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明 第三卷 北上 第十二章 旌旆逶迤碣石間(六)

作者 ︰ 喻心

蓄*精養銳多時的選鋒突入高杰左翼,豈是變民所能抵擋,變民一聲喊,紛紛奔逃。

雜亂無章的變民在張應元和羅岱有目的的驅趕下,撞入中軍,沖亂了高杰的中軍陣腳,左良玉更是親身上陣,帶著左家軍從烏龜殼里鑽出來,趁機攻打高杰的中軍。

高杰見勢不妙,立即退兵,連修武都不敢入,直奔懷慶方向而去。

左良玉追趕三十余里,收復了修武縣,出榜安民,捷報朝廷。

李自成見懷慶非一日能下,高杰又兵敗,自己月復背受敵,倉皇召回李過,往太行山而去,留下了滿目蒼夷的大地。

讓朝廷驚擾多時的河南之賊,居然被左良玉以區區二千士卒逐回山西,崇禎大喜,暗自將左良玉的名字記于屏風之上,並且令河南巡撫嚴防死守,務必防止賊寇再次竄入河南。河南巡撫尚璟不敢懈怠,令左良玉尾隨賊寇進入澤州,扼守晉豫咽喉,為四面之援兵。

崇禎的高興勁還未過,一擊重拳將他打得暈頭轉向︰李自成回到山西後,趁著宣大總督張宗衡和總兵尤世祿追繳紫金梁王自用之機,一舉攻破遼州!

攻破遼州的李自成不僅獲得大量的糧草軍資,還匯合了八金剛、滿天星周清等部,聲勢大振,隱隱有威脅北直隸廣平府之勢。

張宗衡羞愧交加,立即令總兵尤世祿圍剿遼州之賊寇,這給了紫金梁王自用喘息的機會,一舉擺月兌官軍,翻越太行山,進入了北直隸順德府。

京畿受敵,朝廷又陷入了混亂!

剛剛擺月兌政治危機的周延儒面對盛怒的崇禎帝,心力交瘁,更何況,他身後還有虎視眈眈的溫體仁。

「周延儒背靠東林,還真有點樹大根深的意思,溫閣老請看,賊寇僅僅跑到河南轉了一圈,又是左良玉、又是鄧,就連荊州的鄉巴佬也來湊熱鬧!」兵部尚書梁廷棟嘆道。

溫體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問道︰「彈劾鄧的奏章上了嗎?」

梁廷棟點頭道︰「早上了,這次夠周延儒忙一頓了,如果能順利剪除鄧,好歹也除了一爪牙。」

溫體仁又搖了搖頭,沉吟不語。

梁廷棟疑惑不解,忍不住問道︰「難道彈劾鄧虐民還不能置之于死地?」

溫體仁說道︰「賊寇威脅京畿,朝廷有難啊!」

恍然大悟的梁廷棟點了點頭,問道︰「我們就看著周延儒春風得意?」

溫體仁微閉的雙眼陡然睜大,說道︰「如果給聖上造成一種印象,前方掌軍之人都是東林之爪牙?聖上會如何?」

梁廷棟猛拍大腿,大呼道︰「妙!奇思妙想啊!」一時之間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找人彈劾東林結黨掌軍權之事,他說道︰「事不宜遲,彈劾奏章明日就上達聖听!」

溫體仁微笑道︰「我們不能彈劾,我們只能建言!」

這話讓梁廷棟模不著頭腦,露出疑惑之色。

「賊寇入京畿,聖上急著救火,我們上彈劾奏章,聖上就會認為我們只會拆台。周延儒前些天不是得意非凡嘛,這次我們就建言成立三省總督,督辦山西、陝西和河南的軍務!如果聖上采納,自然會考慮誰合適,這樣,聖山就會自己覺察到東林結黨掌軍之事!嘿嘿!」

說完,溫體仁冷笑不已,周閣老啊周閣老,底下的火已經不少了,現在再給你添一把火!

周延儒忙著滅火,與溫體仁定下應對之策的梁廷棟也不阻攔,調左良玉至涉縣扼守,令馬鳳儀部受鄧節制,與鄧共鎮順德府,防止王自用東竄。令游擊林純鴻抵達順德府,受左良玉節制,防止李自成自遼州竄入廣平府。甚至為了讓周延儒上的火更旺盛,還將兩千昌平兵調至左良玉麾下,極大的增強了左部的實力。

林純鴻剛踏入河南,就接到了前往廣平府的命令。接到軍令的林純鴻不免感慨道︰「左良玉果然名不虛傳,區區兩千士卒居然一戰成全功,得好好向他請教!」

「程舒……」程舒乃參軍司參軍,目前參軍司僅僅五人,無法勝任制定作戰計劃之任,暫時充當林純鴻的秘書。

「大都督何事?」

「好好收集一下修武一戰的材料,你們參軍司商討著寫個得失總結!」

「諾!」

程舒轉身欲出,卻被林純鴻叫住,說道︰「另外,傳令王成義,盡快在聊城設立貨棧,令副都督張兆將糧草軍資轉移至聊城!」

「諾!」

濟寧和聊城均位于運河邊上,既然防地已經挪到了廣平府,當然選擇最近的聊城作為軍資轉運地。

領軍出征後,林純鴻深感周邊缺乏運籌之人,連商議之人也找不到。李光祖、盛坤山、凌肅和林純義等人能將部下管得妥妥帖帖已是極限,哪有運籌帷幄之能?

要是岳父在身邊就好了,即便是張兆在身邊,也不至于事事親為!可惜老家和後勤是根本,離開了兩人也不行。

目前,除了騎兵人人著板甲之外,6營和車營哨將以上及精銳選鋒均著板甲,而其他兵丁之能穿著棉甲或者皮甲。如此著甲比例,任何官軍看了都會羨慕不已。但林純鴻仍然不滿足,他的兵丁可是用錢堆起來的,要是戰亡了,他還要付出大筆的撫恤金。

再說,經歷過戰陣的士兵豈是新兵所能比?無論從哪個角度出,林純鴻都不遺余力的增強麾下的防護能力。

即便鍛造工坊全力運轉,也遠遠不能滿足出征兵丁的需求,目前弓箭和鋼弩配備基本各佔一半。弓主要來源于大田千戶所,算不上強弓。鋼弩不僅射程遠,而且打造遠比弓箭方便,林純鴻有意將所有的弓置換成鋼弩。

但鋼弩有缺點,射度比不上弓箭。林純鴻不是沒有考慮過造火槍,但造火槍比弓箭還要麻煩,其效果也不一定就比弓箭和鋼弩好,林純鴻只好暫時放在一邊。

最讓林純鴻自豪的是車營,車營雖然只有五百多人,但擁有盾車五十輛,每乘盾車上載有虎蹲炮兩台,此外還擁有紅衣大炮四台。鑒于紅衣大炮過重,運輸不方便,由張兆順水路運送至聊城。

林純鴻不停的數著自己的本錢,嘆道︰「鐵不夠啊……」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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