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氏夫婦在修身居閑聊,卻讓被撂在外面的江辰急得不得了,就連夜靜珊的問話,他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
江辰倒不是因為見不到夜清風而著急,而是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五日,距離八月初五的會試,只有四十來天,可他卻連安身之所和熟悉環境這兩個最基本的備考前提都沒解決,更別說安下心來讀書,這讓他如何不急。
想當初,孔博安之所以推薦江辰來夜氏文侯府,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江辰身為長物,在京城又沒有什麼依靠,怕他受人欺負。
現在倒好,江辰已是家底豐厚,擁有三件上品法寶的他,就連一些宗門弟子也要嫉妒,更何況他還有著通脈中期的修為,不說是受人欺負,他不欺負人已是不錯。
正是有著這樣的思量,江辰突然覺得寄人籬下也不甚方便,還不如讓苗卓師徒幫著找個住處來得自在,眼見自己「不受待見」,漸漸升起了抬腿走人的心思。
若是心中有事,江辰一般不會刻意掩飾,心思縝密的夜靜珊一眼便看了出來,當即玉唇輕啟道︰「江公子,敢問是不是靜珊的招待有所不周,不然,江公子為何眉頭緊鎖呢?」
「什……什麼?」
這個時候,江辰正在思索著未來一個月的安排,壓根就沒把夜靜珊的話听在心中,現在被夜靜珊如此一問,當即將心神收回,不過看向夜靜珊的目光中卻帶有些個茫然。
「江公子!我是說……」
听得江辰的「什麼」二字,夜靜珊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心中郁悶的同時只得將剛才的話一字一句地再重復一次。
「哦!哦!哦!」
這次,江辰終于听明白是怎麼回事,先是連連點頭表示歉意,然後解釋道︰「大小姐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是在下一路舟車勞頓,身體有些不適!」
話剛說出口,江辰便感到有些不對,貌似有些針對同樣「身體不適」的夜清風,但話已說出,容不得他收回。
「身體不適?」果然不出江辰的意料,夜靜珊听後,小眉頭微微一皺,已是誤會了他話中之意。
夜靜珊的一舉一動皆被江辰看在眼中,眼見對方誤會,江辰心道一聲不好,為了防止誤會加深,他是趕緊起身來︰「既然令尊身體有所不適,那在下改日再來就是!」
話音剛落,江辰便要轉身離去,不想卻被夜靜珊給叫住︰「江公子!請留步!請江公子在這稍作片刻,我去看看家父的身體是否好些!若是好些的話,我帶江公子到後院去見家父就是,免得江公子再跑一趟!」
言罷,夜靜珊抬手招來一位名叫「胡甜兒」的侍女招待江辰,自己則是緩步移出前廳,向後院直直走去。
「果然有貓膩!」江辰微不可聞地自語一聲,然後重新坐下,同時接過侍女胡甜兒遞過來的糕點,吃將起來。
疾步而行之下,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夜靜珊已是穿過中堂,來到後院,一進修身居,便急急地叫道︰「父親!父親!女兒實在受不住了!」
這個時候,王希柔正在幫著夜清風磨墨,听得女兒的呼喊,趕緊轉過頭來,上前扶住因為快步而行而有些氣喘的夜靜珊,同時問道︰「珊兒!你這是怎麼過來了?怎麼不在前廳招待那江公子?」
「是啊!珊兒!」夜清風把毛筆放下,接過王希柔的話語,對夜靜珊道︰「為父先前不是交代過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和那江辰聊到午飯時間,拖延和我見面的同時順便模清他人品如何嗎?怎麼這才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你就過來找我?」
「父親大人!您就別提了!」夜靜珊輕輕推開母親,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頭上的細密汗珠,然後苦著小臉對夜清風說道︰「我若再不過來,非被那江辰給逼得瘋不可!」
「什麼?」夜清風和王希柔齊齊對視一眼,對于自己的這個女兒,他們可是再清楚不過,能把她逼到「瘋」的份上,絕非等閑之人所能辦到的。
夜靜珊不僅長得眉目如畫,而且在母親王希柔的教下,舞刀弄劍、針織刺繡、琴棋書畫,皆是樣樣精通,更是有著「京城第一書女」的雅稱。
在夜清風想來,自己的女兒是如此的識書達理、才華橫溢,作為一名血氣方剛的年輕後生,能和如此絕代佳人共飲暢談,那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心智迷失之下還不是問什麼說什麼。
可現在事情顯然出了夜清風的預料,僅僅兩刻鐘時間,先敗下陣來居然不是那江辰而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這讓夜清風實在難以接受。
「父親!那江辰根本就不按張理出牌!我在那里好聲好語地和他聊著,他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甚至于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始神游天外……」
「這還不然,當我問他為何愁眉不展時,你道他怎麼回答,他竟然說自己身體不適,要改日再來!這分明是嫌我招待不周,同時看出父親你是故意推托不見,借以表達心中不滿嘛……」
「而最最可氣的是,女兒好歹也是京城第一書女,那江辰居然除了剛開始瞅了兩眼之外,就再沒怎麼拿正眼看過女兒,好似女兒是街頭上的那些個庸脂俗粉一般……」
夜靜珊是越說越氣,哪里還顧得上什麼淑女氣質,若不是母親王希柔出聲勸慰,保不準她會真的瘋。
听罷夜靜珊所言,夜清風皺了皺劍眉,然後取過孔博安的信件仔細看了看,不禁自言自語道︰「有經天緯地之才?性情灑月兌而不失真性情?無奈心性有些淡然?這江辰還當真如孔老所說!罷了!罷了!本侯還是親自出去迎接,為剛才的失禮之處陪個不是吧!」
「什麼?父親要親自出去迎接?」夜清風的話停在就心情不佳的夜靜珊耳中,後者立時出聲阻止︰「這怎麼行?我青源國官位等級分明,父親大人現在可是堂堂的文侯,軍中大將見了也要禮讓三分,而那江辰不過是個小小書生,頂多也就有個文士頭餃,父親如何能屈尊相迎?更可況,女兒剛剛還說過,父親身體有所不適,如果此時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顏面盡失?」夜清風笑著接過夜靜珊的話語,然後擺擺手道︰「什麼面子不面子的?若是我在乎這張老臉,恐怕早就和孔老一樣,投筆回鄉,現在又如何能夠坐上這下階文侯的位置?」
不等夜靜珊再說什麼,夜清風已是擺手制止,然後整理下衣衫,隨即走出修身居。
「爹爹!」夜靜珊見夜清風出了門,不由跺了跺小腳,和母親一同追了上去。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