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想了想,到底還是小心翼翼提著衣裙下擺,冒著絲絲小雨,穿過天井上了台階,走到桌旁,躬身道︰「老爺,是不是飯菜不合。?
奴婢重新給您做來?」
司徒策仿佛從夢中驚醒,扭頭看了她一眼,道︰「沒事,t ng好的,只是,今天不舒服,沒胃口,不管你們的事。」
雨蝶心頭的石頭放下來了,貼身丫鬟玲瓏的石頭卻又懸起來了,老爺不吃東西,這怎麼行,想著法也得讓他吃啊。
玲瓏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附身道︰「老爺,要不要叫後園的柳兒姑娘過來彈唱一曲,給老爺解解乏?」自從上次柳兒說了不跟段平走,而是留在司徒家之後,司徒策就覺得這柳兒是個貼心人,這些日子去了京城好久沒見到了,也想見見,便點點頭。
玲瓏趕緊吩咐僕從趕去後院子,把柳兒姑娘一個人叫來就行了。
帶上古琴。
過不多久,柳兒帶了一個小丫鬟過來,這小丫鬟是司徒策讓玲瓏給他們後院子配的,照顧她們幾個女孩生活的。
柳兒來到矢堂上,給司徒策盈盈福了一禮︰「妾拜見老爺。」「不必多禮,吃飯了嗎?」「吃過了。」
司徒策一眼看見她身後小丫鬟抱著的古琴,來了興楚,道︰「今兒個是個雨天,听听古琴t ng好的。應景。就彈一曲古琴吧。」「是!」「稱們都退下吧,不用在這里伺候了。」所有奴僕都退回前廳,把垂hu 門關上,內宅便只剩下他們幾個了。
玲瓏從從屋里搬了一張琴桌來,放在廊下的月台上,小丫鬟把古琴放好,焚上一爐香。
青煙裊裊,細雨絲絲,著實讓人心生惆悵。
柳兒坐在圓凳上,縴縴手指在古琴上輕輕一攏」丁咚咚一連串的脆響,當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
柳兒彈了一曲,司徒策未曾听過,只覺得琴聲輕揚,似乎是一對情侶踏青作歌,蝴蝶翩翩,柳枝輕搖,溪水潺潺,春風拂面,說不出的愜意。
司徒策听著曲子,慢慢飲了一杯酒,吃了幾口菜。旁邊玲瓏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
一曲彈罷,柳兒起身福禮。
司徒策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瞧著我悶悶不樂的,所以彈一曲快樂的曲子讓我高興高興,不過,眼前深秋幕s ,秋風秋雨,彈這陽春三月的,卻不應景,何不彈一曲應景的?」柳兒遲疑片刻,瞧了一眼玲瓏,玲瓏忙眨眨眼,輕輕擺頭。
她們兩這個小動作,卻沒有逃過司徒策的眼楮,不禁笑道︰「別看那個小妮子,要問她,她鐵定是不讓彈的,她就想讓我高興,就怕我悶悶的所以才叫你們來。我說讓你彈,你就彈好了。」柳兒答應了,做好,輕攏慢捻抹復挑,彈了一曲,便是高峰如雲,山間清泉,婉轉清幽,這一曲司徒策卻是听過的,只是其中一些有所不同,不禁面l 喜s ,听她彈罷,撫掌道︰「好一曲高山流水!」柳兒有些驚訝︰「老爺識得此曲?」
「若是這一曲都未曾听過,便沒有听過古琴了。」「老爺博聞強記,見識廣博,令人敬佩。」
「不過,這一曲好是好,伯牙摔琴,高山流水遇知音,讓人感嘆,卻還是不應景,你是怕我真的傷感,還是想不起該彈什麼?」
柳兒乃是京城藝姬hu 魁,哪有什麼曲子不知道的,只是擔心太過傷感的曲子,影響了老爺的心情,所以選了這一曲。听他這麼說了,卻也不辯解,低聲道︰「妾學藝不精,讓老爺見笑了。」
司徒策道︰「這樣好了,我點一曲你來彈,可好?」
「是!」
「就彈一曲《陽關三疊》吧!」《陽關三疊》是古琴名曲,根據唐代詩人王維的詩改編而成,柳兒自然是會的,當下彈奏起來,司徒策听得傷感處,便跟著輕輕哼唱起來︰渭城朝雨混輕塵客舍青青柳s 新琴聲和歌聲混合的天衣無縫,這自然是柳兒的本事,她能跟著司徒策的荒腔走調及時調整琴聲,替他掩飾,使得這一曲更增添了幾分味道。
司徒策唱罷這一曲,心情反倒好了許多,大笑之下,干了一大杯。
玲瓏在一旁低聲道︰「老爺,你該吃點菜。空月復喝酒會醉的。」
司徒策其實早已經有了幾分酒意,當下笑道︰「我要的就是著幾分醉意,你卻來勸我吃飯,我偏要喝酒。」說罷,又干了一大杯。
玲瓏急得朝柳兒直眨眼,柳兒回憶,慢慢過來,提著酒盅,給司徒策倒了一杯。
玲瓏頭都大了,心想我讓你勸他少喝,你倒好,過來斟酒柳兒道︰「老爺這般飲法,好生好爽,便如同過關斬將的大將軍似的豪邁。」司徒策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又要喝,卻听得柳兒說了一句,便把酒杯放下了。只听柳兒說道︰「方才老爺一再要求妾彈一曲傷感悲秋的,說要應景,可是老爺飲酒,卻是大腕大碗的,似乎不怎麼應景喲。」司徒策點頭道︰「沒錯,這等秋風秋雨的黃昏,應當小杯淺酌才應景。」玲瓏立即過來微笑著道︰「是啊老爺,奴婢給您換小杯。」說罷將他面前的大杯都拿走了,換了一套精致的小酒杯過來,又道︰「要不,讓柳兒姑娘陪你喝一杯?」
「如此甚好!」司徒策笑道「你剛才彈琴想必也乏了,正該好好喝一杯解解乏。」
柳兒也不謙讓,福禮之後,坐在了司徒策對面。玲瓏替她斟了一杯。
柳兒一手捋著寬闊的袖擺,一手端杯,淺笑道︰「妾敬老爺一杯!」「好!」司徒策端起酒杯一口飲干,古代的酒本來就比較淡,加上這小酒杯太小,剛好夠一口的,喝著總覺得沒感覺似的,有心換了一個大的,可是剛才柳兒都說了要應景,總不能改口,只好忍著。
柳兒又親自給司徒策夾了一夾菜︰「老爺請吃菜!」
「好好!」司徒策吃了,道︰「對了,這次去京城,我見到尊段平了,上次他強令你不準來見我,真是讓人生氣。」柳兒道︰「卻也不是強令我,他從來不強迫別人的。」「那你為何不來看我?我還以為是他不準你來的。」
柳兒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妾擔心別人誤會。」
「誤會?誰誤會?」
「賀蘭姑娘。」
司徒策一愣︰「她有什麼誤會的?」柳兒低頭不語。
玲瓏在一旁插話道︰「老爺,賀蘭姑娘來探望老爺,哭得眼楮都腫了,我把這事告訴了柳兒姑娘,柳兒姑娘就說,賀蘭姑娘心里有老爺哩。」柳兒的小丫鬟青草道︰「老爺,我們姑娘雖然沒來看老爺,可是房間里天天上香禱告,求老天爺讓老爺早日康復,平平安安」柳兒回頭嗔道︰「多嘴!」
司徒策有些明白了,眼前這位柳兒,可謂傾國傾城之貌,論品貌,比賀蘭冰美麗,如果她跟自己太過親近,自然會引起賀蘭冰的不快。
柳兒冰雪聰明,所以沒有來探望自己,便是擔心讓賀蘭冰知道了不好。
听她在屋里為自己禱告,心中不禁感動,端酒杯道︰「柳兒,多謝你心中記掛著我,我敬你一杯!」柳兒淺笑,飲了一杯酒。
司徒策問道︰「那段平你是怎麼認識的?」
「他經常來听我彈琴唱歌,有時府上辦堂會,也請我們去助興,所以認得。」「哦,那你是否見過一個叫孟天楚的?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柳兒輕輕搖頭︰「來的人太多,我是從來不記人名字的,這段平只是經常來,又許諾要替我贖身,所以才記得。」
「呵呵,想幫你贖身達官貴人富家子弟那麼多,結果你卻落到了我司徒策這個窮窩里,這也是造化弄人了!」「能夠跟隨老爺,是妾的福氣。」
「你就是會說話。來來,咱們喝酒!」柳兒和玲瓏是不會讓他多喝的,所以這一頓飯,司徒策是吃飽了,酒卻只喝了個微醺。
跟絕美月兌俗的柳兒吃飯喝酒,听她彈琴合唱,司徒策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先前的煩惱,可是夜晚,他躺在 ng上,听著簾外潺潺的雨聲,眼前又浮現出賀蘭冰那淡漠的神情。
第二天,司徒策一大早就去了衙門。先去拜會了知縣蔡釗,然後回到書房。
賀蘭冰還沒有來,僕從倒了茶退出去了,司徒策是不會處理那些公文的,百無聊賴之下,又拿出先前看的那案卷來瞧。
這是以前沒有偵破的陳年舊案,已經是兩年前的了,南城一家人買了一棟住宅,拆掉了重新蓋新房子,可是,挖地基卻挖出了一具白骨,也不知道是誰,由于白骨的兩條大tu 被砍了下來埋起來的,推斷是凶殺分尸,所以立案了。賀蘭冰他們將原先那家人找來查問,又多方查找,卻沒有什麼結果。連死者是誰,什麼時候死的都沒有搞清楚,更不要說查清誰殺的了,這案子也就成了無頭案。
這案子還是有許多地方可以查的,司徒策重新將所有證物從屋子里拿出來研究,便是想著手查這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