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丫頭,我惹得起誰啊?」
「你誰惹不起啊?連刑警隊的隊長都讓你給打了,而且還是在警察局里,那麼多警察你都敢惹,我們仨又算什麼啊?你少裝窩囊,緣緣和東方頂多是跟你耍耍小性子,其實誰不听你的話、誰不怕你?包括我也一樣,不管什麼事情,真要拗著你,我們誰能拗的過?只是你自己從來沒注意過罷了,有時候你太霸道了,」冬小夜笑道︰「小東方現在就是耍性子呢,沒事,回頭你哄哄她就好了。」
「那是耍性子嗎?就算是,我還不夠哄著她嗎?」我吐出漲的舌頭,「可你看看,我哄著忍著的結果,就是讓她得寸進尺,這巴掌陰的我,舌頭都腫了!」
「活該,換了我,我也給你一巴掌,」被我盯著腳丫子看來看去,冬小夜有點不自在了,臉蛋透出一抹淡淡的紅彩,她盤起腿來,自己揉著腳面,壓低了一些聲音,怕被屋里的東方和楚緣听見似的,問我道︰「吵到這份上,你還不知道東方為什麼鬧情緒嗎?」
哥們皺眉道︰「我要知道還問你干嘛?」
「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設計張明杰的那股子聰明勁你就不能用在這些地方嗎?」冬小夜嗔道︰「你好好想想,小東方剛才和你頂嘴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哥們記憶力還算不錯,月兌口便道︰「‘不關你的事’?」
冬小夜點頭,「這話你听著不耳熟嗎?」
「好像是有點耳熟」
「什麼叫‘好像’,這話最先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我說的?」
「早上——我替林隊向你求情的時候——小東方攔著我,幫你說話——那時候你說什麼來著?」冬小夜一句一頓,引導我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我把她拉開了,我說‘沒你的事,你安靜點’?」我驚訝道︰「她不會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記仇了吧?!」
「不然你以為呢?你沒听她剛才進門時的話啊?‘家里的女人又不是只有她和緣緣’,那不就是用話燒我,讓我去做飯啊?她們在家的時候我從來不做飯,她還不知道我是外行嗎?還故意這麼說,就是連我也記恨上了,」冬小夜苦笑道︰「她為你著想,還差點為此和我翻臉,可你呢?一定也不領情,她心里能舒服嗎?所以剛才你說‘我關心你還不對了嗎’,她馬上還了你一句,說那是你教她的——她關心你、體貼你的時候,你卻向著不關心你、不體貼你的我,不然你以為緣緣說她吃醋,吃的是什麼醋啊?」
敢情是這麼一回事,可是
「那也不至于這麼大火氣啊。」
「她火大,是因為一天下來,你都沒有注意到你那句話傷了她,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你讓她心里沒底了,」冬小夜嘆道︰「中午緣緣枕著你大腿睡覺那會兒,你一直在看墨亦之給你的那份文件,東方在你旁邊晃悠了半天,還主動和你說了兩次話,你都愛答不理的,她準以為你是氣她和我火,存心不想理她了」
「誰說的?」我急道︰「我當時看的太投入了,所以她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才有點心不在焉的。」
「關鍵是她不那麼認為,而且,你敢說你注意到她心里不舒服了嗎?」
我語塞,弱弱道︰「我當時就是怕她跟你嗆嗆起來,隨口那麼一說,哪想到她真往心里去了啊」
「別說你,我也沒想到,所以才一直沒反應過來她為什麼鬧情緒,仔細想一想,確實不怨人家小東方脾氣,」冬小夜嘆道︰「我強求你別難為林隊,你答應了,還讓我把酒戒掉;緣緣病了,你背著哄著心里還惦記著,卻惟獨東方,即沒難為你,也沒讓你操心,你卻忽視了她,連她不開心你也看不出來,她當然會覺得自己是外人啦,女孩子,尤其是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很敏感的,而且她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別忘了,她是離家出走藏到你這里來的,心里本就覺得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可能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你討厭她也說不定呢。」
哥們沒敢跟冬小夜承認,一開始,我確實很討厭東方,畢竟,第一次見面,她就鼓動呂思齊等一眾小屁孩扁我,明知道那幾個學生混混下手沒輕沒重,還事先用指甲撓破了我的手,這麼心狠手辣的小娘皮,誰能喜歡她?直到最近,她不知為何變的沉默了許多,我才漸漸改變了對她的印象,但頂多是不再討厭她罷了,還遠遠說不上喜歡,對我來說,她就是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妹妹
所謂不省心,是指我不了解她的想法,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知道她為什麼高興,為什麼傷感,為什麼沉默,為什麼脾氣但是,東方很讓人放心,盡管她和母親的關系讓人覺得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可這只是她的一個片面,她嘴巴刁了點,行為舉止卻非常成熟,家務樣樣行,廚藝也不輸給楚緣,而且不像楚緣那樣做什麼事情都有目的、那麼喜歡邀功,浮躁、鬧騰都是她刻意表現出來的,相處的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的現,外表的強勢只是掩飾,她其實難得的穩重——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有幾個像東方一樣這般有城府的?
成熟,是我對東方的評價,可我此時才驚訝的現,成熟的東方竟然如此在乎我對她的看法和態度,甚至將其表現的像個幼稚的孩子
這一點倒是和楚緣很相似,她是被楚緣傳染了,不過不是病,而是耳濡目染中性格上的同化
晚飯到底是我從樓下的飯店叫的外賣,直到熄燈睡覺,東方也沒從房間出來過,飯菜是楚緣端進去的,臭丫頭告訴我,東方是因為怕我才不敢出來吃飯的,也不知真的假的,真那麼怕我,她怎麼還有胃口吃飯?
我特意買了兩個東方喜歡吃的菜,就是想借著吃飯的機會,把剛才那股子火藥味淡化掉,咱是大人,是爺們,真在一小丫頭面前丟掉了‘三度’,多讓人看不起啊?我應該向她道個歉,陪個不是,不過這絕非服軟,架子該擺還是要擺出來的,沒注意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傷到了她,讓她一天都不開心,甚至是忐忑不安,這是我的錯,但她的態度也有問題,有什麼話不能說出來嗎?為什麼一定要用找茬和胡亂脾氣這樣的方式泄呢?
道歉是道歉,批評是批評,責任要分明,不能混淆,小孩子的臭毛病是一點也不能慣的,楚緣就是個教訓,她就是被慣壞的,所以我決定,不會先對東方示好,我並不堅持她一定要先跟我道歉,至少,我得等她先跟我說話,免得我太主動了,她又覺得我心腸軟、給她臉了。
我對東方評價似乎太高了,她用事實告訴我,她根本就不成熟,別說和我說話了,第二天一早,我甚至連她的人影都沒看見,哥們就睡在客廳那張新買的折疊床上,卻連她什麼時候出門跟楚緣一起去上學都不知道——她們沒有和我打招呼!!
我的鬧鈴訂在了六點四十,而我醒的比鬧鈴還早,但她們倆賴床鬼居然比我更早,平時七點鐘還賴在被窩里的她們,今天不到六點半就出門了,林志昨天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親自去送她們上學,她們這麼快就忘了嗎?不可能!楚緣的膽子小著呢,如果不是東方說了什麼,她絕對會叫醒我,讓我去送她的!
東方躲我,是因為她怕我,還是不想跟我說話?我更傾向于後面那種可能,小娘皮的膽子大著呢,前天才生了綁架案,今天就敢跟楚緣兩人出門,她連綁匪都不怕,她會怕我?還是說,我比綁匪更可怕?
我躲在衛生間里對著鏡子站了半個小時,直到冬小夜實在憋不住,將衛生間的門一腳踹開,然後面紅耳赤的用一個大背跨把我丟出去,我仍不能釋懷——鏡子里的帥哥,怎麼看也看不出可怕的模樣來呀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