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府門口有兩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著,許茹香隨意的看了看四周,街面上甚是安靜,她走到門前,深深呼吸,還是抓起門上的獸環輕輕叩響。
看門的青衣小廝不認識許茹香,看她只是個粗布麻衣的貧苦姑娘,不免嘲笑道︰「你要見我家老爺?呵,真是笑話,我家老爺是什麼人說見就能見的嗎?」。青衣小廝打量許茹香稍許,又嗤笑道,「就你這模樣,連府里的三等丫鬟都比你強些,走吧走吧,少來這里搗亂」
說罷,那青衣小廝就要關門,小楊忙抵住門,叫道︰「小哥莫要關門,我是一品居的伙計,我姓楊,我們真有急事找岳老爺,勞煩你通報一聲。」
「一品居的?」青衣小廝這才重視起來,「大晚上的有什麼事兒?」
許茹香道︰「關于葉元華的事情。」
青衣小廝微微點頭,「先等著吧」扔下這句話就 的關上大門。
「呸不過是條看門狗,看他那神氣」小楊怒罵道,又氣勢洶洶的朝大門虛空猛踹幾腳。
許茹香笑道︰「你罵人家是狗,那你和一條狗生氣,你又是什麼?」
小楊撓撓頭,訕訕道︰「有時候狗也很氣人的」
許茹香輕輕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約莫過了一刻鐘,青衣小廝才重新開了門,請許茹香和小楊進去,由另一名小廝把他們引到書房。
岳遠懷坐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身邊的美嬌娘又換了一位。書房里放置了三個火盆,溫暖如春,顏色艷麗的女子和許茹香年齡相仿,錦衣上套了一層金色薄紗,顯得格外妖嬈嫵媚。她就像只小貓一樣偎在岳遠懷的腿邊,看見許茹香來,對她莞爾一笑。岳遠懷捧起女子的臉,柔聲道︰「你先回去。」
女子顧盼流波,斜睨許茹香,這麼個粗野丫頭想勾引老爺也沒有資本,想及此處,女子就嗲聲嗲氣的貼著岳遠懷的耳朵撒嬌道︰「那老爺今晚一定要到雲兒這里來哦?可不許騙我」
岳遠懷拍拍她的臉蛋,道︰「去吧,」
女子緩緩地站起來,從牆角的架子上取下一件雪狐披風披上,她走到許茹香身旁時下意識的放慢腳步。她面帶微笑,打量許茹香一眼,然後才離開書房。
「坐。」岳遠懷站起來,指著書桌對面的椅子說道。
許茹香道一聲多謝,款款坐下。
「你今天不是和葉大官人出去踏青了嗎?興致好得很啊」岳遠懷冷笑道,若不是趙慕楓答應舉薦他當錢塘縣百業牙行的會長,他才懶得放低身段搭理許茹香。
許茹香也不想和岳遠懷多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今天游西湖的時候船沉了,葉元華和他的跟班都掉水里了,我怕葉家來找我麻煩,才來求岳大老板幫忙?」
岳遠懷眉毛微揚,打量許茹香稍許,對葉元華落水之事很感興趣,笑道︰「應該不是意外吧?」
許茹香也很干脆,道︰「我承認,是我干的。」
「哈哈……」岳遠懷朗聲大笑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忽然間我好像有些懂了,為什麼趙慕楓會對你傾心相許,為什麼葉元華會百般糾纏,你的確與眾不同」
許茹香聳聳肩膀,無奈道︰「這也是我最苦惱的兩件事情。」
岳遠懷雙手撐著書桌,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你對趙三公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許茹香搖頭道︰「沒怎麼想。」
岳遠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雙手抱胸,懶懶道︰「可我是生意人,絕不會做虧本的事,我為什麼要幫你?」
許茹香笑道︰「你想利用我與趙慕楓打好關系,隨你,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也不知道趙慕楓是否還記得我,你的算盤能不能打響,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岳遠懷微微點頭,「听起來好像挺有意思,不過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可以與趙慕楓打好關系。反正你都不知道,不是嗎?」。
許茹香也不著急,娓娓說道︰「可你總會有需要我配合的時候,而且,你也多了一個對付葉元華的借口,他家的絲綢在江南的地位可不低啊,听說還要上貢給官家。」
「呵——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岳遠懷笑道,「听你這麼說好像挺有意思的,不過卻沒有足夠分量打動我。」
「那需要怎樣的分量才足夠打動岳大老板呢?」許茹香問。
岳遠懷揚起嘴角,模著下巴打量著許茹香,含笑道︰「我要你的賣身契」
許茹香驀地抬頭,下意識的捏緊拳頭。「深夜到訪,打擾岳大老板休息實非得已,告辭。」說罷,許茹香就起身離開。
岳遠懷含著笑意,目送許茹香離去。他拿起筆架上的一支筆,揮毫潑墨,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葉」字,然後換了一張紙,寫下一個大大的「趙」字。岳遠懷下筆極重,力透紙背,書寫霸道,字也霸道。葉家他自然是要拿下的,許茹香也要拿下。
看著許茹香從書房出來,小楊忙走過來,關切的問︰「怎麼樣?岳大老板答應幫忙了嗎?」。
許茹香蛾眉緊蹙,輕輕搖頭。兩人在青衣小廝的引領下離開岳府。
「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去找找劉掌櫃?」小楊碎碎說道。
許茹香依舊搖頭,岳遠懷都不肯幫忙,找劉掌櫃又有什麼用?「先回去再說。」許茹香道。
兩人回到秋實街,剛走到巷口,就發現自家小店的招牌倒在地上摔成了兩半,許茹香大感不妙,猛地沖進家門。院子里一片狼藉,就像被強盜掃蕩過一樣
「石清,石清」許茹香大叫著沖進房間里,她找遍院子里的每個角落,哪里有石清的影子?
小楊看見院子里的混亂光景,早就慌了神,六神無主道︰「糟糕,一定是葉家的人來過我們趕緊報官吧」
「報官,報官,好吧,你去報官」許茹香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她無力的坐到門檻上,小楊剛剛跑到院子門口,她又突然站起來,叫道︰「等等,你知道廉王府怎麼去嗎?」。
「廉王府?你說梅苑嗎?我知道。」
「好,帶我去梅苑」許茹香急道。
小楊卻道︰「可那地方非同一般,我們根本進不去啊」
「不,不,可以進去的」許茹香喃喃道,她突然想起蕭逸的那塊金牌,有了它就一定能進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