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詩師噫了一聲﹐一臉好奇地望向外門﹐喃喃自言自語道﹕
「外面的世界怎麼變成青色了。」
「青色﹖」
詩師無心的一句讓丹東子身子一僵﹐身子如機械般遲緩地轉了半個圈﹐目光伸出外門﹐果然是一片青藍交輝的天地﹐表情也瞬間僵凍了。
「紅﹐橙﹐黃﹐綠﹐青﹐藍……青好像是比藍低了一級呢!」
詩師掰著手指一臉認真地數道﹐數完特意看看丹東子﹐這才發現這位大人僵若泥塑﹐呆呆地矗立在外門口不動。
新仙民們可不是三歲嬰兒﹐一想便明白發生了甚麼事﹐顯有是太和仙都由藍境降入了青境﹐一來就遇到降級這種事﹐誰心里都有些別扭﹐只要想到與真正的仙界漸行漸遠﹐道心再堅也坐不住。
呼啦一下﹐所有新人都沖出了門﹐他們也都第一次看到仙都世界真正的影像。
黑色天空﹐繁星如織﹐猶如下層世界的深夜﹐然而大地卻一片光明﹐或青或藍的光霧像一個巨大的罩子籠罩在仙都之上﹐宛如一顆明珠飄浮在星河之間。
神奇的是光線的色顏對肉眼觀看其他事物的色顏沒有任何影響﹐青山還是青山﹐綠水還是綠水﹐五顏六色的仙境奇葩衣然絢麗。
光罩之下是一片美不勝收的仙山秀水﹐最美妙的還是眼前這座巨大而清雅的都市﹐就像一座完美的盆景﹐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擺放得極其完美﹐完美地讓人有虛假感。
不過﹐再美的風景﹐如果知道它正在降級﹐誰也興奮不起來﹐除了折花笑和詩師這兩個假仙人﹐當然﹐如果太和仙境降入青境﹐他們離仙界也更遠了﹐意味著他們要在這里多呆帶時日。
「這麻煩大了﹐麻煩大了﹐明明快到紫境﹐怎麼降了……不好﹐難道璧靈境出事了!」丹東子突然大叫一聲﹐回頭指喝道﹕「所有人立即跟我走﹐快﹐跟緊了。」
急切的聲音﹐變異的空間﹐新仙民們雖然甚麼都不知道﹐卻也明白發生了大事﹐對視了一眼後皆默默地跟在後面。
穿越在典雅而清幽的仙都小徑中﹐沒有遇到一個人﹐整座仙都竟仿佛是一座空城﹐這讓新仙民們感到觸目驚心﹐仙都與想像中的仙境差距實在太大了﹐然而丹東子越走越急﹐讓他們無暇多看﹐只能拼命急步跟隨。
在這里﹐要想在下層世界一樣急行甚至是飛行﹐難度極大﹐空間蘊含的力量極大程度壓抑著每個人的力量﹐非以往可比﹐因此當新仙民們發現連丹東子都也只能速行時﹐都感到無比震驚﹐原世界他們都下跺一腳天地震的大地物﹐甚至有移山平海之力﹐可在這里卻如初生嬰兒﹐一切必須重新開始。
不多時﹐他們穿過了小半個都市﹐來到了一個角落﹐那是一片小山域﹐中央圍著一座山潭﹐山頭﹐林間﹐潭邊﹐都藏著不少建築﹐錯落有秩﹐組合在一起就像一片完美的山居圖﹐完全沒有都市的臃臍感。
站在潭邊可以看到潭中心有一座大理石花紋浮台﹐造形古樸﹐底座呈枯葉形﹐正前方有一個凹陷的缺口﹐缺掉的部份則移在潭邊﹐如同一只浮船停泊﹐顯然用接送來往之人登台。
看到平靜不波的潭水﹐丹東子臉色再次大變﹐捶胸頓足般哀嚎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這里出去了。」
「大人﹐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一人仗著膽子問道。
「此叫盈台﹐聯通璧靈境﹐每月開放一次﹐這一日所有仙民都要進入璧靈境中采集「盈氣」﹐盈氣會透過水面不斷蒸騰出來﹐然後注入空中你們看﹐水面無氣﹐便是盈氣不通﹐空間盈氣不足﹐光色才會由藍轉青﹐今日便是開放之日﹐所有仙民都在璧靈境﹐因此城中才無人﹐可到現在仍然沒有盈氣流溢而出﹐必是那邊出事了。」
「我們過去幫忙吧!」折花笑沖口而道﹐立即贏得所有人的贊許之色。
「那邊有些危險﹐原本該讓你們修練幾個月再去﹐現在怕是顧不上了﹐能多一個是一個。」丹東子右手拳啪的一聲捶在左掌心﹐目光掃在每張面孔上﹐毅然道﹕「你們隨我進去﹐但絕對不能隨意行動﹐若大家沒事﹐你們就在那里學習擷盈之術﹐若有人盡力相幫﹐太和仙都的成敗不在任何一個人的手﹐而在大家的手上﹐在這里只有榮辱與共﹐沒有個人私利。」
「明白!」眾人齊答。
「好!我先登台﹐你們一個個跟著。」
丹東子腳尖一踏潭邊浮舟﹐如同一只佡鶴飛了過去﹐穩踏在台上﹐瀟灑身姿頓時贏得一片喝彩。
新仙民自然不敢學他﹐乖乖地踏上了浮舟﹐浮舟有靈似的﹐有人一站便自動往盈台去了﹐眾人依次登舟﹐直到盈台。
折花笑落在最後﹐看著前面踴躍的身影﹐多少有些擔心﹐他和詩師並非修道之人﹐需要擔心的事情也遠比其他人更多﹐即便去了只怕幫不上忙﹐何況還有看不見的重重危險。
想著﹐他轉頭勸道﹕「詩兒﹐你留下吧﹐我還有自保的能力﹐你可不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詩師抿嘴一笑﹐隨即神色堅定而絕決地道﹕「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太和仙民﹐是這座仙都的一份子﹐所以我必須盡我的責任。」
「太危險了。」
「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我再在的感覺如獲新生﹐既然天讓我進入太和仙都﹐或許這是天賜的機緣﹐不把握沒有人知道後果﹐我可不想在這里做個騙吃騙喝的仙民」
詩師吐吐舌頭﹐滿載微笑踏上浮舟。
看著俏麗的身影﹐折花笑有些開心﹐也有些擔心﹐現在的詩師的確大有改變﹐再也沒有以往幽怨的氣息﹐活潑、清爽、樂天﹐這才是少女應有氣質﹐同時也更獨立了﹐看她的眼神﹐似乎對未來有了新的渴望與追求。
然而當他們踏上浮台﹐卻發現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站著不動﹐丹東子一個人站在中央﹐圍著地上那一團像是符陣之類的圓形圖案來回走動﹐急得滿頭大汗。
「怎麼了﹖」他朝身邊微胖的男子問道。
「似乎是開啟失敗﹐好像通道被封了。」
「失敗﹖這麼說下去了﹖」折花笑呆了一呆﹐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秀美仙都﹐失了人氣﹐再美麗的仙境也毫無生氣﹐夢噫般喃喃自語道﹕「豈不是整座太和仙都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這麼大的仙都……」
聲音不大﹐因為沒有人說話而變得清晰可辨﹐丹東子倏的一僵﹐隨即機械式抬起頭﹐望著折花笑眨巴了兩下眼楮。
其他人面面相覷﹐若大一個太和仙都若只剩他們幾個﹐那可真是無言了。
「不﹐一定要打開﹐沒有盈氣﹐仙都只能沉淪。」
丹東子突然一聲狂叫﹐鬃絲竟在這頃刻間變成雪白﹐嚇煞了旁人﹐眾人連忙一擁而上把他摁住﹐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腦袋一撇竟昏死過去。
「怎麼辦﹖」
仙都的新人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茫然不知所措﹐盡管他們在原來的世界都是道派首領或重臣﹐也曾權傾一方﹐可到了這里都是最弱之人﹐誰也沒有自信可以力捥狂瀾。
「先試試再說。」
一人說完立即走到盈台正中﹐朝著地面釋放力量﹐最後搖了搖頭退了回去。
又有幾個人陸續來試﹐結果還是一樣。
鳳琉顯然是主過事的人﹐撇了撇薄薄的紅唇﹐平靜地道﹕「連丹東子大人都不行﹐我們自然不行﹐都別試了﹐免得弄巧成拙﹐先弄清楚那東西怎麼操作﹐想辦法重新打開通道﹐其他的等通道開了再說。」
名叫徐馥男子也點頭應道﹕「此言有理﹐先等丹東子大人醒來﹐他一定知道打開之法﹐我們初來乍到﹐對一切都不熟悉﹐不能輕舉妄動﹐這里暫時安全﹐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們就先等他一等。」
……
新人們商議之後決心等待﹐都在原地坐了下來﹐一邊休息﹐一邊修練﹐一邊等待丹東子的蘇醒﹐剛才他們便已經發現穿著仙袍在仙都修練事半功倍﹐心里早就養了﹐這時都迫不及待進入修練狀態﹐一試仙境與舊世界的差異。
折花笑和詩師自然不用修練﹐也無從修練﹐一個靠著仙袍養體﹐一個靠著仙袍養命﹐見大家都在修練﹐不敢打擾﹐坐了一陣嫌無聊﹐便再跑到盈台﹐蹲在傳送陣圖旁邊研究起來。
「若是傳送陣法﹐該力量主導﹐會不會是力量不夠﹖」
「有可能﹐仙都的力量大概需……嘻嘻﹐說不定砸它一拳就開了。」
詩師眨動著漂亮的睫毛﹐抿嘴笑道﹕「要不﹐你砸一下試試﹐說不定能砸開一條通道。」
「砸就砸!」
折花笑想都不想揮起一拳便砸了下去……
砰!
一聲輕響﹐輕得甚至沒有人朝這里了一眼﹐直到丹東子蘇醒之後﹐他們才赫然發現兩個身影不見了蹤跡﹐頓時都呆若木雞。
「人呢!」
※※※
一步之差﹐天地驟變!
望著眼前截然不同景像﹐折花笑和詩師都傻了眼﹐不過是一句玩笑﹐居然真的打開了通道﹐然而對這片嶄新的空間除了知道叫璧靈境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這……就成功了﹖」
「好像是……」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露出苦笑之色﹐詩師更是打趣道﹕「你的拳頭真硬﹐這都能砸。」
「過講。」
折花笑聳聳肩﹐目光朝四下望去﹐似乎是一座溶洞﹐四周山石嶙峋﹐頭頂也是一片倒吊著的巨大石刺﹐尖銳無比的刺尖猙獰可怕﹐每一根都足以把人穿個對穿。
剛剛踏入太和仙都﹐不到半個時辰﹐又踏入了另一片全新的空間﹐折花笑只覺得自己就像是空間游行家﹐四處游蕩。
「能不能……砸回去﹖」詩師縮了縮身子問道﹐懼意清晰地出現在臉頰上。
「這里應該就是璧靈境﹐仙都之人失陷的地方﹐若是能找到他們一起打開通道最為保險。」
正常兩人尋路離開這座溶洞之外﹐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可怕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