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了柳乘風的話,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立即反駁道︰「當今皇上只有皇後一人,哪里有什麼醉臥三千美色?你不知道不要胡說。」
這是朱厚照第一次在柳乘風的面前頂撞,畢竟涉及到了自己的老爹,子不言父過。
柳乘風見他這樣激動,便語重心長地道︰「厚照啊,很多事你不明白,好吧,為師不和你爭論,就算是皇帝日理萬機吧。」
柳乘風越是不爭,朱厚照的臉就漲得越紅,什麼叫就算,真是氣死人了。
朱厚照道︰「師父,這不是爭不爭的事,咱們總要說個明白,不能冤枉了好人,當今皇上是一等一的好皇帝,每日批閱奏書到深更半夜……」
柳乘風打起哈哈︰「好了,就算為師的不是,我們不計較這個……」
朱厚照急了,大叫道︰「師父,我說的話,你听不听。」
咦,這倒是奇了,世上還有師父听徒弟話的?這小家伙果然不是什麼安份的好東西,看來是皮癢癢了,柳乘風已經摩拳擦掌了,決心教訓教訓他不可。
「厚照,師父要試一試你的功底,走,我們到外面去試一試拳腳。」
柳乘風努努嘴,語氣很真摯,一點都看不出打擊報復的跡象,心里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一句果然是至理名言,先打他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頂撞。」
朱厚照方才還是義憤填膺,听到柳乘風叫自己出去試一試身手,一肚子的怨氣一掃而空,雀躍道︰「好,我們這就去。」
朱厚照的性子就是這樣,對一切拳腳的事物都帶著濃厚的興趣,想到又能見識到柳乘風的王八拳,眼楮不禁一亮,哪里知道柳乘風心中的險惡?
二人都是興致勃勃地到了百戶所外頭的一塊空地,各自月兌了外衣,柳乘風這一次不等朱厚照先動手,大叫一聲︰「看師父王八拳第七式痛打落水狗。」整個人仗著身體強健,力氣又大,一拳直搗過去。
「哎喲……」這一拳打中朱厚照的面門,朱厚照痛叫了一聲,眼窩下頭便出了一個拳印,這還是柳乘風留了氣力的結果,卻也讓朱厚照吃不消,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趁著朱厚照還沒有恢復過來,柳乘風又大叫︰「看我王八拳第八式,抓女乃龍爪手……」說時遲,那時快,柳乘風化拳為爪,直拍朱厚照的胸膛。
………………
半柱香功夫下來,朱厚照已是鼻青臉腫,柳乘風灑月兌地撢撢身上的灰塵,心里想︰「痛快,難怪這麼多人想開山門收徒弟門生,原來有了徒弟,還能治療心理創傷,排解心中陰郁,揍了這家伙一頓,腰不酸、腿不疼,神清氣爽、精神奕奕,總而言之,就是一個爽字。」
朱厚照捂著臉上的傷口歪歪扭扭地站起來,心里卻想︰「原來王八拳施展起來這麼厲害,可憐我習武十幾年,竟是連招架的本事都沒有,師父就是師父,今日見了他的功力,以後要更加努力築基,好好听師父的話,爭取早日習得神功。」
「師父好功夫………」揍了一頓之後,朱厚照更加乖巧了,連師父兩個字都叫得甜膩了幾分,圍著柳乘風團團轉。
柳乘風負著手,道︰「現在知道師父的厲害了嗎?」
朱厚照重重點頭道︰「知道了。」
「那還廢話什麼?快去讀書寫字。」
「哦。」朱厚照撓撓頭,為難地道︰「師父,你教我背了論語,可是這論語里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卻是一點也不知道,那教我識字的書吏也是語焉不詳。」
難得朱厚照居然有如此濃厚的求知**,柳乘風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可是剎那之間,柳乘風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不禁沉思起來。
讀書……讀書……如今天下升平,讀書人不知有幾千幾萬,平時都是借著夫子傳授課業,可是這時候的夫子,柳乘風卻是知道的,不是說水平不夠,而是過于古板,像朱厚照這樣的人學起來吃力得很。
倒不如……
柳乘風和國子監里的監生、博士們關系還不錯,要是將他們的文章都登出來,再弄一些淺顯些的經義、八股釋義會怎麼樣?
想到這個,柳乘風立即來了興致,這是一個極大的商機,靠著國子監,讓監生和博士寫一些文章,必然會引來無數讀書人的趨之若鶩,這就像朝廷的邸報一樣,當官的非看不可。那麼自己難道不能弄一個讀書人的邸報出來?
要辦成這事,重點還是在國子監上,作為最高學府,能在里頭授課講學的博士都是當代大儒,能在里頭讀書的也都是各地的才子,若是他們能提供文章,這事情就好辦多了。一定能讓不少讀書人趨之若鶩。
「師父……師父……你在想什麼?」
柳乘風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神了,不禁道︰「師父在想做些小生意。」
「生意……」朱厚照道︰「我也要做,我也要做。只是不知道師父要做什麼生意?」朱厚照畢竟是少年心性,對任何新鮮事物都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再加上他對柳乘風有一種盲目的崇敬,但凡是柳乘風想做的事,他都覺得很是了不起。
柳乘風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和這小子說這個做什麼?只是剛剛打了這小子一頓,現在又見他興致勃勃,不好冷了他的心,柳乘風道︰「為師要做的是讀書人的生意,讓讀書人乖乖把銀子送進我的口袋里。不過要做這筆生意卻要慢慢地來,成本也是不小……」柳乘風見朱厚照听得認真,居然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柳乘成想做的就是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要吃這第一個螃蟹卻也不容易,沒有大筆的銀子是想都別想的,一方面要讓國子監的博士、監生做文章,就少不了潤筆費,這讀書人的邸報要在讀書人中產生影響,還要讓一些名士、大儒來捧場,柳乘風是想好了,自己的恩師王鰲是鐵定被坑定了的,不過單一個王鰲還不夠,還得有更多有影響的人,如此才能一炮打響。
除此之外,既是邸報,就要雇佣排版、印刷的工人,要做成這件事也不容易,畢竟這年頭印刷不像後世那樣輕易,這印刷的工人一定要技藝精湛才成,而且大量的印刷工具也都價值不菲。真要辦下來,沒有四五千兩銀子也別想做成。
「師父,賣字也能賺錢?」朱厚照雖然听得似懂非懂,對柳乘風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卻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柳乘風道︰「怎麼不能?讀書人的錢最好騙……不,最好賺的。」
「可是師父你也是讀書人,為什麼每天總是琢磨著賺別人的錢?」朱厚照眨著清澈的眼楮好奇地問。
柳乘風惱羞成怒了,什麼叫琢磨著賺別人的錢?這叫經濟頭腦好不好!他深吸口氣,心里說︰要冷靜,要冷靜。最後長吐一口氣,道︰「反正這事和你沒關系,為師和你說這麼多做什麼?」
朱厚照笑呵呵地道︰「師父,我也要和你一起做生意。」
「嗯?你也要參股?」柳乘風來了點精神,這筆生意投入不小,風險還是有的,若是有人與自己承擔風險,倒是不錯的主意。況且他這弟子錦衣玉食、僕從如雲,想必身家不小,把他拉入伙來,倒是可以承擔風險。
柳乘風決定激一激他,露出一副對朱厚照不屑于顧的樣子,道︰「就你?你可知道,為師是做大事業的人,要投進去的銀子跟流水似的,就算要參股,沒有一千兩銀子也是不成的。」
朱厚照果然激動了,他要做的就是大事業,听了柳乘風的話,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攥著拳頭道︰「一千兩銀子而已,我出兩千兩,師父,我們一起做大事業。」
柳乘風對朱厚照不禁刮目相看,兩千兩白銀對大多數豪門來說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得出,柳乘風之所以敢孤注一擲,那也是在能挪用百戶所庫銀的前提之下,可是朱厚照卻是想都不想便許諾出兩千兩銀子,這徒弟的身家該有多少?
「好,做大事業……」柳乘風故意將大事業三個字說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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