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祭祖,不如說是去游玩,慕容薇自嫁給蕭明睿,還沒有出過京城呢,頂多是在京城郊外玩過,這一次從北往南,一路前行,不知道能看到多少風景,當真十分興奮.
天子出游,乃是國之大事,乘坐的龍船,負責保護的禁軍,一路上的行宮都要安排妥當,地方官員如何接洽,這些事情都要朝廷為之頭痛。
在臨行前,蕭明睿已經給各地官府發出通告,要他們不準為迎駕鋪張浪費,而要盡量從簡,這也是為了防止一些地方官接著迎駕的事情對百姓進行攤派,收刮,到時候弄得奢侈豪華,反倒苦了百姓。
在離京之前,卻發生了一件事,讓蕭明睿很是震怒。
謝茗煙不見了刻。
她從看管她的地方逃走了,這件事看起來如此匪夷所思,讓蕭明睿根本無法相信。
事後調來詢問,方知這些年謝茗煙表現得都像是個普通女子,讓守衛的警惕心也大為降低,長時間的守著這個地方,難免也會感覺煩悶,謝茗煙偶爾能在守衛的看管之下出來在院子里走走。
時間一長,這個女子居然用美色勾/引了其中一個守衛,甚至引起另外一個守衛的嫉妒,兩人居然為了她大打出手噱。
這件事很是離奇,蕭明睿日理萬機,哪有空關注此事,留著謝茗煙的目的,也是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個女人活著。
誰也沒想到,一日謝茗煙居然打暈了其中一個守衛,並用簪子刺死了另外一個,扮作別院的丫鬟,帶上從守衛那搶來的錢物,逃走了。
蕭明睿得知此事後大為震怒,立刻著人去抓捕謝茗煙。
顯然,他們都被謝茗煙騙了,蕭明睿根本不信謝茗煙忘記了許多事情,而這個女子如果在外面胡言亂語,對蕭明睿而言,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但蕭明睿也不懼,他是天子,想抓捕一個女人,縱然找不到,也不信謝茗煙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畢竟,通政司也不是吃素的。
在臨行前發生這樣一個小插曲,顯然讓蕭明睿很是不快,但是眼看著出游將開始,他當然不可能為了個謝茗煙留下,便在四月中旬一家子一同下江南去了。
蕭明睿離開,京城里肯定要有人監國的,楚王和秦王監國,再加上和王,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從通州入大運河出發往南,一路過滄州等地,入山東,到了德州停下了。
一路上船行速度不快,龍船頗大,又又護衛船隊隨行,每日速度慢得像蝸牛,一路行了,快到德州已過去了十來天。
慕容薇站在船頭,看河岸邊的古代風景,剛開始她看得倒是挺高興的,畢竟少見此情形,前世和今生對照來看,卻也有不少的差別之處。
而且這時候的河水尚清,風景優美,田園風光著實迷人,正值春天,油菜花都開了,一路行來,恰見得奼紫嫣紅總是春,鵝黃遍地,綠柳新發,黃鸝低鳴,著實讓人心中歡喜。
只是這景色再美,連著看個十來天,怕也就欣賞無能了,現在慕容薇倒是想上岸看看。
只不過一路上蕭明睿很少靠岸,因為怕打擾地方,勞民傷財,大多是在船上度過的,只有在有行宮的地方停了兩次。
德州是大城,南北通運之地,還沒到德州時,蕭明睿便跟提前跟地方官打招呼,不讓大肆普張迎接。
可是等到了德州城外,龍船停駐,還是看到無數百姓來運河邊迎駕,德州官員、地方鄉紳、百姓聚在此地迎接聖駕,遠遠看著巨大的船隊順著運河而下,中間一艘雕鏤龍鳳的的龍船讓在場的百官,鄉紳百姓不由驚呼起來。
「聖駕到了!」
蕭明睿從船上看到岸上的動靜,皺了皺眉。
慕容薇搖頭道︰「你三令五申的也是沒什麼用,他們可不敢真的沒有人過來迎接。」
蕭明睿有些無奈,這皇帝也不是什麼都能做到的。
宮女太監已經下去布置了,兩邊全都用黃色的帷幔遮擋起來,地上鋪著地毯,根本不給普通百姓觀看的機會。
蕭明睿和慕容薇一家子從船上下來,當即就換乘了御輦,便徑直往行宮去了。
蕭明睿听得耳畔百姓三呼萬歲,卻在感慨道︰「這樣子,不知道又是耽擱了百姓多少的事情。」
慕容薇笑道︰「馬上到端午了,正好在德州,夫君也可以與民同樂啊。」
德州這邊也水陸兩重城門的,龍舟就停在德州城水門之外,蕭明睿卻在德州官員,禁軍,地方官兵的保護下,一路浩浩蕩蕩前往德州行宮。
這年頭想出門一次,總是需要趕路,而趕路的速度往往又很慢,尤其是這種大型出游,帶的人太多,船又大,行船速度肯定快不了。
而京杭大運河的水道並不是高低相同的,有的地段運河水位高低不同,這時候還需要縴夫從岸上拉船。
這些著實讓從沒有見過的慕容薇感到震撼。
蕭明睿卻是知之甚深,一路上跟慕容薇說起德州的民俗,頭頭是道。
虎頭雖然才五歲,但是已經是太子了,這段時間來,出閣讀書,也是變得懂事不少,此刻倒是小大人一樣正襟危坐,只是偶爾看向外面那歡呼不斷的百姓,眼底閃過興奮和激動。
一直到德州行宮,人潮才漸漸散去。
行宮在以前建武帝時也用過,所以仍然如新,帝後入住之後,除了船上帶來的宮女太監之外不用其他,外圍才是官兵侍衛,保衛森嚴,外人根本無從進入。
蕭明睿不是一路過去玩的,一路上他也負責考察了一番地方政務,到了德州之後,又召見了德州知府,同知等人詢問地方事務。
這些表面上的事情當然看不出什麼,正趕上要到端午了,德州城要舉行龍舟賽,特地邀請蕭明睿參加,與民同樂。
蕭明睿也有此意,便準許了此事。
回行宮時,慕容薇正看虎頭和樂樂在讀書。
沛哥兒才不到兩歲,正好奇地看著哥哥姐姐。虎頭正在背《千家詩》,這孩子十分聰明,不說是過目不忘,但也算得上是差不多,基本上背過幾遍的東西就能十分熟悉,再有人加以闡述,他記得更加明白.
慕容薇喜歡讓孩子自己思考,舉一反三,這樣一來,虎頭的想法就更加的靈活多變,有時候問的一些問題,甚至能把蕭明睿這個父親給問倒了。
蕭明睿進來,听兒子背著千家詩,頷首側耳听著。
「父皇!」虎頭恭敬地給蕭明睿行禮,笑道︰「兒臣听母後說要在德州過端午,不知道父皇要怎麼過?」
蕭明睿沒回答這個問題,先考了考他學問上的事情,滿意了才說道︰「明日德州城有龍舟賽,到時候朕會與民同樂。」
虎頭眼楮一亮︰「母後和兒臣還有弟妹一起去嗎?」
樂樂也用期盼的目光看著他。
幾個孩子從未出過宮,這次倒是長了見識了,听說有賽龍舟,頓時就想去看看。
慕容薇看了看沛哥兒,他還弄不明白哥哥姐姐在激動什麼呢。
「這樣吧,沛哥兒還小,就留在行宮,你跟樂樂一起陪你母後去。」蕭明睿說道。
虎頭跟樂樂頓時開心地叫了一下,然後抱著慕容薇,嘰嘰喳喳地討論賽龍舟的事情,怎麼個賽法。
第二日正是端午佳節,滿城人佩戴艾草,門前懸掛菖蒲,艾葉,喝雄黃酒,吃粽子,一早就有大批的百姓前去護城河觀看賽龍舟,加上有蕭明睿這個皇帝和慕容薇這位皇後,太子,公主的駕臨,此地更是熱鬧非凡了。
德州城西西府河邊早就搭建了牌樓,河中停靠了很多彩船,岸邊高台上搭建了涼棚,是為了觀賽的貴人們準備的,此刻德州的士紳和官員來了不少,山東布政使,提刑按察使的大人也到了,一個個望眼欲穿等待蕭明睿的到來。
遠遠的,忽然有人喊道︰「聖駕到了!」
眾人朝遠處看,果然看到天子御駕和皇後鳳駕到了,加上太子和公主的行障,就更加熱鬧了。
一番朝拜過後,蕭明睿和慕容薇,虎頭樂樂在高台上搭建的帷幔中坐下,這里四周都用竹簾遮擋開來,但可以看到河面上的情景,外面的人卻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到處都是人,也是引起了官員的警惕,安保更是嚴密,蕭明睿身邊也有大內侍衛隨時保護著,絕不可能出什麼危險。
西府河上已經在準備開始比賽了,從這個牌樓,誰最快到達遠處的牌樓,並且把上面的紅花摘下就為勝,勝的官府有獎勵。
德州知府過來請示,蕭明睿點頭,這比賽便開始了。
一聲鼓響,頓時萬船竟發,仿佛離弦的箭一般陡然而去。
虎頭興奮地跟妹妹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一會還指著其中的船喊著「快點,被超過去了」,之類的話。
蕭明睿忍俊不禁,見慕容薇也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笑道︰「你也是第一次看?」
慕容薇遺憾道︰「是啊……以前沒見過這種,瞧著真是不錯。」
她以前雖然見過端午賽龍舟,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古人舉辦的,場面和競爭都出乎意料的激烈,那些船只在水面,由舵手用高超的技巧左沖右突,仿佛千萬條大白魚直沖向前,如斯情景,實在撼人心魂。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河中的競爭給吸引了,蕭明睿也跟慕容薇在品頭論足。
忽然,蕭明睿感覺到一股危險來臨,這種直覺是他在戰場上練出來了,下意識地就喊了一聲「小心」接著便把慕容薇撲倒在地,順便帶著虎頭和樂樂,跌在地上。
而此刻左右的侍衛也已經反應過來,吳景最先反應過來,張手扔出一把太師椅,踫的一聲,一支巨箭就撞翻了那扔到空中的太師椅,被此力量一擋,斜刺里插在高台上的木柱里。
轟的一聲,涼棚吱呀亂晃起來,四周響起了驚叫聲。
大批侍衛從外面包圍了這里,吳景竄了出去,眼尖地看到河里一艘船上伸出了一只弩弓!
他臉色一變,指揮者官兵朝那艘船跑去。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蕭明睿臉色鐵青,扶著慕容薇站起來,虎頭和樂樂都被嚇壞了,一個個驚慌失措地抓著慕容薇的衣袖。
蕭明睿看著那插在木樁上的巨箭,臉色難看︰「弩箭!居然是弩箭!」
這是戰場上使用的工具,威力巨大,民間是絕對沒有這種東西的。
這巨箭雖然不是攻城弩,但也是踏腳弩,距離一百步能夠射穿敵人,而剛剛從河邊射過了,剛剛好在射程內!
實際上之前官兵早就佔據了所有能佔據的制高點和容易攻擊的地方,但是誰也沒想到,趁著比賽的時候,居然有人藏著弩箭,在比賽的時候接著混亂朝高台射擊!
那只船是靠近河岸的,當時因為某些原因停了下來,誰曾想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而就在吳景帶人去追殺時,更驚人的事情發生了,圍觀的百姓中出現了很多手持利刃的歹人,沖進來想要往高台攻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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