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毒如龍﹐猛沖神府﹐死氣又如大海狂瀾﹐一不可收舍﹐在幽府字符之間回蕩﹐折花笑幾番試圖神元歸位都被強悍的力量擋了回來﹐暫時不得不困守在神奇字庫之內。
然而很快他就現真正的鍍化不僅在體表之外﹐更在字庫之中﹐而眼前這座巨大的字庫才是正體。
四面八方看似虛無的空間不斷涌進淡青色的光粒﹐似一把輕塵揚撒而至﹐飄飄蕩蕩﹐貼近一千兩二百個字符﹐而字符也做出回應﹐暗啞的表面出現了極淡的漩渦紋﹐不斷吸收了青色光粒。
少年隨意點開一個字符﹐竟瞬間彈出一組字句﹐字辭不多﹐言簡意賅﹐卻是眼前這副光景的解釋﹐不禁大為稱奇﹐沒想到這字庫靈性十足﹐果然不愧是活化了的。
無疑﹐神奇的字庫正在揭示了一種來自不明世界的神奇力量和其背後的另類文化﹐徘徊在字庫巨大的文字前﹐折花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所觸不過是冰山一角﹐而每一個獨立的文字背後都可能隱藏著驚天的秘密和神奇的力量。
「最終會是怎樣呢﹖真讓人好奇!」
看著淡青色光粒從四面八方盤聚而來﹐他有些興奮﹐有些緊張﹐更多的則是期待﹐如果拼著幾十年壽元都換不來重大突破﹐實在有些可惜。
豁出半條命一摶﹐成果是顯而易見了﹐即便鍍化所需力量龐大﹐但片刻間已經有字符完成了鍍化﹐閃亮亮﹐如同貼了一層光膜在表面﹐懸於字架之中﹐感覺實在不錯。
再點開鍍化的字符﹐里面依舊是一座小門狀的漩渦﹐只是原本深邃如黑洞﹐此時卻是光亮十足﹐可以清晰地看到漩渦流動的痕跡﹐而最重要的是字符旁邊出現了一條細線﹐伸向其他字符。
看到細線﹐折花笑終於明白鍍化的重要﹐這便是聯動﹐鍍化讓字符間建立了力量傳遞的真正通道﹐如此看來﹐幽府不過是存氣提境之用﹐與實在進化沒有太大的關系。
忽然﹐字符架的一角悄悄開啟了一扇小門。
神識穿過小門﹐一個嶄新的空間呈現在少年面前﹐空間看上去不大﹐但灰暗的邊緣並不像是真正的邊界﹐只是看不見任何存在。
回望空間﹐一個巨環懸在其中……不﹐準確地說是馬蹄鐵狀﹐一個小小的缺口讓環狀變得不完整﹐因而便有了始點和終點。
初時少年完全看不懂這個缺口巨環的意義﹐但當一些字符從小門飄了進來﹐空懸在巨環旁邊﹐經過各自歸位﹐總共出現了十個詞組。
「胎境十期!」
折花笑倒吸了口涼氣﹐一直以為生死繪只是灌注死氣和等待效果﹐沒想到真正的修練居然藏在這里﹐連書中都沒有詳述﹐或許那部殘篇的主人自己都沒進入這種境界。
隨著字的停擺﹐字的下方出現了一朵小花﹐與起點和終點一共十處﹐恰好代表著胎境的十個階段。
看著那缺口巨環﹐折花笑不禁苦笑﹐原以為模到了《生死繪》的脈路﹐沒想到這才看到邊﹐離入門尚有十萬八千里之遙﹐終點更是遙不可及。
離開胎元空間﹐回到死篆字庫﹐他不得不認真研讀起每一個文字﹐生死繪既然是一種博大精深的文化﹐字語之間所流傳的絕不僅僅是生死氣息的變化﹐還有更多未曾現的奧妙。
※※※
就在少年為全新之境驚喜莫名之時﹐外面的世界也在生著劇變﹐連太和道尊都驚呆了。
素來以強悍穩定著稱的太和生死境此刻竟是風雨飄搖﹐伸縮無廝﹐仿佛有一種內部的力量不斷沖擊境空間﹐最明顯的徵兆就是那片原本凝於境頂部的閃電群突然下壓﹐如同一座華蓋籠在了折花笑的頭頂。
金色的閃電不斷飛蹤﹐死命地往他身上劈去﹐成千上萬道閃電﹐若是尋常人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可少年竟似一眼無底深井﹐來多少吸多少﹐永無止境。
「嘖嘖!果然是越天地的力量﹐連靈能都獻媚似的貼了上來。」
予試平看著心悸﹐顫聲問道﹕「道尊﹐他這是干甚麼﹖」
「我也不知﹐你也不必多問﹐看這光景﹐生死境必破﹐但破境之後會生何事從來沒有人知道﹐我護著他﹐你帶著妻孩準備隨時逃離﹐記住﹐絕對不要回頭。」
「是。」
予試平雖然不忍心扔下少年﹐卻也明白這已經不是自己有資格參與的事情﹐默默回與妻子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慶幸﹐若非少年執著﹐若非遇上道尊﹐一家三口必死無疑。
這邊時刻準備應付更危險的劇變﹐玄士們那邊也是戰戰競競。
太和生死境外的世界更不安寧﹐原本太和生死境收力於內﹐外面難以窺探內部真貌﹐隨著動蕩四起﹐內里的光芒竟外放了﹐時正天地昏暗﹐大雨狂颩﹐這時一片金光乍現﹐如同旭日初昇﹐景像詭異至極﹐宛如末日一般﹐許多人見了都渾身抖﹐戰栗不休。
「真是世所罕見啊!」巴陵玄王忍不住一聲幽嘆﹐強大如她自然可以感覺到空氣中動蕩不休的能量﹐再也不像初時那般自信了。
周圍玄道名士紛紛出言﹐指斥這是妖孽禍生才有的異象﹐若不早加鏟除﹐不知道又生出多少風雨。
對於這一論調﹐連逍薄煙都忍不住有些贊同﹐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詭異的畫面﹐事關另一道門﹐壓力難免大些。
想了想﹐他甩頭望向裊嬈﹐低聲問道﹕「你說實話﹐為何要強力阻止諸人破境﹖」
裊嬈遲疑了片刻﹐眼前的光景十有**與折花笑和那個老者有關﹐她也是心揪﹐略加思索後便把實情道出。
听說駐軍為了財寶幾乎逼死一家三口﹐逍薄煙也忍不住罵了一聲「畜牲」﹐可他清楚﹐這種事也就是因為太和生死境里有個嬰孩﹐道德上有礙﹐若是只有布境之人﹐誰也不會說甚麼﹐太遙人眼中的太和道徒就是該殺的邪道。
「那小子搞不出這種陣仗吧﹖」他狐疑地看著光球般的太和生死境。
「我不知道﹐現在想想﹐怕是他不想連累我﹐所以特意把我支開。」裊嬈幽幽一聲嘆息。
「你護著他﹐他護著你﹐你們倒是極好。」為緩解氣氛﹐逍薄煙笑著打趣了一句﹐不待美人反應﹐臉色又是一沉﹐「無論與他有沒有關系﹐茲事體大﹐已經掩不住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喧鬧﹐兩人急忙轉眼望去﹐卻見一群玄道名士神色亢奮﹐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都不禁大驚失色﹐連忙趕了過去﹐果然听到玄士們叫囂出手﹐情勢竟一不可收拾﹐連巴陵玄王竟也有出手的打算。
「玄王﹐您真要出手﹖」
「此境實在詭異﹐只怕與平常所見不同﹐若不早除﹐只怕會破及上弧城﹐逍玄侯﹐你我聯手出擊如何﹖」
逍薄煙皺了皺眉頭﹐巴陵玄王已經太久沒有出手了﹐如今直言出手﹐可見決心已定﹐非言語所能阻止﹐回頭看了一眼裊嬈﹐嬌艷的粉臉一片煞白﹐輕咬下唇的表情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意。
「不如再等等﹖境滅人滅﹐或許這是人滅之兆﹐听說太和生死境極耗生命﹐境主若原本便壽元不足﹐應該支撐不了多久。」
巴陵玄王略加沉吟之際﹐旁邊慫恿出擊的玄士們可不干了﹐境滅人滅﹐境內的珍奇寶物也一起灰飛煙滅。
「逍玄侯﹐不能輕敵﹐也許是妖邪反擊之兆﹐還是先下手的好。」
「是啊﹐若是連累了上弧城﹐我們這些玄道之士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巴陵玄王听了眸子一亮﹐毅然道﹕「我意已決﹐逍玄侯若不想出手我也不強迫。」
逍薄煙微微欠身﹐轉身退了出去﹐耳邊瞬間傳來年輕玄士們的揶揄嘲笑之聲﹐譏他無膽﹐不禁暗自冷笑﹐玄士獨尊﹐難免有些心性不強之人養成枉自尊大的習慣﹐現在的年輕一輩中飛揚跋扈的越來越多。
不多時﹐轟轟烈烈的玄墅玄士。
「堂堂玄士﹐何必去逼殺嬰孩。」裊嬈傲然而立﹐神色冷淡地掃視著諸道﹐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勢可不擋的霸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所有玄士都愣住了﹐不是沒有從境內逃出來的﹐只是誰也沒見過境主﹐自然不知道里是一家三口。
听了裊嬈的描述﹐巴陵玄王果然猶豫起來﹐憑她的身份﹐實在沒有理由逼殺嬰兒﹐可箭已離弦﹐若去而復還﹐面子上也不好過。
「玄王﹐即便嬰兒也是妖孽之後﹐國律可有明文﹐凡邪道之人誅九族。」一人擲擲有辭地駁道。
「沒錯﹐除惡勿盡﹐豈能因為年齡而卻步﹖夕日我玄道之士北上破魔﹐也是秉承除惡勿盡之理﹐否則豈有今日之太遙﹖」
「你們」裊嬈氣得臉色鐵青﹐沒想到玄道之中竟有如此之多不知廉恥之士。
「道友﹐我不管你是何出身﹐憑你這肩勳也壓不住我們﹐還是乖乖退開﹐否則要問你個通邪之罪!」
見說話的玄士竟做大義凜然之狀﹐裊嬈嗤之以鼻﹐眼楮只盯著巴陵玄王﹐見她神色再次堅定﹐心中一涼。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際﹐靈動的眸子里竟如黑洞般空洞而深邃﹐仿佛瞬間歸化於天地似的。
「七……七葉境!她居然又突破了!」
遠處觀望的逍薄煙突然一聲驚呼﹐身子莫名地顫了幾﹐一月之內連破二關﹐這可是許多人窮其一生也未必能破之境。
大雨滂沱﹐昏黑的天際抹過一絲淒涼﹐卻澆不滅裊嬈心中之火。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