠懷朝劉掌櫃使個眼色,劉掌櫃會意,立即到側屋去抱了一只沉甸甸的紫檀木小箱子。劉掌櫃把紫檀箱子放到桌上,打開來,推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低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把箱子扣好,對岳遠懷抱拳道︰「多謝了」
黑衣人抱著箱子,身影一晃,就以飛奔至院中,而後輕盈的越過圍牆,消失在黑暗之中。
劉掌櫃從來沒有見過許茹香未化妝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奇,見過之後,又有些失望,說道︰「原本以為是個顏色無雙的大美人兒,現在看來也只能算中等姿色,真弄不懂趙三公子怎麼就瞧上她了?還招惹來葉元華這個風流種子」
岳遠懷白他一眼,看許茹香時也面露疑色,十分困惑,看不出面前的這個女子有何魅力?
劉掌櫃又道︰「她在葉元華手里過了一整天,誰知道發生了什麼?老板,你說趙三公子還會要她嗎?」。
岳遠懷斜睨劉掌櫃道︰「趙三公子要不要她與我們又有何干系?怎麼,你想要?」
「不不不,這玩笑可開不得,這樣燙手的女人老劉可消受不起。嘿嘿,老板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位吃起醋來比母老虎還厲害」劉掌櫃訕訕笑道,對自己的老婆諱莫如深。「嘿嘿,老板,我的意思是,我們花這麼大價錢把她弄回來,值不值得?」
岳遠懷微微一笑,道︰「誰能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染指?更可況她還是趙慕楓的女人放心,我岳遠懷絕不做虧本的買賣把他抱到屋里去,然後再去把回春堂的張大夫請來。」
等許茹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睜開眼楮,朦朧中又是陌生的房間,許茹香並沒有太多驚奇,以為是葉元華趁她昏睡時又給她換了個地方。
須臾,就有一名十四五歲的美貌婢女端著湯藥進了屋子。那婢女看到許茹香已經醒來,顯得十分高興,欣喜道︰「姑娘,你總算是醒了。」婢女端著藥碗坐到床邊,舀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又道︰「先把藥喝了,奴婢立馬就去告訴老爺」
許茹香面無表情的盯著婢女,冷哼一聲,又側過臉去。
婢女微感詫異,勸道︰「姑娘不吃藥,身體怎麼會好起來呢?」婢女把藥勺送到許茹香的嘴邊,許茹香一動不動,索性閉上眼,不去理她。婢女有些著急,于是放下藥碗,疾疾地出去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房門又咿呀的開了,許茹香閉著眼,並沒有睡著,她能听見兩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一個就是適才出去的那個婢女。
岳遠懷盯著床頭矮櫃上的藥碗,婢女忙解釋道︰「老爺,姑娘不肯吃藥。」岳遠懷輕輕揮手,那女婢如獲大恩,迅速退出屋子。
「你想死嗎?」。岳遠懷平靜說道。
許姑娘微微一驚,這不是葉元華的聲音她睜開眼楮,看到岳遠懷含笑坐在房間中央的小圓桌旁,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自己。
「你若想死,就可以不吃藥」
「岳大老板?」許茹香驚奇道,自己不是在葉元華的院子里嗎?難道……「是你救了我?」
岳遠懷輕輕點頭,他站起來踱著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邊,目光直直的盯著許茹香,良久,才問道︰「葉元華可踫過你?」
許茹香睜大眼珠,真真的羞怒難當,她咬著牙,也直直的盯著岳遠懷,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突然,許茹香別過頭去,叫道︰「我不知道」
岳遠懷十分吃驚,這個問題怎麼會不知道呢?八成已經**與葉元華了岳遠懷微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想確定這件事,好向趙三公子交代。」
許茹香驀地抬頭,迎上岳遠懷別有深意的目光,趙慕楓都離開快半年了,與他又有三名關系。
岳遠懷不經意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又道︰「你好好休息吧,別的事情,等把病養好了再說。」
岳遠懷走後,先前那個婢女又進屋里來。她模了模藥碗,叫道︰「糟糕,藥都涼了,奴婢拿去熱一熱。」
許茹香深吸一口氣,忽地說道︰「不必了。」
許茹香慢慢地坐起來,叫那婢女把湯藥端過來,靜坐了一會兒,恢復了些許力氣,然後端起藥碗把湯藥喝個干淨,又道︰「我餓了,請你幫我弄些吃的來」
那婢女一听,欣喜的道一聲是,收拾起空空的藥碗,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