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香記 第三十八章 芍藥嫵媚

作者 ︰ 瀾曉月

長安城外四水環繞,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芍藥。漫山遍野山芍藥,紅的、粉的、白的,燦若雲霞。

黃昏時刻,官道上偶有幾個行人,也都行色匆匆往城內急急趕去,生怕錯過了進城的時間。河邊有一個八角小亭,蕭逸站在高高的檐角上,清風掠動他的衣裳,獵獵風聲響在耳邊。許茹香小心翼翼的坐在亭子的脊上,時不時的向下看去,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腳一滑就會掉下去。

「我這才發現原來你是個膽小鬼」蕭逸微笑道。他的笑容就像水里倒映的芍藥花一樣明艷,許茹香呆呆的看著他,一時間竟忘了反駁他的話,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你應該經常這麼笑,這樣我會更喜歡你的。」許茹香玩笑說道。

蕭逸眉毛一剔,「是嗎?那也要你在身邊」

許茹香輕輕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蕭逸突然轉過身,微微彎曲雙腿,後腳掌一用力,就翩然飛下亭子,駐足于河水淺草青青的岸邊,河邊的芍藥花一叢叢開得明媚。

融融月光從輕紗似的雲朵里傾斜到花叢上,有一種月照花林皆似霰的意境。梨花色的月光映照著蕭逸的臉,將他的相貌映襯得更加俊朗。蕭逸黑衣如墨,衣袂飄飄,恍如遺世謫仙般佇立花間。

蕭逸的臉微微有些蒼白,單薄的衣裳緊貼著清瘦的身骨。許茹香扶著高高翹起的檐牙,俯瞰河邊花開似錦,雲蒸霞蔚的絕妙景象,蕭逸偏偏若仙的身影映入眼簾。這一刻,許茹香突然燃起一種為他傾盡一生的沖動,能與這樣的人轟轟烈烈的愛一場,也不枉此生。

「逸……」許茹香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居然就此站了起來。風聲獵獵,吹動她的衣裳,三千青絲被風吹散開,飛舞在風中。蕭逸遠遠地朝她笑了笑,然後微微低頭,采下悄悄爬在他袖口處的一朵淺白的芍藥。

許茹香笑靨如花,朗朗笑聲飄飛在風里。突然,許茹香腳底一滑,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驚恐的尖叫。蕭逸身形一動,許茹香揮舞著手臂在風中肆意亂抓,卻跌入一個溫厚有力的臂彎。

「你太不小心了」蕭逸略略責備道。

許茹香驚魂甫定,卻拍打著蕭逸的肩膀,薄嗔道︰「還不是你把我弄上去的,不知道我恐高啊」

蕭逸微微皺眉,額頭上滲出幾顆細汗,臉色顯得更加的白了。許茹香忙檢查他肩上的傷口,抱歉道︰「我忘了你肩上有傷,對不起」

蕭逸輕輕搖頭,綻開一抹笑容,道︰「只是被壓了一下,沒事的。你看這芍藥花多美啊」蕭逸把摘下的芍藥花放到鼻下聞了聞,又遞到許茹香面前。

「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許茹香不禁吟道,接過蕭逸手中的芍藥花。

芍藥淺白的花瓣層層疊疊,足有十幾層,花形比牡丹略小,也比牡丹少了三分富貴,多了七分清麗柔美的嫵媚。

蕭逸輕捻了一片淺白的花瓣,然後從許茹香手里拿過花朵,動情吟道︰「綠萼披風瘦,紅苞浥露肥。只愁*夢斷,化作彩雲飛。」說著,就把芍藥花簪到許茹香已微微顯得松散的雲鬢間。

「果真成簪花郎了」許茹香嫣然笑道。

蕭逸輕輕捏了捏她的柔荑,在她的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個吻。突然之間,蕭逸的眉又皺起來,許茹香以為是傷口又疼了,正要出聲相詢,蕭逸卻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別說話。他輕輕攬住許茹香的腰,瞬間鑽進就近的芍藥花從中。

蕭逸緊緊盯著河對岸的柳蔭下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許茹香的眼力不如蕭逸,看不清那二人的相貌,只覺得那紅衣女子的身形頗為熟悉,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應秋華」蕭逸用嘴型提醒許茹香道。許茹香驀地一驚,到長安的這些日子由于再沒遇見過應秋華,險些把這檔事兒給忘了。許茹香頗為驚奇的盯著蕭逸,「他怎麼知道我認識應秋華?對了,就是莫老伯帶我去湛碧樓的。」想到此處,許茹香才疑惑稍解。

幸好此時月色比較淡,對岸的人並沒有發現蕭逸與許茹香,許茹香很是奇怪蕭逸為什麼要躲起來,難道是害怕應秋華看見她?對岸之人似乎在交談什麼,且談話並不怎麼愉快,那男子被柳蔭遮住了臉,又被應秋華擋住了半邊身子,許茹香一時沒認出來那人是誰。蕭逸側著耳朵,凝神傾听,許茹香十分懷疑他是否能夠听到。

約莫過了一刻鐘,那二人才結束談話,朝長安城內行去。蕭逸在芍藥花叢里靜候片刻,待二人真正走遠,才從花叢里鑽出來。

許茹香抖落一身花粉,隨口問道︰「和應秋華說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蕭逸微微側過頭來,「你不認識嗎?」。

「我應該認識的嗎?」。許茹香反問。

蕭逸又欣慰的笑了,許茹香覺得有些奇怪,追問道︰「誰啊?」

「趙慕楓啊你以前不是喜歡他的嗎?」。

許茹香柳眉輕蹙,冷冷說道︰「以前的事我不想提。」

蕭逸見許茹香面色不悅,心里卻十分高興,「好,以後我再也不提。」

許茹香把鬢邊的花朵摘下,「美麗的花兒還是在枝頭上比較合適。」說著,就把淺白的花朵輕輕放在芍藥花枝上。

蕭逸見許茹香的情緒冷淡下來,也不言語,他看著天邊弦月彎彎,淡淡月光在水面上投射下瀲灩波光。蕭逸慢慢地走到河邊,他的腳步極輕,輕得連地上的青草也無法挽留他走過的痕跡。蕭逸撿起幾片飄零的花瓣,一片片投進水里,他也一步步往河面走去。

「逸……」許茹香輕輕的叫了一聲。

蕭逸踏著花瓣,就如驚飛的鴻雁,一起一落間登萍渡水。許茹香怔怔的看得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吧

蕭逸走到對岸,翩然轉身,朗聲問許茹香︰「你也想試試嗎?」。

許茹香愣了愣,道︰「我可以嗎?」。

蕭逸點點頭說道︰「有我在,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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