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氣龍旋﹐仙門飛動﹐陽光散碎﹐萬物化灰……這一幕乾坤逆倒﹐陰陽失衡的畫面堪稱世間第一奇景﹐襯托在藍天白雲﹐浩浩蒼窮之下﹐猶為壯觀。
上萬百人聚集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山域﹐親眼目睹了奇景的誕生﹐殺氣騰騰的他們一時間竟忘記了來意﹐無不駐足凝望﹐驚嘆聲竟化成了潮水﹐在整個山區回蕩。
無論是太和道徒﹐還是玄道徒﹐都感到無比驚駭﹐世間奇人無數﹐強者如林﹐可與此天象相比渺小猶如沙礫﹐皆不值一提。若說不感畏懼那是假的﹐即便西京玄王這樣的豪強﹐也自認無法與天地相抗。
越看驚懼越濃﹐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想盡辦法提昇自己的防御力﹐然而當百萬玄道精英們施展玄術或操控神符之時﹐赫然發現絕大部份需要天地源地才能施展的技法失效了﹐即便施展出來﹐效用也不及百分之一。
「這不是我的實力﹐為甚麼會這樣﹖」
「神符沒有效果﹐這是甚麼鬼地方。」
「都是天空那團妖孽﹐那是禍害啊！」
驚叫、咆哮……夾雜在這樣的聲音中﹐池橫拳神色越來越凝望﹐眉頭皺緊。
身邊黑壓壓的大軍里每一個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關中關內大部份的高手盡在此處﹐大部份成名已久﹐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然而現在都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做為玄道一門僅次於玄皇的尊者﹐他對力量的感應遠比其他人更強﹐充斥世界的天地源能在這一帶卻極為稀有﹐百萬人試圖控制著這些天地源能做為施術的能量﹐豈有不缺之理﹐問題在於天地源能為甚麼會如此稀少。
答案只有一個﹐就在眼前。
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讓天地源能全都不見﹖只要想到這一點﹐他便感到毛骨悚然。
更讓他們驚嘆的還在後面﹐就在各路人馬幾乎完全進入太和境之後﹐那片氣騰龍旋之地突然昇起了一片紫金色的光輝﹐宛如旭日初昇﹐光芒萬丈﹐把周圍一片光源絞得粉碎﹐揚揚灑灑拋在周邊﹐形成一片古怪的碎光雲帶﹐成為了紫金光輝的配襯。
當紫金光輝直沖九天﹐高懸在於天際後﹐一張碩大無比的卷軸憑空展開﹐肉眼難度其長寬﹐只看到卷軸表面由光點凝一個個十大的怪異文字﹐閃動著白光的字符一個個跳了出來﹐浮在天卷之上。
「莫非仙諭！」
無論玄道還是太和道﹐目標都是仙境﹐對面仙諭之事素來敬畏有加﹐看到這仙卷高懸在天﹐周圍光芒大作﹐地上又是如此的景像﹐連仙門都緩緩移動﹐這不是仙諭又是甚麼﹖
池橫卷率先伏倒在地﹐其他人緊隨其後﹐數十萬人黑壓壓跪了一地。
東方！南方！還有山城﹐情況大都如此。
仙諭示警﹐誰能不動容！
……
山城
太和道尊和留在他身邊的詩師對視了一眼﹐眼神的驚駭久久不散﹐只是與別人不同﹐他們都知道眼前異象的來歷﹐高掛於天的分明就是折花笑得到的那卷仙卷《誅選》
「如此奇觀﹐果真是仙界奇物﹐讓人嘆為觀止啊！」
「老爺子﹐上面的字看不懂啊﹐到底是吉是凶還不知道。」
老尊道手捻著白須輕嘆一聲﹐苦笑道﹕「那小子說﹐贈他仙卷之人言凶﹐眼下天地失和﹐乾坤逆亂﹐連仙門都受之引動﹐毀屋滅林﹐一片殘垣﹐我實在看不出吉在何處﹐怕真是禍亂要生。」
詩師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越發白了﹐驚恐萬狀地望著仙卷﹐「仙卷從那里昇天﹐他應該就在那里﹐不知道……」
「仙卷只听他召喚﹐或許不會有事﹐更何況他所馭之力早已超越了這個世界的層次﹐現在只能期盼他一人力攬狂瀾﹐消除這亂世之兆。」
「他﹖」
「莫欺他年少﹐以他的心性﹐只怕是肩負重任降世來﹐連三無人才那種逆天的厄運都擋不住他上昇勢頭﹐天下無出其右。」
詩師眨動著漂亮的眸子﹐忽明忽暗﹐閃爍不定﹐似為言喜﹐又為折花笑此刻的危境感到深深的不安。
伯恆走了過來焦急地道﹕「老師太和境不受控制﹐一切都亂了﹐我們連『和』這一字都感應不到﹐這不正常。」
「連仙門都走了﹐還能正常﹖你們立即收拾﹐盡快撤退﹐不能退遠地也給我找個山洞呆起來﹐眼下這局天知道誰人能解﹐更沒有人知道禍延何處﹐還是自保為上。」
「既然那是仙諭﹐必然為警世而來﹐又怎麼會毀天滅地﹐逆亂乾坤呢﹖」
「當亂則亂﹐仙境之事﹐非我等所能猜度。」
「既如此﹐老師盡快入境﹐萬一仙門有損﹐仙路只怕會被受堵﹐這里的事弟子來擔待。」
「老師豈能為求仙路舍下你們﹐否則你們不見怪﹐那少年可是會笑話的。」老道尊微微一笑﹐絲毫不為所動。
伯恆愣了愣﹐臉色緩緩轉向金光燦燦的仙卷﹐悚然大驚﹐這才知道那神奇的畫面竟與少年有關﹐隨即躬身一禮﹐默默退開了。
……
紫金色的眩光之下﹐折花笑呆呆地矗立在里﹐驚訝不亞於任何人﹐恐懼感甚至也遠超於他人﹐不是為一己安危﹐而是此情此景不得不讓他擔心神姬所述之事終成事實﹐誅選仙卷極有可能帶來了禍卷天下的巨災。
「仙卷啊仙卷﹐看來我是自投羅網了﹐竟把你帶到這里﹐應了此劫。」
他搖頭苦笑﹐目光左右掃視了一圈﹐光芒之下﹐寸草無存﹐沒有敵人﹐沒有仇恨﹐沒有爭斗﹐死寂一般的山嶺﹐光禿禿一片﹐只剩山石泥土﹐氣氛遠比破生死境之時還要可怕。
仰頭望天﹐那紫金色光輝包裹中的仙卷並沒有任何陰邪殺戮之氣﹐反而如君臨天下般睥睨四方﹐赫赫之威﹐蕩蕩之神﹐世間無一人一物可與之相提並論﹐而這才是折花笑最不安的地方。
若是邪力惑天﹐顛倒黑白﹐自然正道除之﹐但若是仙卷以正道之義來誅世間之惡﹐則世上無人可擋。
「誅選﹐誅選﹐難道竟是誅殺之選的意思﹖」
透心的寒意襲卷而來﹐渾身上下猶如置於冰窟﹐若《誅選》是仙境賜下的誅滅之令﹐沒有人知道這場浩劫會牽連多少人。
山城內外的太和道門徒﹐圍攻太和道的玄道大軍﹐都將成為灰燼飛散天際。
突然！
他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劇痛難當。
妹妹還在這里﹐詩師因為他而留在山城﹐此外還有許多熟悉的面孔……還有眾多非善非惡﹐可憐可憫的生靈﹐若任由《誅選》肆意誅殺﹐整個延蒼山域怕是沒有一物可以存在。
不！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仙卷因而我帶來﹐一定有甚麼辦法可以重新控制它……
正當折花笑急得滿頭大汗﹐在光禿禿的地面走來走去﹐不知如何破解眼前危局之時﹐異象再生。
緩緩飄來的仙門突然加速﹐帶著一抹靛藍破空而行﹐竟像是臣服似的一口氣沖到了仙卷之下﹐就停在了折花笑身前丈之地。
仙氣繚繞﹐藍光大作﹐仙門此時才展現出真正的意態﹐氣息與光芒間盡透著飄渺無蹤﹐高遠悠長的仙人境界﹐讓折花笑肅然而立﹐不敢褻瀆。
仙門極有規律的旋動著﹐但與以往不同﹐一種不知名的乳白色氣息從門人吹了出來。
折花笑連忙閃退兩步﹐眼楮則一直緊緊地盯著那些氣息﹐白色點點﹐像塵埃﹐像光點﹐雖然感覺不到力量的存在﹐卻清晰地感覺到超越世界存在。
他伸出手﹐嘗試著接觸它們﹐白色點點仿佛有靈似的一下子彈開數尺﹐讓他既是驚訝又是好奇﹐來仙境之物果然非同尋常﹐連一團似光似氣的東西都有靈性。
隨著白色點點數量增加﹐漸漸凝聚成霧狀﹐就在此時上方仙卷突然射下一道紫金光芒﹐白色氣霧突然躁動起來﹐如同炊煙一般筆直地蒸騰。
仙卷因為類似仙氣的白霧注入而產生了變化了﹐光芒更加刺目﹐散射的紫金色光束沿著蒼窮一直伸至天際﹐東至茫茫大海﹐西至清蕃高原﹐北至極地寒極﹐南達極熱之洋﹐都可以看到一道道紫金色的光輝劃過天際﹐無數人因此跪倒謨拜﹐以為神跡臨現。
片刻後﹐紫金色光芒不再外射﹐內斂結成一團團如漩渦般的光團﹐嵌在仙卷周圍的空間﹐十二個這樣的漩渦光團組合成一個巨大的環帶。
一座巨大的仙輪現世﹐以逆時針的方向緩緩轉動著。
如果說舞動的仙卷給人飄逸靈動﹐卓絕於塵世之感﹐那麼仙輪的轉動則讓人感覺不到不安﹐讓仿佛時間已經月兌離了世界法則﹐被這詭異的仙輪控制﹐即便心跳的速度似乎也在跟隨仙輪的節奏。
急切感出現在每一個人的潛意識里﹐讓人焦躁不安﹐許多脾皮秉性極溫和的人也變得狂暴躁動不休﹐而那些原本就暴躁之人則變本加厲﹐一時間人群大亂﹐蠻獸也跟著起哄﹐山嶺中很快便蕩起了一片不安之聲。
折花笑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外人無法解讀這些異象﹐只有他隱隱有所感悟﹐因為他想起了胎境內的那個環。
回到胎境﹐缺了一口的巨大度環高懸空間﹐他意外地發現﹐刻度指針不知不覺間竟已經走到第二期。
這一回他清晰地看到了胎境十期每一期的名字﹐從低到高分別是潛府﹐凝華﹐勃芽﹐成體﹐塑元﹐定魂﹐聚魄﹐固神﹐丹結﹐天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