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這麼一說,司徒策心中才稍稍好受一點,這件案子想不到這麼順利就解決了,看來,錦衣衛和東廠並不像自己原想想象的那樣壞,其中也還不乏正直之人。對眼前這位大胖子百戶也有了幾分好感,微笑拱手道︰「都是百戶大人秉公執法,要不然,王強的冤屈只怕要石沉大海了。」
鐘秉直搖頭道︰「這是追根溯源,還是你們的功勞,若不是你們認出這尸體是王強,又查出是東廠所為,我也沒辦法的。」
司徒策笑了笑,望著鐘秉直︰「百戶大人今日前來,怕不僅僅是為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吧?」
鐘秉直嘿嘿笑道︰「沒錯,我听說司徒師爺道法高深,能劈出閃電,打出霹靂,這等法術正是皇上最仰慕的,不知先生有無興趣到京城聚仙館呢?如果先生願意,我可以推薦先生。」
嘉靖皇帝崇尚道術,對道法高深的道士求賢若渴,不惜重金禮聘。對舉薦者也是厚予嘉獎。所以這鐘秉直才如此熱心。
司徒策想不到他說的竟然是這件事,他的所謂道法,只不過是強光電棍,真正道術半點都不會,對道家也是個門外漢,真要去那聚仙館,只怕用不了半天便會露出馬腳,哪里敢充這個大頭。但是這是不能說的,于是,他抱拳拱手道︰「多謝大人抬愛。當初在京城,也有人誠邀我去聚仙館,不過,我乃閑雲野鶴,喜歡自由自在的日子,當下婉言相拒。鎮海縣山清水秀,正是我向往的地方,所以想在這住下,順便幫衙門做點事。大人的一番好意,策心領了,卻是不能從命的。」
鐘秉直很有些失望,打了個哈哈︰「無妨無妨,先生志在四方,豈是我等燕雀所能及的。既然先生要在我鎮海縣住下,又是替衙門做事,偵破案件,只怕以後難免會有什麼案子牽連到東廠的,先生不必擔心,有我錦衣衛在,他們東廠還橫不起來!要是東廠敢找你們麻煩,直接告訴我,我給你們做主。這幫東廠的混賬吃飽了魚肉百姓,是時候該管管了。」
司徒策大喜,從這件案子來看,東廠如此張揚,難免還會遇到涉及他們的事,如果有錦衣衛在後面撐腰,那就太好了,當下笑道︰「多謝百戶大人,以後查案,如果現涉及東廠的,我們就將案子轉給錦衣衛偵辦,我等從旁協助,這樣更名正言順。」
「嗯,可以。」鐘秉直道。
賀蘭冰對錦衣衛一直沒什麼好感,淡淡道︰「若查案查到與錦衣衛有關呢?」
鐘秉直一愣,大笑道︰「那當然更應該告訴我了,你們放心,他女乃女乃的,要是我的手下犯這等草菅人命案,老子親自擰下他的腦袋,絕不護短!」
賀蘭冰並不相信他的話,也不頂牛了,只是笑了笑,沒再言語。
又說了一會閑話,鐘秉直起身告辭走了。
賀蘭冰對司徒策冷冷道;「以後遇到東廠、錦衣衛的案子,你真要從旁協助他們偵破?」
「是啊,怎麼了?」
賀蘭冰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他們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嗎?你跟他們裹挾在一起,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司徒策淡淡道;「沒錯,正因為東廠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所以才借錦衣衛這群同樣不吐骨頭的來護衛。要不然,咱們查案遲早要遇到涉及他們的案子,消極躲避是不行的,只能爭取主動。再說了,知縣讓我們擔起偵破案件的重任,我們就要秉公執法才行!如果前怕狼後怕虎的,還坐什麼衙門申什麼冤?——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賀蘭冰呆了片刻,緩緩點頭︰「你說的也是,要秉公執法,難免會得罪一些人,包括東廠錦衣衛!」
「對,咱們先不能怕,然後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為民伸冤,又要善于保護自己。」
賀蘭冰莞爾一笑︰「我瞧你就挺善于保護自己的,不僅仙法高強,霹靂掌所向披靡,而且還找了錦衣衛百戶這個大靠山!」
「呵呵,這個靠山能不動最好不動,相安無事,咱們辦好咱們的案子就行了。」
「只怕是你不找他他找你喲!」賀蘭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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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邊剛剛露出一點白,整個鎮海縣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人的生活規律。小商小販開始挑著早茶擔子,走街串巷吆喝著賣早點了。
一個賣炸春卷的老漢,慢悠悠走在小巷里,拖長了嗓音喊著,聲音在小巷里回蕩。不時有人叫住他買春卷。
眼看著東方魚肚白出來了,老漢一挑春卷也賣了大半,心中高興,一邊吆喝一邊沿著一條深深的小巷往前走。
小巷里很黑,幾乎看不見路,過了這個小巷,就到外面大路了,他就是要穿過這小巷去,雖然黑,但是路近。所以模索著牆走著。
突然,他腳下被子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往前一個趔趄,挑子差點沒從肩上摔落,趕緊地扶住牆,回過頭仔細往地上瞧。地上黑咕隆咚的,隨著曙光照到了小巷頂的青瓦上,微弱的晨曦映射下來,老漢辨認清楚了,似乎是個人躺在地上,而且正好躺在路中間。難怪把自己差點摔了一跤。
老漢沒好氣罵了一句;「喂!誰在這里挺尸呢?也不找個寬敞的地方,留神拌著人!」
說著,整好了籮筐,挑起來,悠悠地又吆喝了一聲,舉步正要往前走,忽又停住了,想想有些不對勁,扭頭過來再往那人瞧了一眼,那人一動不動躺在那,一點動靜都沒有。
自己剛才腿撞了他,又大聲罵了幾句,可是這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當真奇怪了。
老漢小心地放下肩上的籮筐,探頭探腦往那人跟前湊,嘴里叫著︰「哎!我說這位大兄弟,你怎麼了?怎麼躺這小巷里?你這是……」
湊得近了,他看清了,這人身邊還放著一個打更的銅鑼,難道是打更的更夫?哪不對了,更夫怎麼會躺在小巷里睡覺?
他經常走街串巷的賣春卷,縣衙的幾個更夫他都認識,只是這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到底是誰。他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去看看。
朝陽爬上來的度很快,頭頂的青瓦上的晨曦已經移下來,到了小巷高牆里的房屋的一面雪白山牆上,陽光反射,小巷里立即亮堂了起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