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憂色仲仲的裊嬈﹐神秘老者表情一變﹐直接把店門一關﹐表情凝重地看著折花笑﹐剛才一副拼命架式的少年反而放松了﹐好整以遐坐著喝茶﹐倒把他弄糊涂了。
「小子﹐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打得甚麼主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折花笑嘴角微微一抽﹐似笑非笑﹐倒了杯茶細細地抿著﹐眼楮直直地看著前方﹐似在思索甚麼﹐在老者再欲開口之前﹐平靜地說道﹕「救人的事我從不開玩笑﹐人我是救定了﹐成與不成但憑天意。」
「行!小小年紀就有豪俠氣概﹐我沒看走眼。」老者神色一松﹐朝少年豎起了大拇指。
「老爺子﹐明明是你把我往火坑里推﹐若不是您老說只有我的力量才可破境﹐我也不可能有甚麼想法﹐所以啊﹐光是贊美可不夠﹐裊嬈姐姐去應付破境之前的麻煩﹐我來破境﹐老爺子你……自然要負責破境之後的擅後﹐可別告訴我你沒辦法。」
「你呀!」原本心情有些沉重﹐忍悛不禁笑了起來﹐笑罷又嘆了口氣﹐「救人也要量力而為。」
「我此刻就在『量力』﹐否則『而為』。」少年翻了個白眼。
「真有把握﹖」老者眼楮一亮﹐眼中這大男孩年紀不大﹐做起事來卻老成的很。
「十足的把握沒有﹐一半一半吧﹐我的力量連我自己都沒搞明白﹐要先弄懂它才能出手救人。」小家夥瞅了老頭一眼﹐咧嘴一笑。老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沖口問道﹕「你要干甚麼﹖」
少年臉色一正﹐極嚴肅地問﹕「您老見多識廣﹐有沒有瞬間或間是短間內提昇壽元的辦法﹖」
「壽元﹖」
折花笑伸手摘下腰間的木女圭女圭﹐年輕的面孔加上可愛的女圭女圭﹐乍一看就是一普通少年玩木偶﹐一副祥和的畫面﹐老人卻悚然一驚﹐臉色微變﹐到了他的境界﹐能讓他感到威脅的已經不多了﹐而這個木女圭女圭就是其中之一。
「五行毒靈﹖」
「我的力量境界不夠﹐短期內必須攻破兩道大關才有機會﹐只是時間不足﹐現今唯一的辦法只用壽元換取力量﹐毒是最天然的轉化物﹐可以用來強行提昇境界﹐唯一的麻煩是我的壽元﹐不知道夠不夠。」
話說的平淡無波﹐在老者耳中卻烈如炸雷﹐轟隆隆炸在心頭
這孩子才多大﹐又是頂著「三無人才」的頭餃﹐算盡了也就百年壽元﹐如今已經過去十幾年﹐剩下也就幾十年光陰﹐雖然自古以命換力的事情屢見不鮮﹐太遙人均三百年壽元﹐拿二三十年換取提昇還能接受﹐但少年的況狀截然不同。
一則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人﹐強行提昇實力﹔二則壽元原就少﹐這一換天知道還剩幾年好﹐弄不好小命真沒了﹐那可真是一命換三命。
感動凝於眸間﹐老者有些哽咽﹐舍己救人的仁義﹐對抗天地的豪情﹐面對生死的豁達﹐無一不是世間最優良的品質﹐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能否做到不記得失﹐只為救人。
伸手模模折花笑的腦袋﹐老人眼中含淚感慨地道﹕「慚愧﹐連我都選擇了放棄﹐你卻一直堅持救人﹐好孩子﹐真是難得的好孩子。」
「拼命活著總要做點甚麼﹐否則修練又有甚麼意義呢﹖既然決心救人﹐就盡力一摶﹐至少留下點活過的痕跡。」少年自嘲般說著﹐眼神卻如山之不移﹐堅韌不拔。
老者似乎理解了少年內心世界﹐不由一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多少要做點雁過留聲的事情﹐生命越是短暫﹐越需要活過的痕跡。
「我傾力而為。」
※※※
一場暴風雨突然襲擊了寧靜的上弧城內外﹐轟隆隆﹐嘩啦啦﹐電閃雷鳴﹐烏雲蓋頂﹐天地一片陰暗﹐狂颩的雨線在怒風的推波助瀾下﹐拼命地洗涮大地﹐仿佛嫌棄這一隅之地藏污納垢太多。
原本被人影佔據的郊野又回到了蠻獸的手里﹐用尖嘯刺耳的吼聲回應著天地。
人類卻在狂風驟雨狼狽地逃竄﹐當人群縮入了符陣控制的上弧城區或是符車道﹐封鎖網也隨之土崩瓦解。
絕大部份太遙人已經都無法習慣野外的雨雪﹐他們習慣了都市符陣控制下輕柔的雨線﹐郊外在他們眼中連雨都一樣粗暴不堪。就連那些正準備破境的玄道名士們也不得不暫時放棄了行動﹐縮在車月復中避雨。
趁此大雨的光景﹐八年來笑傲山林的折花笑飛快地沖回太和生死境。
境中無雨﹐一切釋放能量的方式都被靈能隔絕在外﹐而有雷光群為頂﹐境內照得如同白晝。
看到折花笑再度回歸﹐予試平夫妻越感激涕零﹐從來有過誰成功逃離了太和生死境還會回來﹐其中含義只有他們夫妻能深深品味。
「小兄弟﹐還是先把孩子帶走吧!」予夫人眨動妙目﹐柔聲勸道。
折花笑知道她這是變著法勸自己逃走﹐听而不聞﹐笑笑說﹕「嫂子放心﹐孩子必定無恙﹐我帶來一位高手。」
「甚麼高人矮人﹐無非一個無用的老頭罷了。」神秘老者苦笑著走了出來。
予試平夫妻一見這張臉便騰的跳了起來﹐驚喜莫名地看著那蒼老的面孔﹐連嘴唇都在哆嗦﹐恭恭敬地地行了一禮。
「參見道尊!」
听到這一聲呼喚﹐老者眼中再次含淚﹐一手模著一人的腦袋﹐嘆道﹕「是我來晚了﹐苦了你們了。」
「沒事﹐有您在孩兒就不會沒有親人了。」
「道尊﹖」折花笑一臉震驚地看著老者﹐早就料到他是太和道中人﹐只是沒想到身份竟高到這種地步﹐一道之尊﹐就如玄道之玄皇。
太和道尊回眸看了少年一眼﹐讀懂了他眼中的疑問。
「不必懷疑﹐我沒有騙你﹐張開這太和生死境的人都必然已有覺悟﹐我雖然有點實力﹐但終究歸於一脈﹐力量相若﹐一但開境﹐必與生死境和﹐之後會變成怎樣﹐我也無法預料﹐成功率遠不如你。」
「連你一門之尊都不行﹖」折花笑信心有些動搖了。
「太和道在一個『和』字﹐只有和境﹐沒有破境﹐若我出手﹐最多只有兩成的機會﹐而你有五成﹐在破境之事上﹐你比我強。」
折花笑恍然大悟﹐難怪老人從來都沒說破境﹐想來一道之尊也沒有理由騙自己﹐只是有些可笑﹐連皇者一級的人物都解決不了的事﹐居然要靠自己。
「道尊﹐您是說讓小兄弟救我們﹖這可是太和生死境啊!」
予試平一臉急切﹐不是為己﹐竟是為了折花笑的安危生死。在這種時候還能先想別人﹐折花笑頓時覺得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確﹐這是個正人君子﹐絕不是玄士們口中的邪道妖孽。
「我原本已經放棄了﹐是他說動了我﹐但凡還有一線生機就不能放棄﹐這一次我听他的。」
折花笑有些不好意思﹐搔搔腦袋笑道﹕「成與不成就得看天了。」
「他決心救你們夫妻﹐我攔不住﹐我原本也打算放棄﹐不過被他的執著感動﹐決心與他聯手相救。」
「小兄弟!大恩不言謝﹐我夫妻就拜托你了。」兩夫妻熱淚盈眶﹐哽咽著說不出話。
「時間緊迫﹐一兩天內必須破境﹐我們開始吧。」
太和道尊微微頷﹐神色一凝﹐只吩咐道﹕「試平﹐把你們所有的寶器、丹劑、草藥都給我。」
「是。」
予試平一臉茫然地模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牡丹雲紋錦袋﹐松口扎緊的袋口輕輕一抖﹐一片彩華噴射而出﹐宛如彩虹與星河同時墜下﹐驟然間把天地染得五光十色﹐讓人眼花繚亂。
「真多啊!」折花笑不禁連連咋舌。
原以為境內的奇異花草已經是難得的珍奇﹐沒想到真正的好東西全都在錦袋之中﹐除了花草果葉﹐居然一條五彩斑爛的大蛇﹐不過全無凶相﹐溫順地盤著身子。
太和道尊大手一揮﹐一道青芒飛蹤﹐不多時便見每一件珍奇在青芒控制下分門別類地排放﹐懸浮於低空﹐如同憑空出現了一座藏寶庫。
「都說太和道徒全是巨富﹐這回我是信了﹐隨便一件都夠我吃幾年的﹐好一點的三五輩子不成問題。」
「我們一般進不了太遙的城市﹐只能游走山野﹐見的好東西多了﹐借它們來養境﹐﹐再以境修練﹐而境也可以給它們更好的生存環境。」
「這也是一個和字。」
予試平笑笑﹕「太和道無處不在一個和字」
一轉眼﹐太和道尊又把自己的珍藏傾倒而出﹐﹐數目竟多達上萬﹐花草葉果﹐紫金玉石﹐甚至還有珍奇鳥獸﹐這回連予試平夫妻都驚得目瞪口呆﹐更別說折花笑了﹐完全看懵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太和道尊終於選出了一大批適用之物﹐一樣一樣懸浮在折花笑面前﹐至少數百件之多。
「這麼多﹖」鼻尖傳來奇妙的香氣﹐折花笑只覺得心曠神怡﹐精神大振﹐知道這每一件都是頂極珍品﹐價值連城。
太和道尊卻是一副不太滿意的表情﹐喃喃地道﹕「延年益壽之物倒是不少﹐但立時就能生效的卻不多﹐這些……都算不上對癥下藥﹐也就是旁佐之物罷了﹐能補一點是一補。」
「怕是得撐死!」少年一陣苦笑﹐卻沒半點猶豫﹐抓起一把不知名的果子便塞進嘴里。
果子倒是不難吃﹐大部份入口即化﹐匯成一團又一團奇香妙霧灌體入身﹐或入血行脈﹐或浸泡腑髒﹐或安心匯神﹐或滋養肌體﹐身子時飄時沉﹐各種奇妙的感覺紛至沓來﹐把折花笑弄得暈暈乎乎﹐連思考的空間都沒了﹐只知道不停地往嘴里塞東西﹐其他一概不顧。
「道尊﹐他這是干甚麼﹖」予試平不是可惜被吃掉的珍奇﹐而是擔心一次吃這麼多﹐會不會虛不受補。
「別問﹐此刻無須知曉﹐他一腔熱血要救你夫妻﹐你們只要記住此恩就夠了。」
「弟子永生不忘。」予試平夫妻連忙躬身一拜。
「經此一事﹐他若沒事﹐嘿嘿﹐日後成就只怕還在我之上。」
「啊!」予試平吃驚地抬起頭。
兩個時辰過後﹐少年終於恢復了正常﹐四肢百骸﹐奇經八脈皆已通﹐就連皮表都沒有放過﹐有著嬰兒般的女敕紅﹐強悍的生命力透散在每一寸肌慮﹐他自己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定了定神﹐他的目光伸向遠方﹐仿佛在回憶甚麼﹐一盞茶的功夫後才回過神來﹐伸手摘下了腰的五行毒靈﹐小心翼翼地從木女圭女圭的四肢分別擠出紅黃青白四色毒汁﹐分別代表著金木火土﹐唯有頭部未動。
太和道尊臉色大變﹐木女圭女圭平時無毒就在五行相合﹐毒性自解﹐然而一但五行有缺﹐毒性便似火山噴般暴漲﹐天下至毒若過於此。
此時他來明白少年為何急求增補壽元之物﹐如此烈毒﹐只怕十條命也不夠死的﹐憑少年此刻的能力﹐根本無法完美的控制壽元的流失。
毒汁瞬間滲入手指﹐少年如電擊般彈上一丈有余﹐然後重重摔回地面﹐臉色時毒時紅﹐再也沒有睜開眼楮。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