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的對面有一家雜貨鋪,由于地處巷子深處,加之蕭宅大門口的破舊,使得不少過往之人望而卻步,雜貨鋪的生意非常一般,若不是這條小巷只有這一家雜貨鋪,近處的住家又懶得走遠路,恐怕雜貨鋪早就關門大吉了。
許茹香去過幾次雜貨鋪,發現鋪子里的東西實在,且價格便宜,只要是能想到的,店里幾乎應有盡有,就是老板的態度不怎麼好,雜貨鋪的生意平淡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雜貨鋪老板是個年過五旬的精瘦老頭,老頭花白頭發,背微微有些佝僂,永遠板著一張橘皮臉,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蕭宅的對面是一家中年夫妻開的米店,許茹香趁著去買米的時候向米店老板打听附近有沒有店鋪買賣租賃的事情。米店老板姓王,待人接客十分熱情,見許茹香是對面搬來的新鄰居,毫不猶豫的答應幫許茹香托關系去問問。不過卻不是免費的,若是介紹成功,許茹香找得到滿意的店鋪,米店老王要收取店鋪半個月的租賃費,若是買賣店鋪,則收取二兩銀子作為報酬。長安的物價雖然整整比錢塘的物價高出三倍有余,但這介紹費還是高得離譜。
「老板,買十斤大米,五斤粳米就好了。」許茹香突然說道。
老王詫異道︰「不是說二十斤大米,十斤粳米的嗎?」。老王又滿臉堆笑,眼楮都快眯成一條縫,「姑娘不會是嫌重吧,我們可以送貨上門的十斤大米能吃幾天?」
許茹香無奈說道︰「我怕鋪子租金太貴,所以現在開始省吃儉用,一天只吃二兩米,十斤米可以吃一個多月呢」
「姑娘真會開玩笑,長安城的房子那可都是寸土寸金吶,再說,我介紹的鋪子絕對是黃金地段,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包您滿意」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還是黃金地段,那你怎麼把米店開在這里?」
「呃……」老王話語一滯,又笑道,「不都說了嗎?長安的房子都是寸土寸金,我要有足夠的錢,當然也想找個位置更好的鋪子,好在這地段也不差,咱們這巷子住家雖然不多,隔壁巷子住家卻不少,那邊鋪子的米價每斤大米比我們高一文錢,所以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到我這里來買。而且我們巷子的租金比那邊每月要整整便宜八百文錢啊這樣算起來,還是在這邊劃算要不,我也找個和我這米店類似的鋪子給您?只要你經營得好,在哪兒開店不是開?」
許茹香點點頭,露出為難之色,猶豫道︰「話雖不錯,可你的介紹費實在貴了點,半個月的租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便宜點」
「這個……」老王習慣性的模了模下巴,表面為難,心里卻樂開了花,終于有個冤大頭願意讓他宰了「好吧,看來街坊鄰居的份上,就給你便宜點,介紹不成分文不取,介紹成功,只收你一月三分之一的租金。」
許茹香搖頭道︰「五百文,地方要大一點的,至少要……」許茹香環顧一周,這米店頂多也是二十平米,「至少要你這米店五倍。」
老王笑道︰「姑娘又開玩笑了,五百文,像這樣大的店鋪少數也要一兩銀子才行」
「就五百文,你老一天至少要賣兩百斤大米才能淨賺這五百文錢,不是個小數目了。」許茹香頓了一頓,又道,「王老板也說了,我們街坊鄰居的,以後托您照顧的地方還多的是,總不能第一次合作就不歡而散吧?」
老王訕訕笑道︰「五百文實在少了點,要不你我各讓一步,八百文,一定為姑娘介紹個滿意的鋪子,這價格就不要再說了吧」
許茹香心里想著,車夫老李從青陽鎮千里迢迢的護送她與石清到長安來也不過才給了八百文的辛苦錢,米店老板介紹個店鋪就要八百文,讓人家車夫老李情何以堪,無論如何也要五百文拿下了
「就五百文,成就成,不成我找別人去。」
「五百文真的不成,要找一家價格公道地段又好的鋪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老王我跑前跑後得費不少功夫,頂多再給你便宜五十文,七百五,少了這個數就一切免談。」
許茹香微微一笑,道︰「好吧」老王一听,以為許茹香答應了這個價錢,心里正得瑟著終于找到一個冤大頭了,誰知許茹香話鋒一轉,「只有十斤大米就好,粳米下次來買,鋪子的事還是我找別人吧」
說罷,許茹香就付了米錢,拿起早就裝好的米袋,轉身回家去
「哎,你這姑娘,怎麼又不要粳米了?」老王有些抑郁。許茹香心里暗暗數著︰一、二、三……果然,老王突然叫道︰「算我服你了,五百文就五百文,姑娘,你還買粳米嗎?」。
許茹香徐徐轉身,手里還抱著十斤大米,莞爾笑道︰「當然,再來二十斤大米,十斤粳米,十斤糯米,你這兒可以送貨上門的是吧?」
老王嘿嘿笑道︰「就對面的事兒,當然可以。」
「那再來二十斤面粉吧,要最細最白的那種。」
「好 姑娘您先回去,一會兒就把米和面粉給你送來」
許茹香放下米袋,從荷包里模出一百文錢,道︰「兩文錢的零頭就免了吧,面粉錢等老板把東西都送到了再付賬。」
老王數了數銅錢,欣喜道︰「行行行,姑娘怎麼說就怎麼辦」
許茹香又拎起米袋,把米袋抱在懷里,抓了一把剝了殼的落花生,道︰「這花生不錯,再給我裝五斤花生吧」
許茹香回到家,清算了一下這幾天的花銷,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短短五天時間,她居然花掉了十兩銀子,這只是整數,還不算零頭,照這樣下去,再多的錢也不夠花。
沒過多久,米店老王就送面粉過來了。雖然老王家的米店開了好幾個年頭,還從來沒有進過蕭宅的大門,老王初次送米到此,對這棟神秘的宅院不免有些好奇,東張西望,打量著目光所接觸到的一切。
許茹香打起簾子,從後院來到前廳,小王搓著手,滿臉堆笑,指了指桌上的面粉和花生等物,道︰「十斤粳米,十斤糯米,二十斤上等細白面粉,五斤花生。粳米和糯米的錢已經付過了,由于這面粉是上等貨,五文錢一斤,花生也是五文錢一斤,一共一百二十五文錢,零頭就免了,您付一百二十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