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明 第三卷 北上 第七章 旌旆逶迤碣石間(一)

作者 ︰ 喻心

「駕……駕…… ……啪……」

二十多匹馬在荊襄官道上飛奔,十多名勇士的呼喝聲、馬鞭在空氣中虛抽的 啪聲交織在一起,激起了陣陣煙塵,彌漫于馬後面,讓過往的人群矚目不已。

周望先期獲悉朝廷任命林純鴻為游擊將軍的消息,立即馬不停蹄,回返枝江。

得得的馬蹄聲不絕于耳,馬背上的周望說不清楚是興奮還是憂慮。周望膽大心細,重操偵察舊業,也算得心應手,甚至連李自成的軍資由夫人刑氏掌控都探听得清清楚楚。

這一天終于來到,林純鴻整整期待了五年!

沒有人能比周望更了解林純鴻的志願,當年即便是一窮二白,林純鴻也夢想著這一天!

「開門……開門……」

時值亥時,枝江的城門早已關閉,周望等不及第二日,令驃騎營的勇士叫門。

城樓上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一名弓兵提著氣死風燈晃了晃,高喊道︰「你們亮燈,我看不清楚!」

周望急不可耐,大喝道︰「我是周望,自河南回來,趕緊開門!」

弓兵一听,正是周望的聲音,喜不自勝,喊叫道︰「周都督回來了,趕緊開門!」

枝江的城防早就由林純鴻的弓兵接防,這些弓兵就是周望的下屬。

片刻之後,城門吱吱呀呀的打開,周望等人更不停留,縱馬沖過城門,往林府而去。

弓兵看著雄壯的馬隊,心髒也隨著鐵蹄跳動,不由自主露出羨慕的眼神,喃喃道︰「也許,弓兵出征在即……」

「加荊州左衛指揮使司鎮撫,任游擊將軍,世蔭百戶……」林純鴻得到周望的通報,重復著這句話,「這皇帝老兒還真慷慨,八品文官一下子轉為從五品武職,這文武也是隨便轉的?」

沒有人能回答林純鴻的問題,林純鴻本來也是自言自語,也沒有期待有人能回答他,看著周鳳在身邊,指著周鳳的肚子說道︰「小心呵護這孩子,以後他就是百戶大人!」

周望將近半百,只剩此女,現在女兒有了身孕,即便孩子不姓周,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得意之色,他拍著額頭道︰「此乃大喜之事,後院折騰了一個秋天,現在總該安靜了!」

林純鴻苦笑道︰「我看未必……算了,岳父一路奔波,還是先休息吧,明日再商議吧!」

說完,盯著周鳳的肚子道︰「叫你別起床,剛懷上孩子,睡眠一定得充足!」

周鳳歪著頭,斜倚在林純鴻肩膀上,左手挽著他的手臂,嬌聲道︰「爹一去就是幾個月,我這不是想爹了嘛!」

周望手一揮,命令道︰「快去睡,我有很多事情不吐不快,要和純鴻商議!」

周鳳順從的點了點頭,往房間走去,邊走邊說道︰「爹您剛回來,不要太累著自己了!」

兩人看著離去的周鳳,別樣的心思涌起心頭︰女人有了小孩,性子變化還真大……

翁婿兩人湊在一起,商議著出兵事宜,雞鳴三更,哎,不眠之夜啊……

百里洲的軍營炸開了鍋!

此次北上,驃騎營、車營悉數征調,而虎嘯營、神衛營和天武營三6營需留下一營看家!

不知此消息從何而來,也不知為何要留下一6營看家,弓兵們就知道閣幕屬在百里洲議事之後,營指揮使就下了狠心的訓練他們,讓他們苦不堪言。

驃騎營的指揮副使盛坤山及車營指揮使凌肅倒每日逍遙快活,每日看著三個6營的指揮使如耗子般上躥下跳,嘲笑不已。這正好印證了一句話︰沒有競爭,就沒有動力。

弓兵們一到百里洲,就被灌輸軍功至上的觀念,況且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軍功不僅可以獲得提拔,餉銀會增加,而且還可以獲得勛田!這勛田不需要納稅,不能轉讓,可以傳至子孫後代。凡是擁有勛田的家庭,享受各種優惠,如讀書免費、做生意只收半成的稅收……

現在三個6營的弓兵都把眼楮盯著指揮使,仿佛指揮使不能爭取到出兵名額就是無能!

虎嘯營的正副二使林純義、楚文山,神衛營的韋悅翔、竇石溫以及天武營的李祖光、周世亮丟不起這個人!每日卯足了勁訓練手頭的弓兵,還想盡一切辦法打探來自閣幕屬的消息。

這些天,都督周望及副都督張兆的拜訪者絡繹不絕,這些人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繞著彎子打探出征的消息。

周望和張兆苦笑不已,只好解釋說都督府只有征兵、練兵、軍法、管理軍需之權,而調兵由經歷大人和閣幕屬說了算。

漸漸的,張道涵、朱之瑜、郭銘彥、李崇德和李承宗也被騷擾,每天有好幾人來夸耀各營的戰斗力,讓這五人暗自心喜。入了閣幕屬,權力果然非同小可!

三大6營中最郁悶的要算韋悅翔,不論林純義還是周世亮,都是早期跟隨林純鴻的精兵悍將,與閣幕屬的人關系非同一般,而自己中道加入,除了對頂頭上司周望還算了解外,其他人根本就沒有任何交情。

好在林純鴻特別照顧和信任副使竇石溫,于是韋悅翔每日攛掇著竇石溫到林純鴻那里試探口風。竇石溫早有此意,即便沒有韋悅翔的攛掇,也忍不住去看看。

但是,出征在即,林純鴻的事情千頭萬緒,急切間如何見得著?

猴急的韋悅翔和竇石溫把主意打到了周鳳頭上。

韋悅翔的成婚不久,戰斗力非同凡響,老婆陳氏懷孕了。陳氏與周鳳兩人有了共同話題,逐漸熟絡起來,每天輕輕的拍著肚子,一起憧憬孩子的未來。聊著聊著,話題就聊到了剿匪之事。

陳氏瞅著自己日漸大起來的肚子,惆悵不已,說道︰「听說經歷大人就要去剿匪,我們當家的不會也去吧?要是真去,這孩子出生時,爹就不在身邊了!」

周鳳一想,正是此理,心里也老大不喜,說道︰「咱家當家的是去定了,你還好,去不去還不知道咧,听說中原的匪寇勢大,這兵凶戰危的,如何是好?」

哎……

兩人一起嘆息,訴說著女人的痛苦︰夫君都忙碌不堪,聚少離多,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照看自己。

但是,話傳到竇石溫耳中,有些意思不免就走了樣,竇石溫一下子跳了起來,風風火火的往林純鴻處闖去!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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