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記者重復了一遍問題之後,何塞搖了搖頭︰「貝克漢姆受傷了我當然很遺憾,作為一名主教練,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名球員受傷,貝克漢姆如果缺席世界杯的比賽的話,那麼對世界杯來說肯定是一個很大的損失,荷蘭國家隊已經無緣世界杯了,如果貝克漢姆也不能參加世界杯的話,那麼世界杯的精彩程度肯定會大打折扣——沒人希望能看到這一點。」
何塞這話還是給這名記者留了一點面子,畢竟貝克漢姆是在對陣馬洛卡的比賽中受傷的,正如何塞說的那樣,沒人希望貝克漢姆這樣的球星會缺席世界杯。
然而這名英格蘭記者卻並不想就此放過何塞︰「可是貝克漢姆是在對陣馬洛卡的比賽中受傷的,同時受傷的還有羅伊?基恩,他也有可能缺席世界杯。對此作為馬洛卡的主教練,你不認為你需要有什麼表示嗎?」
四周的西班牙記者們噓聲四起,不管怎麼說,雖然和這名英國記者是同行,然而何塞卻是他們的同胞,更重要的是,這里是西班牙,是馬洛卡,是何塞的地盤——這種表現明顯就是極大的挑釁了。
「你是什麼報紙的記者?」在噓聲中,何塞卻沒有動氣,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是太陽報的記者。」對方洋洋得意的回答說。
何塞點了點頭︰「請問太陽報的記者先生,那場比賽馬洛卡全場犯規多少次,曼聯全場犯規多少次,你做過統計嗎?」
記者一愣。
「四月十日,馬洛卡主場迎戰曼聯,雙方共犯規三十一次,馬洛卡十六次,曼聯十五次。」旁邊一名記者大聲的回答說,在看到何塞看向他之後,他微微的笑了笑,然後回答說︰「我是馬洛卡日報體育版的記者,阿德里安?卡梅倫。」
何塞對卡梅倫點了點頭,這名記者配合得太好了。
「太陽報記者先生,您覺得我需要有什麼樣的表示?」何塞繼續轉向太陽報的記者,加重了「太陽報」三個字的讀音,然後問。
「把人弄傷了,不應該有什麼表示嗎?」太陽報的記者憤憤不平的回答說。
「每周歐洲賽場有多少場比賽?每周因為比賽受傷的球員有多少?」何塞繼續追問。
卡梅倫可能學過相聲,捧哏捧得極好,何塞這個問題一問出來他就立即接了上去︰「全歐洲的無法統計,上周西班牙三個級別的職業聯賽結束之後,共有十七名球員受傷,其中缺席兩個月以上的球員有兩名。」
有其他的記者鼓起了掌,哪怕是專吃記者這行飯的,把這些數據全部記得清清楚楚也真是一件很難辦的事情了……
這下何塞看著卡梅倫的眼色有些詫異了,這種記憶力確實值得稱道。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抽面前這個闖到自己地盤來的記者︰「僅僅是西班牙,一輪比賽之後就有十幾名球員受傷,如果每有一名球員受傷,主教練就要有表示的話,那主教練也就不用干什麼了,天天跑到太陽報的報社去對各位記者大人有所表示,表示到你們下班為止,表示到主教練被炒魷魚為止,表示到你們滿意為止——好不好?」
沒等這名記者回答,何塞就繼續說了下去︰「你說弄傷了人需要表示,可是第一回合的比賽中我的球員蒂亞戈?莫塔也受傷了,缺席好幾輪關鍵比賽,弗格森先生表示了沒有?沒有,我也沒有那麼愚蠢的要讓弗格森先生來表示什麼,因為只要是比賽,就難免有人會受傷,只要不是惡意犯規,就沒必要有任何的計較!這才是正常的態度!現在你對莫塔的受傷不聞不問,卻抓著貝克漢姆的傷勢大做文章,還無端猜測和污蔑和這件事毫不相干的弗朗科!太陽報記者先生,我問你,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我……我們只是想得到一個說法!」那名記者支支吾吾的回答說。
「什麼說法?莫塔也受傷了,你給我一個說法,現在就給,如果不能給出來,就別再找我要什麼他媽的說法……有個狗屁的說法?如果加西亞是故意傷人,主裁判當場就會給他懲罰,就算當時被他逃過了,歐足聯賽後也會給他追加停賽,現在有嗎?沒有!因為那是很正常的動作,只不過貝克漢姆的運氣不太好,就象莫塔一樣,在正常的比賽中受傷了,因為這種事情糾結才是最大的蠢貨,想要通過把這種正常的比賽弄大則是居心叵測的蠢貨!」
何塞拍了一下桌子︰「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蠢貨,正常的比賽才會受到太多的干擾!」
「你……你這是污蔑,是人身攻擊!」
「他媽的你說弗朗科為了進國家隊讓加西亞弄傷貝克漢姆……這他媽的不是人身攻擊是什麼?就你能人身攻擊我就不能人身攻擊?中國有句老話,皇帝不急太監急,弗格森都沒找我要個說法,你算個什麼要找我要說法?還是你覺得你能夠代表貝克漢姆和曼聯俱樂部?如果不能代表,那就給我閉嘴……你有要說法的權力,我也有不鳥你的權力,明白了嗎?」何塞毫不客氣的對太陽報的記者說。
「那……那可不是我說的。」太陽報的記者在努力的辯白著。
「啪」的一聲,何塞從台上甩了一份報紙下來,正是一份前幾天發行的太陽報,上面很明顯的標題《貝克漢姆受傷竟是阿根廷國家隊的陰謀?》,白紙黑字……
「太陽報記者,不是你說的?通篇都是不負責任的猜測,現在你還要我給你一個交代?什麼交代?哪門子的交代?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還讓不讓我說話?」
「球隊之間哪來那麼多恩怨?一個賽季西甲英超要打三十八輪,三百八十場比賽,德甲意甲要打三十四輪,三百零六場比賽。按照概率各聯賽球隊也會經常踫面,難免有受傷吃虧的,誰都知道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憑什麼要你們來挑撥離間?正常的采訪我無限歡迎,足球本來就是取悅球迷的一種工作,記者采訪同樣也是正常的工作,可是這種為了自己銷量而總是無事生非的捏造一些聳人听聞的話題……我想問一問,你們有沒有新聞道德?太陽報,你們能把希爾斯堡慘案中的受害者說成足球流氓,你們有沒有給利物浦球迷們一個說法?現在你來找我要說法,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何塞拍著桌子一頓大罵,把那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記者罵了個狗血淋頭,末了才把桌子一拍,霍然站起來︰「本次新聞發布會,到此結束!」
說完這句話,何塞這才一轉身,直接離開了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在何塞大罵的過程中,貝尼特斯一直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何塞離開之後,他才咳嗽了一聲︰「看來,也沒我什麼事情了……奇怪,我似乎來錯地方了,這里好像是冠軍杯比賽結束之後的新聞發布會現場啊。」
月復黑胖子陰陽怪氣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也轉身離開了現場,拋下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太陽報記者和一群興奮無比,不斷記錄著什麼的西班牙記者……
何塞大步的朝前走著,剛才一頓大罵算是把他最近的郁悶都發泄了出來,一直以來他在面對記者的時候都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剛才突然發飆,也算是給所有人提了個醒——兄弟我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別惹到我……
一般來說何塞是不願意在比賽失利後對記者挑釁的話發火的,哪怕是針對他的話他也不會在乎——畢竟他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只需要對球隊和球迷負責,沒必要對記者們負責,然而剛才的事情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了——別說加西亞沒做錯什麼,就算他是故意犯規,這個時候何塞也必定要出來力挺自己的球員,要是不這樣做,還有什麼球員會為他賣命?
所以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何塞一定要表明自己的態度——就算小弟做錯了事情,也只能是他這個主教練來教訓,什麼時候輪到其他人來指手畫腳了?這是一個教練的底線,也只有不負責任的教練才會在受到壓力的時候把球員推出去頂罪,凡是出色的教練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極端的護犢子或者說「我的人只有我能教訓」的心態,這種心態不能說好或者壞,至少被罩著的球員會覺得自己沒跟錯人。
「很精彩的表現啊。」
身後傳來了貝尼特斯的聲音,何塞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快步走上來的貝尼特斯。
貝尼特斯依然是面無表情,不過眼神里卻帶著笑意︰「有的記者確實很討厭……不過這樣一來,你可算是得罪了他們啊。」
「體育記者?那是一群最不怕得罪的人。只要你紅,他們就會圍在你身邊,想從你身上弄到任何的資料,你隨便說一句話都會被他們拿去寫到自己的文章里面,哪怕你昨天才剛剛指著他的鼻子罵過,他們也會照樣貼上身來。要是你不紅,執教沒成績了,哪怕天天和他們在一起喝下午茶,他們也不會有興趣來采訪你。」
何塞冷笑著說了一句︰「當教練,終究是要靠實力的,沒實力,和記者的關系再好,你也紅不起來。」
貝尼特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也懂,畢竟在成為巴倫西亞的主教練之前,他有過兩次很失敗的執教經歷,那個時候他因為帶隊成績不好,被記者們罵得象孫子似的,而這個賽季執教巴倫西亞成績出色之後,記者們又把他捧上了天,貝尼特斯都認識他們中間有幾個就是兩三年前痛罵過自己的記者……
貝尼特斯原以為何塞這種又年輕,執教又是一帆風順沒受過什麼挫折的教練不會知道這個道理,然而從現在看來,何塞對這種情況很清楚——這讓他不會因為媒體的評價而顯得患得患失……
「接下來四輪比賽,也許有些麻煩啊。」貝尼特斯在心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