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暢和葉娘子都等著瞿振漢這個消息已經很久,現在柳暢卻是氣定神閑地對雲天縱說道︰「慢慢說,慢慢說,不用著急!」
雲天縱傳來的消息有若及時雨一般,讓葉娘子和柳暢都下了決心。
原來按照瞿振漢的計劃,是準備打下大荊鎮再過年,因此大年二十七還要率大隊北上,但是到了縣城,怎麼也號令不動手下的這群農民。
他們到了樂清縣城就不肯走,一定要過了年再說,瞿振漢千言萬語都勸不動他們,只能答應正月初四再出兵。
只是耽誤了這幾天,倒是讓大荊營的清軍有了準備,瞿振漢實際出兵又拖到了大年初五,就是這樣還有不少人不肯出門,說是過了元宵才算是過完年。
大荊營額兵六百六十人,這些天經過反復催促,實際在隊的綠營兵大約有六百數,又收容了從樂清協本營逃出的綠營兵二百名,加上招募的土勇六七百人,兵力也不較瞿振漢部少上多少。
只是瞿振漢所部先是攻破樂清縣城,然後又破池建功于永嘉,克石得功于磐石寨,在這幾場惡戰鍛煉之下,戰斗力提升了不少,北上之役雖然有所反復,但終究是佔了上風。
越往北進攻,進展就越困難,瞿振漢的宗族又死傷數人,縱便藤牌大槍的戰法縱橫無敵,也要為勝利付出很大代價。
而且眼見就合圍大荊營的時候,台州方面又派出了一支數百多人的台勇南下,迫使瞿振漢集中兵力先解決這批援軍。
在這個時空,台州人在江浙一帶是相當不錯的雇佣兵,不僅在6上有台勇的建制,在海上也有相當規模的水勇船隊,現在傳來的消息就是瞿振漢成功地解決了這批台勇援軍不說,也將大荊鎮外圍的防御徹底打跨了。
「據說有一千多台勇南下,一個都沒逃回來,除此之外,現在清妖只能困守大荊營本陣,一步也不敢出動,現在瞿帥正在從後方調集大炮上去,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攻破大荊營只是時間問題。」
攻破了大荊營,那就代表整個江北都落入了紅巾軍的手里,因此柳暢慶幸自己與德蒙斯的這次交易很及時,下訂單的時間也恰到好處︰「對了,天縱,你對江南的楊善人家熟悉不熟悉?」
雲天縱也知道楊善人的大名︰「知道,咱們溫州府屈一指的下流種,什麼事缺德做什麼,逼良為娼的事沒少做,還偷偷販賣大煙土,咱們要開楊宅?」
既然大家都說這楊善人無惡不作,那麼這楊宅就應當開︰「不著急,買了七十桿洋槍,先花一兩天時間用熟了再說!」
六十五桿洋槍被柳暢分成了三個排,十五桿最好的擊槍加上十五桿燧槍編成了龍槍哨第一排,這是全部洋槍化的一個步兵排,堪稱全軍精銳所在。
剩下的三十五桿燧滑膛槍被分成兩部分,十五桿燧滑膛槍裝備了龍槍哨的第二排的半個排,裝備不足的部分仍然裝備了龍槍,作為燧槍兵的護衛,第三排也仍然龍槍化。
還有二十桿燧滑膛槍裝備了楠溪哨的第一排,火器不足的部分也同樣裝備龍槍和其它冷兵器作為燧槍兵的護衛。
這次整編引入了「排」這個概念,以往的建制都是一哨直轄十棚,但是現在卻新設置了步兵排,一個步哨下轄三排,每個排下設三棚,雖然減少了一個棚(班)的建制,但是部隊指揮起來更為靈活。
在試射之後,大家對于新購買了燧槍和擊槍,那是贊不絕言,確確實實地好東西,原來霍虯還想把那幾桿八旗鳥槍作為傳家寶,在用過了燧槍之後就連聲贊嘆︰「以往咱是坐井觀天了,真是坐井觀天,這洋人的火器果然厲害!這還是次一等的燧槍,不知道更好的擊槍和米尼槍是怎麼一個神威!」
珍藏的八旗鳥槍下放給了第二排使用,在一天的訓練之後,部隊對于燧槍和擊槍的優勢看得更明顯了,不僅僅是射程、射或是威力,在所有方面,這些洋槍都遠遠勝過了大清朝號稱最得力的八旗鳥槍,如果有那麼兩百桿擊槍,完全可以在浙江一帶橫著走。
而且讓龍槍哨更為驚喜的是刺刀的存在,以往的火繩槍不能裝配刺刀,一旦敵軍近身那就是燒火棍了,可是現在槍身裝上刺刀,雖然沒有龍槍那樣銳不可擋,可也是一把雪亮的長槍了,單人肉搏絕對不會弱到哪里去。
楠溪哨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們現在遺憾的就是這一批洋槍數量太少,霍虯已經來找柳暢主動請戰了︰「檢點,什麼時候去開楊宅?我都迫不及待了,只要開了楊宅,至少能弄幾千兩銀子,只要咱們再有這個數……」
他伸出了一只手掌來,表示五十桿洋槍,又壓低了聲音︰「就可以自己干了!」
柳暢搖了搖頭,伸出了一根手指︰「得有這個數才行。」
「您是老謀深算!」霍虯對于瞿振漢沒有什麼歸屬感︰「不過咱們楠溪哨得分一半吧。」
他估計了一下,如果再有五十桿燧槍,那麼楠溪哨就擁有七十桿洋槍,差不多可以完成了洋槍化︰「龍槍哨那邊,我也先去敲敲邊鼓。」
龍槍哨的情況反而更復雜一些,他們和瞿振漢是同鄉甚至同族關系,歷史上的關系很深,雖然柳暢已經敲過幾回邊鼓,但若是想單干,如果和平分家還好,若是瞿振漢想動武,龍槍哨未必能全拉出來。
柳暢表示不著急︰「這個事先不著急,我們先把洋槍練好開了楊宅再說。」
燧槍和擊槍的訓練一搞就是三天,一口氣打了近千子彈,連不可再生的火帽都打了兩百多,除此之外,還對部隊進行了全面訓練,無論是攻擊、防御、沖鋒、還是隊形轉換都變得有板有眼起來。
其間還將新購買的粒狀火藥用在鳥槍上進行試射,結果也振奮人心,鳥槍的有效射程大約提升了十來米,因此柳暢催促那個獻出粒狀火藥的綠營兵冼拿加緊把粒狀火藥搞出來,現在無論木炭、硫磺還是硝石都是現有的上等品。
訓練一直練到日落西山,柳暢才帶著楠溪哨主力返回了磐石寨,一行人有說有笑,只是走近了磐石寨,霍虯眼尖,說了一聲︰「檢點,有人跪著!」
磐石寨的大門之前,有個青年男子長跪在寨門之前,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冤曲,柳暢不由一奇。
現在他雖然掌握了磐石鎮附近,磐石寨也換了黃色旗幟,但是普通鄉民的正統還是大清朝,要改變這一點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眼前這位怎麼到磐石寨來報狀了,就是想報狀也不應當找他柳暢?
雲天縱這機靈人已經跑上去詢問情況了︰「兄弟,啥事啊?男人膝下有黃金,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在下求見柳檢點!」這人轉身又跪了下來︰「小人身上有火一般的深仇大恨,求檢點開恩。」
只是他一露頭,旁邊已經有眼尖的人叫起來︰「檢點小心,這是石雲慶。」
石雲慶是誰?柳暢沒反應過來,但是楠溪哨的官兵已經撲上去制住了他,有人告訴柳暢︰「這是石得功的兒子!」
柳暢想起來了,石得功就是鎮守磐石寨的那個清軍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