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明 第三卷 北上 第三十七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七)

作者 ︰ 喻心

內臣謝文舉攜帶著朱由檢的聖諭抵達左良玉軍中。

左良玉恭恭敬敬的將謝文舉迎至中軍帳中,擺香案迎聖諭,但聖諭的內容讓他失落不已。朱由檢升了左良玉和林純鴻的品級,分別為從二品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和正四品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以表彰二人在遼州之戰和吾兒峪之戰中的功績。同時朱由檢還盛贊林純鴻陣斬滿天星,並調林純鴻至順德府協同鄧圍堵紫金梁王自用。

升品級對左良玉和林純鴻來說可有可無,除了穿的官服不同,每年可以多拿到幾十兩銀子。但是,調林純鴻至順德府,意味著左良玉失去了對林純鴻的節制之權,從此以後,林純鴻可謂獨立成軍,除了听從兵部及巡撫的命令外,完全可以不理會其他武將。

左良玉不明白自己為何偷雞不成蝕把米,便拐彎抹角的詢問謝文舉︰「听聞皇上對林游擊的能力頗為欣賞,尤其關注對軍中的板甲和鋼弩,朝廷對兩大利器有何計劃?」

謝文舉不明白林純鴻和左良玉的齷齪事,眉飛色舞的回道︰「荊州知府高斗樞獻上板甲和鋼弩制造之法後,皇上親自觀看演示,對板甲和鋼弩甚為滿意,並令工部立即進行仿制。」

左良玉恍然大悟,原來林純鴻早就料到了這兩件利器物議紛擾,搶先一步借高斗樞之手敬獻給皇上。左良玉內心失落,勉勉強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願工部早日造出兩大利器,分至軍中,末將對陣賊寇時,也多一份勝算!」

謝文舉笑眯眯的道︰「正是這個理。皇上看著將軍呢,還望將軍能多打勝仗,早日剿滅賊寇。咱家也少吃點苦頭,皇上也高興。」

左良玉對謝文舉暗罵不已,女乃女乃的,口口聲聲不離皇上,難道老子不知道你是皇上派來監督的?狗日的死太監!

……

不說左良玉與謝文舉互相探底,卻說林純鴻接到進軍順德府的命令後,立即令盛坤山先期前往永年,查探消息,自己率步營和炮營一日二三十里,往永年進軍。

林純鴻率著精銳北上,卻把三千多俘虜扔給了程舒,這讓程舒頭痛不已。目前程舒手頭只有八百多預備營將士,不僅要運送糧草和輜重,還得看護三千俘虜。看著程舒愁眉不展,張兆笑道︰「你只需要將俘虜押送到聊城即可,我卻要千里迢迢的從聊城押送到清江,我都還未擔心,你愁什麼愁?」

「能不愁嗎?三千多倔傲不遜的亂民,稍不留神,萬劫不復,還有可能給大都督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程舒嘆道。

張兆嘿嘿笑道︰「我小時候,牽著毛驢拉磨,毛驢倔脾氣上來了,無論怎麼鞭打,都不肯走,後來我想了個法子,毛驢就乖乖听話拉磨。」

程舒不滿道︰「我在這里愁得要死,副都督卻來打趣我!」

張兆道︰「這不是打趣你,當時我就在毛驢的頭上捆了青草,毛驢為了吃青草就不停的往前走。這三千多俘虜,絕大多數還是農民,只要你給他們頭上扎上青草,還愁他們不走?不用你押送,他們自己就跑到荊州了!」

程舒這才明白張兆的意思,大喜,與張兆詳細的商討方案。

最終,程舒從三千多俘虜中挑選了一百多勇悍者,混入押送的二百多預備營將士中,負責看管和押送其他俘虜。並大力宣傳林純鴻的政策,只要在荊州安分守己的勞動兩年,就可以獲得自由身份,甚至可以分得土地和加入荊州弓兵。

做好這一切之後,三千多俘虜浩浩蕩蕩的往聊城進,轟動了沿路的老百姓,紛紛來觀看被繩索竄成一團的俘虜。呵呵,我們這個民族就喜歡圍觀,往往路上死一頭驢,也會圍上一大群人,更何況是連綿好幾里的俘虜隊伍?

「呵呵,曹操猖獗,遇到了林將軍就倒了大霉,這些人都是林將軍抓的俘虜呢!你看看,那家伙眼楮上翹,一看就是凶悍之輩,嘿嘿,也被林將軍制服啦!」

「你說林將軍把俘虜弄到荊州干什麼?現在到處都是人多地少,難道把俘虜弄回去殺了吃肉?」

「啥?胡說八道,林將軍在荊州的土地有幾十萬畝咧,據說人手不夠,到處擄掠人口咧!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告訴別人……听聞林將軍還找別的官兵買俘虜呢,二兩銀子一個!」

……

程舒和張兆听到這些謠言後,但笑而不語,鄉民愚昧,什麼稀奇古怪的謠言都能傳起來。他們哪里想得到,這謠言背後有左良玉的影子!

左良玉抓到了俘虜,一般是擇其勇悍者直接充實麾下,而將其余的不是殺掉就是驅散完事。驍勇的亂民充實到官兵中,的確增強了左良玉的戰斗力,但軍紀不可避免的敗壞下去,偷雞模狗、公然搶掠屢禁不止,導致左良玉的帳中每日圍滿了鄉老,申訴官兵禍害百姓之事,讓左良玉煩不甚煩。

本來6世明也建議林純鴻擇勇悍者充入軍中,但林純鴻吸取左良玉的教訓,堅決拒絕。再加上荊州兵軍紀森嚴,從不擾民,讓鄉老們贊嘆不已。就連知縣陳熙榮對左良玉也越來越不耐煩,而對荊州兵日漸親密。

兩軍對比鮮明,這讓左良玉嫉妒不已。再加上上次捧殺林純鴻的計劃失敗,心里老大不爽的左良玉就想給林純鴻心里添個堵,惡心惡心林純鴻。

謠言傳播的度非常快,快過林純鴻行軍的度,林純鴻的大軍剛抵達界河,離永年還有十多里,就迎來了參將馬鳳儀。

听聞參將馬鳳儀來訪,暗自尋思,自己僅僅一游擊而已,不至于有這麼大的面子讓馬鳳儀親自前來迎接啊?再說自己和白桿兵還有點不愉快的往事,難道馬鳳儀來興師問罪?

狐疑不定的林純鴻見到馬鳳儀後,大吃一驚,女乃女乃的,這參將怎麼像個娘們?馬鳳儀臉色雖經風霜,但不月兌粉女敕的底色,一雙眼楮雖然決絕,但隱隱透出一絲靈動之色,尤其是他的動作怎麼看都偏于陰柔……

林純鴻不由得哀嘆,大明戰將無人,居然找了個偽娘來沖鋒陷陣!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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