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席卷而來的黑色逆流,馬隊的呼嘯聲就是在空中盤旋翻滾的驚雷。即便是只有一個騎兵團規模的沖鋒,在如此密集的陣型下,也聲勢驚人。
兩軍相距的距離只有五十米了,在這種對于騎兵來說,堪稱近在咫尺的距離上,雷莉婭的士兵們似乎已經可以聞到血腥的氣味。
雪亮的長劍如雲般,照耀著大地,下一刻就是頭顱的拋灑,鮮血的噴涌。
如果約克沒有下達那道命令的話!
「第一排,開火!」短促有力的命令,讓所有人在死亡威脅的邊緣忽然變得生機勃勃。
那柄銀色的長劍向著前方狠狠揮下,像是死神的鐮刀,帶著異樣的光芒。
無論是雷莉婭,還是約克,他們從來沒有在這個大陸上見過這樣的景象。
像是驚天動地的震雷,在一聲足以陣痛耳膜的巨響之中,像是飽含著無數劇烈爆炸的聲音,然後稠密的煙霧瞬間揚起。
但是,令人震驚的是,在那巨響之後,沖刺而來的騎兵像是在瞬間涌起了波浪,他們似乎少掉了一排人似的,在地上翻滾著都是摔倒的人體和馬匹。
「第二排,開火!」
「第三排,開火!」
「第四排,開火!」
「第十排,開火!」
約克沉著而又冷靜地,就接二連三地發出射擊的指令。
忽然之間,在這個古老的大地上,出人意料地響起了無數的驚雷,這種伴隨著槍口發出火光而更加令人恐懼的武器,發出的聲響,遠比馬蹄擊打大地發出的聲響要響。
並且,連綿不斷地,密集的槍聲,像是永不停歇的地獄之火,將鋼芯的彈頭,全力潑灑出去,並在敵陣之中掀起陣陣的漣漪。
完成射擊的一排士兵,很快從自己隊伍的左右兩側,繞到自己隊伍的最後方,並重新站立成攻擊隊形。
很快,雷莉婭禁衛軍的所有五個連隊,全部完成了射擊,硫磺的味道,充滿了整個驛道。但是喊聲並沒有遠離,只是驛道上隨風而起的揚塵,濃霧和硝煙阻擋住了人們的視線。
約克此時也沒有停止開火的意思,他繼續下令射擊,剛才最早完成射擊的第一排士兵已經佔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第一排,開火!」
毫無間隔的循環射擊,將大量的鋼芯彈頭,像是雨點一般瓢潑而去,直到濃霧遮蔽整個視野,喊殺之聲漸漸淡去。
「夠了,約克!」雷莉婭忍不住說道,根據她的經驗,那些騎兵應該撤退了。
「停止射擊!」約克隨即喊道。他的老練和沉穩,像是余生俱來的優秀素質,雷莉婭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心理素質過硬的家伙。
士兵們大約在完成了連續十輪的射擊之後,終于停止了按動扳機的食指。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罪惡之城的大部分士兵,都完全無法記起,自己前一刻正在做什麼,他們究竟擊中多少敵人,他們究竟殺了多少敵人。
直到揚塵漸漸散去,硝煙被風吹走,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還保持著準備射擊的姿勢,很多人緊張地看著前方,隨時準備開火。
「按照連隊的戰斗序列,進入散兵隊形,允許自由射擊!」約克高聲喊道。
而此刻,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
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場面,已經撲面而來!
像是堆滿了尸體的墳場,在驛道的另一端,滿滿都是血腥的場景。人的尸體,馬的尸體,交織堆積在一起,腥紅的液體,將大地染上了赤色。
這些士兵,在極短的時間里,將五千發鋼芯彈頭的子彈,全部擊發了出去。這五千發子彈,讓格蘭特的騎兵團,原本沖擊的前方,變成了一個奪命的陷阱。
而當熱武器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大陸上之時,雷莉婭就相信,眼前的這支幾乎被覆滅的騎兵團,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一些沒有被子彈穿透的騎兵,他們逡巡在非常遙遠的後方,似乎在觀察前方的情況。這些頭腦靈活的家伙,完全沒有想到,在對面那些輕裝的步兵手中,可以發出巨大轟鳴的武器,竟然是如此地犀利。
這種漆黑的長管,幾乎在一瞬間干掉武力高強的人。很多在騎士團中,非常強大的主力,都是被這種難移躲避的武器所殺死。
似乎只要是黑色的長管中迸發出火光之後,就會有大批的騎兵,紛紛倒下。他們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即便是幸存者也完全沒有辦法了解。
很多武功高強的高階武者,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在的困局。他們在滾滾的雷聲中前進,在閃爍的火花中倒下,眼看自己的長劍就要砍下敵人的頭顱,但是卻在那轟隆作響的聲音中,失去全身的力量。
僅存的十幾個騎士已經回到運輸馬車的旁邊,四百多具尸體中,就有那位富有經驗的指揮官,格蘭特的尸體。他窮其一身的經驗,也沒有辦法認出敵人手中的武器,根本不是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而那些幸存者,依靠著他們的機動能力,撇下了車隊的輜重,朝著雷莉婭的左右兩側散去。雷莉婭一直都看在眼里,這些人毫無疑問,是向著斯坦福要塞遁去。以他們的機動能力,恐怕很快,斯坦福要塞的指揮官,就會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了。
「約克,立即前進!」雷莉婭命令道︰「看看那些物資中,有什麼需要的,盡快拿走!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之後,立刻朝著西南方向,迂回撤退,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雷莉婭的命令簡短,迅速。
「雷莉婭大人,你是要?」約克有些疑惑地看著雷莉婭,顯然雷莉婭的命令並沒有將她自己包含進去。
「我和露雅要去另一個地方,我們分頭撤退,在麥加之城匯合!」雷莉婭輕描淡寫的說道。
約克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了雷莉婭。
「是!」約克收起手中的長劍,做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轉過身說道︰「所有連隊,向著車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