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沾酒以後,手臂和脖頸上會泛起一些不太明顯的小紅疹,其實也不算多強烈的過敏反應,如果不是刻意去在乎的話,甚至不會覺得癢,置之不理,睡一覺自然就會消失,反之,一旦覺得癢了,就會越抓越癢
因為昨天打架的地點是在餐廳門外,警察理所當然的懷疑我屬于酒後鬧事,所以在醫院里做了酒精測試,那時給我包扎傷口的醫生順便問了我為什麼不喝酒,我便隨口將酒量差和稍微有些酒精過敏的事情說了,因此他建議我被擦傷的傷口結疤之前,最好不好喝酒,因為一旦癢起來會很難受,用手抓的話,有可能造成感染。
在這個容易出汗的季節里,小臂完全被繃帶包裹是很難受的,沒喝酒呢,僅僅是上了藥,便已微微泛癢,我當然不會給自己找罪受,楚緣和冬小夜在醫院里已經听醫生交代過,所以見我不動酒杯,並未感到奇怪,但流蘇就不同了
「哦,對了,你喝酒之後小臂起小紅疹是吧?」流蘇想起我這平日里無足輕重的小毛病來了,訕訕笑道︰「你干嘛不早說,難道我還會灌你不成?現在整的我好像是個惡人似的」
流蘇亦是無心,但這話正點在大家的心尖子上——當著紫苑,我怎麼能說不喝酒是因為胳膊受傷啊?!
氣氛頓時凝滯了,流蘇和冬小夜也察覺到自己點到了一個敏感的話題,本能的去觀察紫苑的反應,這一看不要緊,紫苑頓時慌了,既然已經提到我胳膊上的傷了,她再裝作沒注意到就太假了,不問不合適,可問了也不合適,畢竟我是怎麼傷的,她比誰都有數。
「既然小南不能喝,流蘇,就別強求他了,這和上次與同事們一起聚會不一樣,咱們隨意點就好」紫苑有意把話題岔開,和冬小夜一樣去接流蘇手里酒瓶和杯子。
流蘇見紫苑牽強的扯開了話題,難免犯嘀咕,有些心不在焉,見她和冬小夜分別來接自己手里的酒瓶和杯子,便放了手,哪想到,冬小夜和紫苑誤以為對方會接,同時把手縮了回去,流蘇放了個空,酒瓶和杯子同時砸向桌面,我就在旁邊呢,下意識的驚呼著試圖挽救桌面上的美食,又想接瓶子又想接杯子,一猶豫,反而都沒接住。
就听乒呤 啷一通亂響,砸碎了兩個盤子不說,我還因為和冬小夜撞在一起,身子失去平衡,趴在了桌上,被打翻的水煮肉片那滾燙的湯油淋在了我受傷的手臂上,疼的我嗷嗷直叫,向後一跳,又絆在了椅子上,摔了個仰面朝天,狼狽不堪。
筷子還沒怎麼動,半桌子佳肴糟蹋了,楚緣為了這頓飯,辛辛苦苦在廚房忙活了兩個鐘頭啊,見此情景,小臉青一陣紫一陣,氣的渾身顫抖。
流蘇、冬小夜、紫苑也顯得手足無措,流蘇急道︰「你們干什麼呢?你們要酒瓶,我給你們,你們又不接著,什麼意思嗎?!」
「我以為她會接」冬小夜和紫苑說了一樣的話,唯有語氣有異,冬小夜強勢,紫苑心虛。
「你們先別忙著推卸責任了,」東方將我扶起來,用餐巾紙幫我擦著手背上的油水,見我手背通紅,胳膊上的繃帶也已經被油水浸濕,慌道︰「糟了!燙到傷口了,緣緣,快去把剪刀拿過來,趕緊把繃帶剪開!」
好在等紫苑的時候菜已經晾了小會,雖然很燙,卻並沒有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用清水沖洗了一下,疼痛感便消退了不少。
冬小夜用棉簽小心的幫我擦拭著傷口滲出的血水,流蘇和東方心驚膽戰的站在我身後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蓋因我泛紅的小臂與身上肌膚明顯不同,那被車門劃破的幾條長長的傷痕本就沒有結疤,再一淋油沾水,濕漉漉的,更顯出幾分猙獰,但也僅僅是看起來有些可怕罷了。
紫苑也像流蘇和東方一樣,我越說沒事,她越以為我是為了讓她們心安而逞強,心中越是愧疚,以至于躲的遠遠的,不敢湊過來,當我看到楚緣冷漠的望著她時,就感覺到事情要不妙了。
「小紫姐姐,麻煩你把紅藥水遞過來。」
「紅藥水?哦。」紫苑覺得奇怪是很正常的,因為她看到紅藥水就放在楚緣伸手便能夠到的藥箱里,而楚緣只是站在我旁邊看著冬小夜忙活,自己卻很閑。
紫苑把紅藥水遞給冬小夜後,也不好再躲到一旁了,頗為不自在的看著虎姐處理我的傷口,如芒刺背。
我知道楚緣是對紫苑感到不滿了,連連對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許胡鬧。
楚緣絕對是故意無視我,又道︰「小紫姐姐,紗布。」
「給」紫苑從藥箱里翻了半天,才找到紗布卷,遞給了楚緣,楚緣又轉手遞給了在一旁干等著的冬小夜。
流蘇亦察覺到了楚緣的反常,顰起柳眉,說道︰「緣緣,藥箱就在你手邊,你自己拿不行嗎?」
「行,」楚緣做作的天真道︰「我只是好奇,小紫姐姐為什麼不叫我自己拿呢?她好像很害怕和咱們說話似的。」
紫苑的臉色頓時蒼白如雪,楚緣到底是炮了,我不能再沉默了,「緣緣,你忘了我剛才是怎麼和你說的啦?!」
楚緣怒視著紫苑,「我忘了!因為我看不慣她‘忘’!小紫姐姐,我哥眼角青著,還沒消腫,小夜姐姐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你進門裝看不到,我不生氣,因為我哥告訴我們,誰都不準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剛才你搶流蘇姐姐的酒瓶,把飯菜打翻了,我也不生氣,飯菜糟蹋了,我可以重新去做,但我不明白,你看到我哥的手臂傷成這個樣子,又被燙了,為什麼還能什麼都不說呢?!」
「緣緣!」我怒喝一聲,楚緣渾身一顫,卻並不畏縮的望著我。
我明白這丫頭為什麼不怕我了,因為流蘇、冬小夜,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沉默,她們的臉上,寫著和楚緣相同的情緒。
紫苑不敢與大家的目光對視,側過臉去,緊張的扣弄著手指,用微小的聲音說道︰「我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
楚緣咄咄逼人道︰「昨天晚上,我哥在西餐廳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你?!」
我不等冬小夜纏好紗布,猛地站了起來,「緣緣,你鬧夠了沒有?!」
楚緣根本不看我,繼續追問紫苑,從小到大,我從未听她出過如此憤怒、如此尖銳的嗓音,「你為什麼躲著我哥?!你在包庇誰?你為什麼縱容那些保鏢打我哥?!」
見楚緣激動的近乎失控,東方一把將她摟住,勸道︰「緣緣,算了,你冷靜點,南哥哥已經生氣了」
紫苑的聲音更小了,懦懦的說道︰「我沒有讓人打你哥」
「昨晚那人到底是不是你?!」
「是不是」楚緣把話挑明了,紫苑反而不慌了,神色平靜了,可回答卻更加含糊,支支吾吾,似有難言之隱。
楚緣見她這副態度,怒極道︰「是不是你都說不清楚,證明你心里有鬼!」
「你給我閉嘴!」我額頭上的青筋幾乎爆裂,一邊是妹妹,一邊是我從小一起長大、分別五年後重逢的朋友,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揚起了手臂,卻打不下去,楚緣啊楚緣,你太讓我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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