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隱靈者
大明宣德二年初春,伏龍郡東山都司前平衛左千戶所秦鄉堡邊火墩外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正不顧春寒料峭,從河邊將清冽的河水用木桶舀了上來。此少年長得斯斯文文,皮膚白皙,只是雙手上的老繭,顯示出他武者身份。
他將水挑到邊火墩,將水倒入水缸之中,坐在旁邊的長條木凳上休息。依大明制,邊境地區設火路墩,當敵寇劫掠則放煙敲鼓示警,這邊火墩是眾多火路墩中的一個,里面有一小旗兵卒,共有兵卒十人,連帶其家屬共有十八人,小旗為何進。
就在他抹汗時,听見外面有人高喊︰「王立!你爸快不行了。趕緊回家吧!」听聲音是他隔壁的孫三叔,他心里咯 一下,立刻向何進請了假,一溜煙,竄出邊火墩。孫三叔看到王立後,立刻說道︰「你爸快不行了,趕緊回家吧,說不定能見上最後一面。」
王立家住秦鄉堡,宅子兩進出,在秦鄉堡頗為氣派。這棟宅子是王立祖父置下的,他的祖父曾經做過帝軍的百戶官,雖然帝軍不是世襲,但是軍餉頗豐,退役之後,購下祖宅,又買了良田二百余畝。王立的父親兄弟倆分家時,王立的父親王瓊是長子,故分得祖宅和一百畝良田,但是這些年,王瓊病患不斷,到現在只靠剩下荒田二十畝,和王立當兵的糧餉,勉強度日。
當王立踏入院子,一干人都在院門口候著,他的童養媳錢雙兒站在院子里焦急地說道︰「立哥回來了?趕緊看看爹爹吧?」王立揭開門口的簾子,踏步而入。
里面燈光昏暗,即使是白天也是如此,他的母親裘氏抱著王瓊的頭,眼中滿是淚水,叔父王樓在旁邊伺候著。王瓊看見王立,突然興奮起來,說道︰「立兒回來了。孩兒他娘,他叔,你們先出去,我要跟立兒單獨說幾句。」裘氏仍在猶豫,王瓊用手指著門口說道︰「快去,快去!別讓人听我和立兒的話!」
裘氏一走,王瓊這才讓王立在他旁邊坐下,說道︰「立兒,這些年為父常年吃藥,干不得重活,又要錢買藥,你爺留的家底只剩下祖宅和二十多畝薄田,為父甚感愧疚!」王立鼻子一酸,「爹爹,別說了,好好休息吧。」
王瓊卻繼續說道︰「沒有看到你和雙兒完婚,為父抱憾終生!這些年你辛苦操勞,是為父無能啊!」
王立嗚咽著說道︰「別說了,爹爹!兒子能夠伺候爹爹,此生有幸!」
王瓊這時抖抖索索地將手伸到枕頭底下,模了半天,從下面拿出二塊靈石,說道︰「為父就剩下這些了,死後薄葬即可。這兩塊靈石留著你和雙兒結婚用吧。」按照兌換比例,一塊靈石相當凡人的五兩銀子。
王立嗚嗚痛哭時,王瓊突然低聲說道︰「為父今日還有一事告訴你,你听好。」
王立慌忙點頭,王瓊才說道︰「八歲那年,去彭城左千戶所測試,說你沒有靈根,一輩子最多只能到凡人的大成境界,那其實是不對的!」
王立聞言一愣,測試靈根沒有不準確的時候啊。王瓊又說道︰「你並不是沒有靈根,你的靈根是隱靈根。」隱靈根無論用什麼方法也測試不出來,當隱靈根擁有著十八歲生日時就會覺醒,覺醒之日,隱靈氣在堵塞的經脈里橫沖直撞,直至爆體而亡。如果神識強大,僥幸壓制住隱靈氣,則終身不能修煉,勉強存活,直到老去。
王瓊歇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所以,他們認定你無靈根。在十八歲之前,你跟普通人一樣。十八歲生日那天,你九成可能會死掉,一成存活,但經脈受損,終生無法習武,甚至連凡人都不如,無法達到凡人大成之境。真是還不如沒有的靈根啊。」
王瓊听後身體冰涼,說道︰「父親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瓊說道︰「因為為父就是一個隱靈根擁有者!只有覺醒的隱靈根擁有者才能現隱靈根擁有者。為父十八歲生日之後,僥幸不死,終日受病痛折磨,本想一死了之。但是為父現你也是一個隱靈根擁有者,這才拼命活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為父通過各種嘗試,有時候是痛不欲生,但是,終于找到一個修煉的方法!」
王瓊休息一會,又說道︰「以前古籍中也有人說過,就是通過不斷持續讓經脈中運轉隱靈氣,只要忍受十年的苦修,當隱靈氣化為液態的時候,痛苦就會消失,不會再對經脈產生破壞作用!」
王立听聞後,不禁一呆,喃喃地說道︰「要受十年之苦?」
王瓊又抖抖索索地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本書,王立接過一看,原來是王瓊手書,還沒等他仔細看,王瓊又說道︰「為父這些年苦修,日日忍受刀割般的痛苦,就是為了這一天!這些年來,為父現,隱靈氣可以通過血脈傳播,你我父子,血脈相通,我將自己的隱靈氣傳給你,可免去你十年苦修!再參照我的手書,一定有所成就,但今後路怎麼走,就要你自己研究了!哈哈,百人中有一個靈根擁有者,而據說百萬人中才有一個隱靈根擁有者,你我父子居然俱是隱靈根擁有著,這是何等的奇跡!」
話一說完,王瓊就閉上眼楮,歇了好久才說道︰「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王立說道︰「我感覺身上越來越熱,丹田一陣陣疼痛!越來越疼!」
王瓊聞言,突然睜開眼楮說道︰「是時候了!把你的手伸過來!」
王立將右手伸了過去,王瓊右手拿刀,將自己掌心劃破,然後又將王立的右手劃破,將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低聲喝道︰「凝神!」王立聞言收住心神,很快,感覺到一股陰涼的氣流緩緩地沿著自己經脈,向著丹田而去。
一路上遇到經脈內部的淤塞不通之處,居然一晃而過毫不遲疑。
本來王立的丹田陣痛已經令人難堪忍受,可是這股陰涼的隱靈氣遇到丹田之後,快向丹田涌去,與王立丹田內暴躁的隱靈氣劇烈交織在一起。王立長出一口氣,一陣陣舒服感覺由心而。
此時王瓊也長出一口氣,說道︰「十八年,事情總算是有了結果。立兒,往後就靠你自己了。這隱靈氣究竟有何用處,還需要你自己研究才是。」
王立看著自己身材枯干的父親,不禁再次流下淚來。王瓊笑笑,有氣無力地說道︰「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今日我兒流了這麼多淚,就一次流干吧,往後只可流血流汗,不可流淚!」此話一說完,才含笑咽氣。
王立收好王瓊手書,放聲哭了起來。
外面的裘氏听到王立放聲痛哭,頓時知道事情不妙,一眾親友涌入房間,現王瓊已經駕鶴西去。
王家所余資財不多,所以王瓊的後事也沒有大操大辦,王立的叔父,王樓拿來紋銀十兩,再加上裘氏又湊了十兩,王瓊的後事倒也不算太過簡陋。
一連三天,王立忙的天昏地暗,再加上心情陰郁,並沒有過多研究隱靈氣之事。三日一過,王立馬上起身前往邊火墩,畢竟自己身為邊墩的墩軍,自然軍令在身,不能在家久留。幸好是初春,要是在秋天,恐怕三天的時間都沒有,因為秋天大明國的東鄰,金國的騎兵就會到東山都司打秋風,那時邊墩的墩軍是不能請假的。
閑暇下來,王立才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父親的手書,他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其實不多,薄薄數頁而已。里面都是王瓊十幾年潛心專研,忍受劇痛所得。按照王瓊的研究現,隱靈氣並不需要像靈氣修煉者那樣,需要手握靈石,從靈石中吸取靈氣,而是只要不停地將隱靈氣在體內按照經脈運轉,體內隱靈氣自然會增加。另外,王瓊也現,隱靈氣並無任何靈氣擁有的作用,不能破壞,不能療傷,不能煆體,不能畫符,不能布陣,反正是什麼也做不了,或許期待隱靈氣離體,能夠有些特殊效果,也說不定,他做如此希冀。
王瓊心道︰「如此說來,這隱靈氣是什麼作用沒有,只能希望隱靈氣離體會有意想不到的功用。靈氣在體內之時,可以四散煆體,體外之時,可以攻擊敵人。希望這隱靈氣在體內無用,體外能有些作用。」
想到這里,他按照父親留下的口訣,緩緩地運轉丹田內的隱靈氣,隨著一次次的試探,他的神識終于能夠調用一部分隱靈氣,這部分液體狀的隱靈氣緩緩地沿著經脈流動,可惜地是,經脈中任何堵塞,都奈何不了隱靈氣,隱靈氣直接穿越而過。王立心道︰「莫非,這隱靈氣也能夠穿過經脈?他這麼一想,隱靈氣立刻穿過經脈,這些隱靈氣與經脈外面髒器一接觸,王立立刻感到一陣劇痛傳了過來,痛的他差點暈了過去。他慌忙將隱靈氣重新納入經脈中。
運轉一個多時辰,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隱靈氣確實多了些,他心神微微一動,片刻一股隱靈氣自少商穴涌出,王立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股隱靈氣自體內少商穴而出,約一尺長。他握緊拳頭,讓隱靈氣對準前方,往旁邊的牆壁上一觸,可惜,什麼反應都沒有,隱靈氣踫到牆壁,彈了回來。
他正想再試試,就听下面有人喊︰「王立,該你挑水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