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條不語,模著下巴端起花瓣變幻的酒杯,想要搪塞自己的緊張。可剛模上酒杯,改造術在腦海顯現︰
物品等級︰?(?)
作用︰提高感應能力,開啟靈智。
不可改造。
問號,金條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改造術,竟然無法探究這杯酒的等級品質?難道說,這桃花酒,竟是比九等靈器等級要高?
金條愕然,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像這種連等級都無法顯示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是凡品,作用也對自己有益,客氣不是金條的風格。
「那前輩的意思,是要留我?」
「紫霞玉令,乃是紫鼎山門主身份象征,東來雖然贈你,可也是有條件的吧?」赤霞起溫和笑道。
「對,紫東來前輩讓我來一趟丹鼎仙宗。」金條老老實實交代。
赤霞起微微點頭,「所以若想執掌此物,必須得是我丹鼎仙宗弟子方可。倘若不願,我也已用桃花仙酒款待與你,以報護送玉令之恩。小友自可出殿,我命碧貅送你下山。」
金條眉頭微皺,果然要拿到這寶貝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喝進月復中的酒液忽而如同小蛇一般,清晰感覺到它們化成幾股亂流,沿著血管中亂竄。金條面色古怪,忍著詭異感問道︰「前輩這酒?」
「這等感覺持續越久,對你越是有利,忍忍吧。」赤霞起看著金條又問一句,「你可願留在仙宗?」
金條渾身不自在,也不願在這種大宗門受約束,當即將玉令往前一推,起身道︰「多謝前輩美意,晚輩還是不留貴宗了。」
赤霞起眼神一亮,同樣起身笑道︰「桃花仙酒,乃是仙界名品,凡間無有。你尚未消化,出山恐引禍患,在山上呆幾日,我讓碧貅給你尋一處清淨地,消化完再走不遲。」
說罷,沒等金條同意,赤霞起袖袍一揮,一陣和風卷著金條掠過虹橋,飛出了宮殿大門,而那枚紫霞玉令,則靜靜躺在石桌上,並未被金條帶走。
金條飛出大門,碧貅騰身而起,將他接住,眉間冷淡道︰「算你識相!走吧,我帶你去個修煉之處,將那好寶貝消化干淨趕緊下山!」
金條渾身如同蛇咬,難受的緊,巴不得找一處修煉之地化解異樣,自然也就不吭聲,任由碧貅帶著御劍而起,劃過一道弧光破開雲海,朝山下飛去。
……
劍光極快,頃刻間落定。金條面色扭曲,掙扎著四下望了望。
兩人所立之處,是從蒼白岩壁上鑿出的三尺小道。
往外一步,萬丈懸崖。
眼前雲海如煙,絲絲縷縷從指間流過。蒼鶴翱翔,白翅拍散玉帶,又隱入雲中不見。
金條心思一頓,只覺心神超然物外,沒來由的想要靜坐雲端,細听風雨。
碧貅暗自點頭,揚手一甩,將金條拋入雲中。
金條心中一驚,尚未反應過來,卻已經落坐在一處紫玉之上。
座下紫玉是完整一塊,從岩壁中突兀伸出,僅夠一人端坐。玉塊之下,遙遙可見蒼鷹翱翔腳底,細若芝麻大小。只一翻身,便是萬劫不復。
「收神,合目,研讀太上御火咒!」碧貅聲音從雲中傳了出來,金條安神靜心,指尖火種浮現,在山崖的扶搖狂風之中,紋絲未動。
雲中紫氣揮灑,金條閉目安詳,周身竟是緩緩泛出微光,入老僧一般入定。
……
黎明。
日輪東起。
將夜。
新月如鉤。
金條端坐玉塊之上,不饑不渴,未查寒熱,無欲無求。太上御火咒從他掌心,沉入肉中消失不見。桃花酒液,如同小蛇在經脈之內翻滾沸騰,一日強過一日。開天頓悟之姿,引動山崖雲海翻滾,異象繁生。
如此一坐,便是半月。
……
在這半月,幾乎整個丹鼎仙宗的人,都知道有一個剛剛築基的少年,未曾闢谷,便佔用雲海崖的紫雲玉座十幾日,不吃不喝,不動如山。
雲海崖是什麼地方?是主峰之上靈氣最為充裕的道場。七系門徒皆可來此入定修行,只不過各系都有各系的地盤。
赤丹仙座在雲海崖邊,有一顆熾焰梧桐,樹身寬大,可供百人修行。
澄丹,綠丹仙座,有雲涌金蓮池,池中每一片荷葉,便是一個絕佳的修行之所。
金丹仙座以及青鼎山,則是面朝雲海,有一座修煉道場。倒是與金條此時狀態相同,面朝天地,入定修行。
這道場有一半時間雲霧繚繞,卻有另一半時間晴空萬里。
陽光清澈之時,所有人都能瞧見山壁上獨屬紫鼎山的紫雲玉座上,有一位少年,大風之中身形單薄,卻紋絲不動。
……
別人不認得少年,黃青羊卻是認得。
「青羊,听說你認得紫雲玉座上那少年郎?」一位同屬藍鼎山的師姐,與一位青鼎山的師妹,在雲海崖道場之上望著玉座上的金條,好奇問道。
黃青羊因為分山大會之事逗留山門,這會也在雲海崖修煉。他看了金條一眼,面色陰郁道︰「認得,這小子應當是被紫東來師祖招入宗門的,想必會安排在紫鼎山。」
「紫東來?師祖?」那位青鼎山的師妹似乎未曾听說過這個名號,嗤笑一聲道︰「想來也是個不成器的師祖。我都未曾在宗門里听說過,一定是這紫東來將紫鼎山帶的落敗,沒有顏面回山。」
藍鼎山師姐不屑道︰「叫師祖?我是必然不認的。想這次分山大會,山下小鎮里住著的上千位報名者,沒有一人願意去紫鼎山,便知道這一脈有多廢物了。」
「對呀對呀!」
青鼎山的小師妹跳腳笑道︰「瞧咱們六系,哪個不是成千上百的門徒,家當富有,英才輩出。唯有他們紫鼎山,只有四個廢物,窮的整日山門也不敢出,當真是丟了丹鼎仙宗的臉面!」
黃青羊微微抿嘴,沒有說話,只是瞧著金條默然不語。
這少年的修煉速度,怕是只有黃青羊自己知道有多快。個把月前相見,還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今日便已然築基了!就算天縱奇才,也須得兩三年才可以吧?
不過黃青羊並未因此就替金條說什麼。他還犯不上為了紫鼎山勢單力薄的四個人,去得罪與藍鼎山交好的青鼎山。
紫鼎山上四個弟子終日閉門不出,這雲海崖上也沒有與他們交好之人。幾乎所有人都在嘲笑,紫鼎山好不容易有人來了,卻是個築基初期的廢物。甚至有人驚嘆抗議,為什麼這種築基期的廢物如今也能進入宗門了?難道丹鼎仙宗的弟子篩選,已經到了如此下作的份上了嗎?
此一呼引來些許維護丹鼎仙宗地位的衛道士,他們就怕這種不入流的弟子,敗壞了一直以來仙宗高高在上的地位。
沒有出聲說話的人,也大都抱著看笑話的意思,紫鼎山沒有錢,沒有實力,自然也就沒有地位。
富有者看不起貧苦者,向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即便金條能在打坐極難的紫雲玉座上入定半月,也只能說明他這等好資質,要白白浪費在紫鼎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