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月亮比平時要亮許多,清澈如水的夜空零星的閃爍著銀色星光。明月猶如掛在天幕之上的大玉盤,聖潔清澈的光輝輕柔的落在樹梢上,給寂寥的秋夜平添幾分涼意。
昏黃的燈光把檐牙高啄的八角亭子籠上一層朦朧色彩,陣陣歡笑從金魚亭里傳了出來。
「床前明月光。這麼簡單的燈謎也用得石清小表叔猜這麼久嗎?居然現在還記得」說話的是柳鈺的兒子柳飛揚,說起來他還要比石清大兩歲,但由于許茹香認了柳鈺做表哥,石清自然比柳飛揚高一輩。
柳飛揚平日都在松風書院里念書,那里是專供貴族子弟學習的地方,柳鈺雖然不是貴族,但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憑著柳家過人的財富和與長安權貴們的關系,送柳飛揚進松風學院還不容易?甚至長安的權貴們還巴不得柳鈺的兒子能進松風學院學習,這樣讓他們也多了一個與柳鈺親近的機會。
石清睜大眼楮,不喜歡柳飛揚自作聰明的語氣,道︰「那你能猜得出麼?」
「當然猜得出了,嘿嘿……很簡單的字謎嘛」柳飛揚用手指沾了茶水,再桌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一個巴掌大的「曠」字。
石清猛地一拍腦門,驚呼道︰「原來是這個字啊虧我想了大半年也沒想出來」
這個字謎還是元宵夜時許茹香在花燈上寫下的,石清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答案,後來石清把這事兒給忘掉了,許茹香更是沒想起來要公布答案。恰逢今日中秋,與柳鈺一家賞月之際,幾個人閑得無聊又開始玩字謎游戲,石清才突然想起這件事兒來,于是把這個字謎出給柳飛揚來猜。柳飛揚天資聰穎,眼珠一轉,就猜出了答案。
「切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銀鈴般的清脆聲音冷不丁的響起,一個相貌與柳飛揚酷似的綠衣少女倚著欄桿斜睨石清一眼,頗為不屑的說道,「哥哥的聰慧在書院都是有目共睹的,書院的先生都喜歡我哥哥」
此女便是柳鈺的女兒柳雲湘了,也就是柳府下人都懼怕的刁蠻二小姐,她與柳飛揚是龍鳳胎,如果不是一個著女裝,一個著男裝,光憑相貌很難分清楚他們二人。
石清對柳飛揚突然涌起一股崇拜感,平日里石清念書已經極為勤勉了,但和柳飛揚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以柳飛揚的水平考個秀才絕對沒有問題,只是他年齡還小,而且柳鈺還想讓兒子接自己的班,並不想柳飛揚走上仕途之路,所以一直沒讓他去參加考試。但柳飛揚自己卻極想去參加科舉考試,不為別的,只是想證明自己是個有學問的人。
「我現在才十三歲,等滿了十八歲再去參加科舉……」柳飛揚如此想著,他知道父親不喜歡當官,所以也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柳飛揚舉頭望月,發現今夜的月色真的好美,他眼珠一轉,提議道︰「今天月亮好圓,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一首詩來應應景啊?」
柳鈺呵呵笑道︰「你小子就是愛出風頭,你想作詩就作吧千萬別牛頭不對馬嘴就行」
柳飛揚搖晃著柳鈺的胳膊撒嬌道︰「爹,我還沒開始呢,你就這樣打擊我的自信」
「好好好,不打擊你,阿蘭,我們柳大詩人要作詩了,快快明人備好筆墨紙硯,柳才子秀口一出,明天定然要洛陽紙貴了。」
阿蘭是柳鈺妻子的小名兒,柳夫人嗔笑的瞪了柳鈺一眼,並沒有真的叫丫鬟準備筆墨紙硯。
柳飛揚輕咳一聲,像個小大人一樣走到亭前,舉頭望月看了一會兒,然後果真即興做了一首打油詩來。許茹香是第一次看見古人作詩,而且還是個不過只有十三歲的小少年。
正當亭子里其樂融融,一波又一波的贊美聲涌向柳飛揚的時候,珠珠急急忙忙的從明月居趕到金魚亭。
珠珠向亭子里的主人們一一施禮後,來到許茹香身邊,切切叫道︰「表小姐不好了,潤生大哥剛剛來說店里邊有人鬧事。」
「什麼,鬧事?」許茹香還未開口,柳鈺就冷冷哼道,「在長安城還沒有人敢在我柳鈺護著的店里鬧事你給我說清楚點」
珠珠開始添油加醋的把從潤生那兒听到的情況復述一遍,當柳鈺听到秦明月居然與趙慕楓拔劍相向的時候,柳鈺突然拍案而起,大罵道︰「居然到我柳家人的地盤惹是生非,若不給他們點教訓,以後傳將出去,旁人還以為我柳鈺還欺負呢」
許茹香忙勸道︰「柳鈺表哥不要動怒,平白浪費了大好的月色,此時我自會處理。」
「處理?你能處理什麼?」柳鈺堵住許茹香的話,又對柳夫人的道,「阿蘭,我去去便會,飛揚和雲湘也回房吧」
柳飛揚神色一黯,心里也大罵鬧事者打斷他的靈感,剛剛的詩才剛作了一半呢柳雲湘對柳飛揚作的詩沒什麼感覺,她款款地站起來,對父母盈盈一拜,道一聲晚安,然後就與自己院子的大丫鬟率先離開了金魚亭。
因為趙慕楓的關系,許茹香並不想柳鈺出面去處理店里的事情,她也知道柳鈺和趙慕楓是生意場上的敵人。但許茹香一時間也沒有想好要怎樣處理店里的事情。柳鈺叫了四名好手,很快就與許茹香來到天香小廚。
店里空蕩蕩的,安瀾躲在櫃台後邊瑟瑟的盯著二樓。白子妗和秦明月已經離開了,二樓上只剩下趙慕楓和憐花二人。
看到柳鈺居然來了,趙慕楓有些意外,他斜睨許茹香一眼,冷笑道︰「沒想到你的能耐還真不小,居然連柳鈺都請得動」
許茹香沒有答話,看店里的破壞程度,這里應該發生了一場好斗。許茹香敲了敲櫃台的桌子,問安瀾道︰「到底怎麼回事?」
安瀾從櫃台下探出半個頭來,見許茹香和柳鈺都來了,他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樓上的趙慕楓,突然帶著哭腔的大叫道︰「掌櫃的你可來了,都嚇死安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