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無法保證她們長久住在學校里,並不是錢的問題,」朱丹晨放下酒碟,苦笑道︰「也許你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還這麼年輕,居然就成了一個小學的校長?呵呵,其實我是繼承父業,我爸爸做了一輩子老師,退休之後在家里閑不住,于是四處籌錢辦起這所學校,目的很簡單,就是幫助那些為了生計而漂泊在外的人們,讓他們的孩子可以像城里的孩子一樣,有一個穩定的學習環境,打下扎實的基礎,靠知識改變自己的將來,成為對社會有用,並有能力去改變社會的人雖然這個想法听起來高尚的簡直虛偽,但世界偏偏就真的有這麼一個蠢人」
評價自己的父親是個蠢人,朱丹晨的口吻有些玩味,但並沒有絲毫嘲諷或者小覷的味道,若是有,也只是自嘲,就像仰慕和追尋一個人的背影一般,不肯放棄的同時又不禁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沒有經濟基礎,想辦學校談何容易?借錢,拉善款,我爸忙活了整整五年,終于把學校建了起來,他卻積勞成疾,心力憔悴,拋棄一切,撒手走了我繼承了他的學校,自然也要繼承他的理想和他的精神,」朱丹晨自豪而嚴肅的說道︰「民工多是農村人口,學校里很多家庭經濟有困難的學生,我們不但不收住宿費和課本費,還會補貼他們伙食費,甚至,因為生問題沒有戶口的孩子我們也招收不誤,所以我怎會為了錢而無視老人和苦兒的困難呢?」
朱丹晨的老爸很偉大,雖然自私自利的我不明白他干嘛要‘自找苦吃’,但我對他充滿敬佩,無論是他的理想、精神,還是他教育出來的女兒都是干教育的,看看人家朱丹晨,再看看我們家緣緣,老爺子真應該感到臉紅!
見朱丹晨秀美緊鎖,似有難言之隱,我奇道︰「晨姐有什麼難處,直說就是了,我和小夜是朋,你不用拿我當外人,若是讓你為難了,我還可以去想別的辦法嘛,呵呵。」
「少跟晨姐套近乎,」冬小夜警惕道︰「小楚子我警告你,不許打晨姐的主意!她可不是墨菲或者舒童那種女人!」
墨菲和舒童是哪種女人啊?!
如果虎姐這不是酒話,便是昨天小舒老師故意攪渾水的幾句謊言讓她誤以為我真的是根花心蘿卜了,警告的我面紅耳赤啊,草,我對人妻不感興趣不對,我對流蘇以外的女人都不感興趣!
「有難處的不是我,是學校」朱丹晨沒理會冬小夜無聊的插科打諢,又斟了一杯酒,愁容更濃,嘆道︰「我說不是錢的問題,倒也不是很恰當,事實,是學校遇到了一點麻煩,如果挺不過這關的話就有可能被拆除,所以我才不能保證老人和苦兒能在學校里住多長時間。」
「被拆除?」我驚道︰「為什麼?」這種事情我怎麼沒听冬小夜提過?丫的不是名譽校長嗎?不可能不知道?見我疑惑的望向她,她貌似心虛一般,慌忙低下腦袋去夾菜吃。
「冬冬沒和你說過嗎?」與其說朱丹晨是對我表達驚訝,倒不如說她是在直接向冬小夜詢問,果然,冬小夜是知情的!
不知虎姐緊張什麼勁,差點被貼餅子噎著,費力的咽到月復中,她目光閃爍的對朱丹晨道︰「學校又不是一定會被拆,我干嘛非要和他說這個啊?再說了,不是還沒放暑假呢嗎?晨姐,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
說到‘辦法’兩個字,虎姐不自覺的瞥了我一眼,我稍微怔了怔。
朱丹晨搖頭笑道︰「學校的難處你知道,辦法咱們已經想了半年,和區政府周旋了半年,要是能解決不是早就解決了嗎?學校確實存在問題,繼續這麼僵持下去,連我都覺得自己厚臉皮了,況且他們已經向我承諾,九月開學之後,將我們的二百八十六個學生分流到其他四所小學,並免交學雜費、課本和作業本費,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可這所學校是你爸的心血,是他的理想啊,就這麼不要了,你甘心嗎?」冬小夜沖朱丹晨泄著激動,一雙個性的單眼皮大眼楮卻是死死的盯著我
哥們汗啊如果虎姐這是在演戲,那我只能說,丫的演技實在是太爛了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朱丹晨黯然道︰「理想始終是建立在現實基礎的,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被現實打敗了」
朱丹晨所說的話結合起那所學校的現狀,我已經隱隱猜到她們所謂的難處和拆除是怎麼回事了,難怪虎姐表現的如此怪異呢
見我臉色不對,朱丹晨肯定是誤會了,忙笑道︰「小楚你不用擔心,雖然不能保證她們長久居住,但只要她們住在學校一天,我都會盡心盡力照顧她們的,誰讓你是冬冬的朋呢?呵呵,明天你就送她們過來,什麼住宿費伙食費物品費的,那是冬冬跟你開玩笑呢,一切費用都不需要,我已經安排好了,讓老人在食堂幫忙擇擇菜,每個月給她開八百塊錢工資」
朱丹晨的爽快真是一點也不遜于冬小夜,在唯利是圖的現代社會,這種人已經越的罕見了,自己困難一堆卻依舊如此熱心,臉皮再厚,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我明白,朱丹晨的爽快很大程度是因為學校最多只能再維持兩三個月,她頗有些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的懶于計較
「那個」我弱弱的問道︰「不知道晨姐方便不方便告訴我學校到底遇到了什麼困難啊?」
我清楚的看到虎姐眼楮一亮,扶在桌角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連連對朱丹晨呶嘴擠咕眼,哥們暗暗苦笑,估計我有此一問,是虎姐早就預料到的,或者說,是她期盼的目的?
「冬冬,你怎麼了?眼里進東西了嗎?」朱丹晨的反應說明,她並不知道冬小夜心里的小九九,這讓我稍稍覺得有些安慰,同樣是當被騙,但被一個女人騙和被兩個女人騙,差別還是很大的。
「啊有,好像是喝的有點多,困了」冬小夜尷尬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想要笑,估計她也現我貌似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小麥色的肌膚浮現出一層暗紅色,借著給朱丹晨斟酒的親熱勁,她干脆放棄誘導,**果的催道︰「晨姐,小楚子問你話呢,你還不跟他說說。」
「這種事情和人家說什麼勁啊?說了不也是添堵?」朱丹晨喝了點酒,正愁在心頭,本就有點不吐不快、泄牢騷的**,因此說著不想給我添堵,卻是一句話也沒藏住,都被冬小夜給勾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就是學校硬件不過關,房屋質量存在隱患,所以呢,區政府下話來說,不翻修就得全拆,呵呵,拆,拆了也好,也省得那些吃飽了無事可做的家伙成天跑過來挑毛病,學校又不是盈利的機器,要是有錢給他們塞紅包,我不就直接把教室翻修了嗎?還輪得到他們來跟我說三道四」
果不其然啊,私利的愛心學校,資金和硬件是她們唯一的短板,更何況,最近兩年市里對于學校的硬件設施確實比較重視,豆腐渣工程或者存在安全隱患的老舊建築,都是被打擊的對象,到也並非像朱丹晨怨念的一般只是針對民辦學校,話說,楚緣就讀的高中,不就是因為教學設施的歷史太過‘悠久’,所以甚至沒有等到暑假以後開學,而是學期中途就被迫遷入了新學校嗎?
我打斷了朱丹晨的碎碎念,在冬小夜已經無法掩飾的期待注視下,如她所願的問道︰「晨姐,在學校的現有基礎修繕硬件,達到他們的要求,得需要多少錢?」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