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與李星輝都不是好人,所以我們都沒有好報,只是我無害人之心,他有傷人之意,故而他的報應比我慘得多了。
在浴缸里折騰了一夜半天,無論身體還是精神,皆已虛弱至極,李星輝哪還有力氣說話?若非一直泡在冷水中,他早就睡過去了,我向冬小夜要了鑰匙,給他打開手銬,扛到了一間次臥,才倒在床上,這廝便人事不省了。
「這貨不會有事吧?我看還是送醫院吧」
「他沒事,」冬小夜說她看一眼李星輝都覺得惡心,這話果然不假,我忙來忙去的,她卻回到客廳繼續看她的報紙,淡淡道︰「他閨女是學醫的,還能害他不成?」
「李頌說的?」
「依我的,早叫幾個兄弟過來把他扔醫院去了,」虎姐指著自己布滿血絲的眼楮,牢騷道︰「難道大晚上的我不想睡覺,喜歡听他嗷嗷叫喚嗎?」
李頌就是怕警察來抓,所以才非要說李星輝沒事吧,人在絕境中總會懷有一絲僥幸心理,李頌定是覺得,只要不驚動別人,這事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你怨我不讓你抓他?」
「難道他不該抓?」
我訕訕笑道︰「該抓,可一旦他現在被抓了,就打草驚蛇了,我也是沒辦法」
「打草驚蛇?」虎姐一愣,她這一夜半天,又是生氣又是磕醋,怨氣滿月復,無處宣泄,自然就無心冷靜思考,直到此刻听見我這‘打草驚蛇’四字,才恍然大悟,拍腿而起,驚道︰「對啊!沙之舟不是北天人,在北天也沒有什麼人際關系,他不太可能直接從我們專案組高層那里獲得情報,中間肯定另有個人轉達,這個人就是指使他對付你的幕後黑手,而李星輝極有可能就是這個人!因為表面上,我已經被停職,和你在一起,只因為咱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可李星輝不但知道我在保護你,還知道我現在保護你的目的,是為了尋機會抓許恆,這件事情是昨天早上才由林隊決定下來的,姓李的卻在下午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他與專案組高層有勾結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李星輝真的就是指使沙之舟的人,即便我們抓捕他的事情再怎麼保密,專案組的內鬼還是可以將這個情報泄露出來,沙之舟聞訊必跑,我們就更難抓到他了!小楚子,我真服了你了,昨晚你都那樣兒了,還能想到這麼多,顧慮得這麼周全!」
虎姐這話羞的我老臉熱,我哪想到這些了啊?我所謂的‘打草驚蛇’,壓根就不是沙之舟這條蛇
「咳,沙之舟是否受李星輝的指使還不好說,可既然有這種可能,咱們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我不讓你現在抓李星輝,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昨晚上這條歹計,是張明杰的主意,張明杰目的有三,一為挑撥我與柳曉笙的關系,二為把我踢出風暢,破壞風暢與月之谷的合作,三嘛,是為了從李星輝這里借錢」
冬小夜是我身邊人當中,最清楚我與張明杰暗中斗法的人,盡管我從不與她細說,可她聰明機靈,往往是道頭知尾,知道的頗為詳盡,听我如此一說,頓時一頭冷汗,「是了是了,如果李星輝被抓了,張明杰就會知道他對付你的事情失敗了、暴露了,但是空口無憑,李星輝就算再怎麼咬他,咱們也拿他無可奈何」
「沒錯,」我點頭道︰「他老子從地下錢莊借了一個億高息,堵了他虧空公款的窟窿,我正在托人查這個地下錢莊的底細」
虎姐柳眉一蹙,道︰「你托的人是蕭戰赫吧?」
這妞外憨內細,不但聰明,心思也敏捷著呢,我笑了笑,沒否認,道︰「張家已經快承擔不起這份高息了,所以去找柳曉笙借錢,將地下錢莊的債還了,現在柳曉笙幫我拖著他,答應借,卻又遲遲不借」
虎姐嘟囔道︰「你和柳曉笙之間果然有貓膩。」
我不理她插嘴,繼續道︰「倘若現在打草驚蛇,以張力的謹慎性格,肯定會從別處借錢,連本帶息的還了地下錢莊,擦掉自己唯一的尾巴,那時候我就是查到這個地下錢莊也是徒勞,抓不到他的把柄了,而失了這次機會,再想扳倒他,就太難太難了」
虎姐吃味道︰「你對墨菲真好」
我本要說,‘我對你不好嗎’,可想到屋里的紫苑,覺得這話未免太虧心太輕浮太不負責任,便沒說出來。
虎姐見我默認,醋勁更濃,「你為了你們公司里面的競爭就不讓我抓李星輝,未免說不過去吧?」
「別這麼說,我要是把那個地下錢莊給你挖出來,那還不是大功一件嗎?李星輝這廝,不過是早抓幾天晚抓幾天的事情。」
「那你能保證,現在不抓他,他就不會去和張明杰通氣了?」
「不會,」我笑道︰「他非但不會和張明杰通氣,還會盡力配合咱們,你讓他干嘛,他就干嘛。」
冬小夜道︰「戴罪立功?」
「是,也不是,」我道︰「人性吧,他和張明杰,還有你們警局里的那個內鬼,是一路的貨色,沒理由自己倒霉,卻不讓這些人陪著他一起倒霉。」
冬小夜沉思了片刻,凝視著我道︰「小楚子,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可怕。」
我愣了愣,失笑道︰「我可怕?為什麼?因為我了解他們這種人,把他們看的透了?」
「不是,是因為我了解你,卻看不透你。」
既然了解,又怎麼是看不透呢?我不明白虎姐的話。
虎姐朝紫苑所在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幽幽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喃喃說道︰「因為了解你,所以喜歡你,因為看不透你,所以離不開你或好奇或不甘,欲罷不能,明知是錯,還會為此與你糾纏一輩子的女人,將來怕也不止一個我,一個薛紫苑,一個墨菲,或者一個蕭一可」
我咀嚼著她的話,不得其解,也不敢接口,更不敢問,便听她道︰「咱們去審一下張玲芳吧,她也該睡醒了。」
「嗯,」我應了一聲,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忙道︰「還是待會再審吧,那個小夜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干嘛?」
「那個那個」哥們扭捏道︰「紫苑的上衣被我撕壞了,你能不能」
「幫她去買件衣服?」虎姐笑無笑意,揶揄道︰「衣服都撕壞了,昨晚真是熱情狂野啊。」
哥們老臉頓紅,虎姐亦覺得這話太過露骨了,站起轉身,道︰「紫苑昨晚來的時候衣服被雨淋濕了,緣緣和童非非已經給她買了換穿的衣服,應該快回來了吧?嗯,說是差不多中午就能回來的」
我出來之後沒看見楚緣和童非非,只當楚緣回學校了,童非非回去休息了,此刻听冬小夜如此一說,童非非竟與她在一起,驚道︰「童非非陪楚緣去學校考試啦?」學校里緋聞漫天,什麼我與舒童交往呢吧,我是個級有錢人吧,楚緣是個千金大小姐吧昨晚听李頌說,學生當中亦在瘋傳我和楚緣兄妹熱戀,此刻若再看見童非非這樣的大明星陪她一起上學,指不定又要傳出什麼來呢,舒呆子早就被各種各樣緋聞折騰的苦不堪言,幾乎天天打電話罵我出氣了,我再給她添亂,她不跟我拼命才怪!
「緣緣沒去考試,」冬小夜道︰「童非非陪著她一起,和李頌去公證和過戶房子了,十點鐘的時候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已經辦了一張新的銀行卡,張玲芳送給她的五百萬,她全存進去了,順便還抱怨了一下,說什麼未滿十八歲,不許辦信用卡,現在房子應該已經辦完公證和過戶手續了。」
靠那個小混蛋!
我又急又怒,對冬小夜吼道︰「你有沒有搞錯?!不考試去干這種事情,你干嘛不攔著她?!這種錢這種東西,咱們能要嗎?!」
冬小夜回吼我道︰「我是沒攔過嗎?可她說這是她該得的精神損失費,你讓我還說什麼?!我還沒說什麼呢,她就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這種心情,這種狀態,換了你,你還能坐在教室里考試嗎?你臉皮厚如牆,不怕別人笑話,緣緣可只是個小姑娘,當著我們被你給給兩套房子和幾百萬的臭錢,也治愈不了留在她心里的傷吧?她才十六歲!」
我被質問的啞口無言,可心里卻覺得,虎姐這番理直氣壯的搶白,未必就是真的義憤填膺,倒更像是為楚緣收下這份重禮尋的借口
楚緣不等我起床,就急急忙忙的去辦過戶手續,顯然是知道我不會同意她收房收錢,冬小夜表面馬虎,心里卻端得細膩,明白其中的利害,若不贊同楚緣這麼干,任楚緣再怎麼哭鬧,她也會勸那丫頭至少等到我起床再說的
然而虎姐張口閉口提我昨晚強吻楚緣的事情,羞得哥們無地自容,縱是心里百般懷疑,又哪敢頂嘴求證啊
顯而易見,虎姐在權衡了利害之後,得到的結論是——有便宜不佔大傻蛋
我倆正僵持著,就听門口一陣響動,楚緣哼著小曲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小夜姐」
喊了一半,見到我也在,笑容立馬僵在臉上,旋即冰寒的像張撲克牌,從背上摘下小包包,一坐在沙上,先瞪了我一眼,旋即恨恨的‘哼’了一聲,氣呼呼的扭過臉去。
我壓根就不相信楚緣會因為我吻了她而真的和我生氣,畢竟,這個級厚臉皮和我打賭能考年級第一名,賭注就是一個吻我尷尬,我恐懼,我擔憂,僅僅是因為我與小紫的關系被她知道了
故而此刻見她這副模樣,我這心里終于不再唱‘忐忑’了,別人看不出來,我卻太了解她,真若生了我的氣,她根本不會理我,更不可能故意朝我‘哼’那一聲了。
「緣緣」在冬小夜的示意,或者說威脅下,我湊上去,將手輕輕按在楚緣肩上,還沒想到後面要說些什麼才好,忽然就見一瓶純淨水直朝我面門砸過來,我躲閃不及,正中鼻梁,身子向後一仰,還未來得及退步,楚緣跳起來便是一腳,跺在我腳面上,繼而合身撞進我懷里。
我本就重心後傾,腳又被她踩著,再被她這一撞,哪有不倒的道理?一個仰八叉,摔得我差點暈過去,臭丫頭騎在我身上,朝我臉上就是兩爪子,「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混蛋混蛋!」
我欲張口說話,她忽然一俯身,小嘴咬住我的下唇,‘ 嚓’就是一口,我‘嗷’的一聲慘叫,疼的翻身打滾,楚緣身輕力弱,也摔了出去,直到此時,冬小夜與剛剛進門的童非非和李頌才猛然回過神來,驚呼著過來扶我們。
我下唇火辣辣的疼,疼的幾乎不能說話,卻關心楚緣,趕緊朝她看過去,只見她盤腿坐在地板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不出的古怪表情,嘴角鮮血淋淋,卻不是她的血,而是我的
我嘴唇險些被她咬下一塊肉來!伸手一抹,滿掌的鮮紅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