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丘一路從苑丘之野奔波而來,他率領著金破天、戎虎士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還有兩個面目猙獰的奢比尸大爺,也不敢走大道,命龍鉞率領鱷龍戰士在前面探路,繞過各部落的城邑,又命孟賁的獨角兕戰士左右散開護從。自己則和董睫寸步不離地帶著這四位大爺緩緩而行。
自己的身份特殊,此去帝丘,一個不慎就會引多方絞殺,少丘絲毫不敢大意,因此走走停停。他自己本就忍著酒癮,但這四位大爺卻不像他一樣內斂,為了不鬧出亂子,隔三差五的還得滿足他們的酒癮。幸好有,有嗜酒如命的開明獸,這家伙當賊實在太合格了,自己連動都不消動,坐在它背上打個瞌睡就到了附近部落的酒窖門口——先讓開明獸喝足了,然後少丘也喝足了,用繩子將酒壇捆扎起來掛在開明獸的背上,再打個瞌睡,就到了隊伍之中……
因此眾人連繞路帶喝酒,醉醺醺地在路上晃蕩了近一個月,才到了帝丘附近。到了帝丘外圍,少丘可沒敢帶著這幫闖禍精大搖大擺地進來,而是在遠離帝丘城十里的地方安營,嚴令眾人不得擅自離開,自己帶著董睫和兩名奢比尸前來打探姚重華的去向。
進入帝丘繁華的天街,少丘這個鄉下土包子當真見了世面。這個時代的帝丘毫無疑問是大荒上最繁華的都城。
帝丘的各條街道,南來北往的行旅者極多,帝堯主政以仁慈著稱,便是炎黃的敵對部落之人也不加盤查,任其貿易甚至居住。當然,倘若帝丘生重大事件,例如數年前的南岳君夏鯀遇刺和前幾天司幽大鬧帝丘,這些異族就會先成為軒轅戰士查問的對象了。
少丘讓開明獸縮小身軀,猶如一頭獵豹大小,雖然開明獸心不甘情不願,不過這樣一來倒不顯山露水,反正帝丘商旅者的異獸極多,也並沒有很多人關注,還以為是一頭長了角的獅子。少丘和董睫騎在開明獸上,一對少年璧人,誰也沒想到這就是那位震動大荒、在傳聞中猶如神魔一般的金之血脈者。
至于兩個奢比尸,恐怖的軀體上覆蓋著烏銅甲,只有兩個眼珠露在外面,完全是兩名以昂貴的烏銅打造的騷包護衛。
少丘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告知姚重華,有人企圖以天火垕土彈暗殺他,不料一打听,就知道今日正是姚重華的大婚之期,儀式正在北郊的六部族神壇舉行。
少丘帶著董睫和奢比尸立刻趕往六部族神壇,遠遠地就被人山人海的老百姓堵到了外面,親眼目睹了神壇之上生的一系列慘劇。
他這時才知道司幽的真正來歷,這個少年與自己同為血脈者,可是命運卻比自己還要淒慘許多,起碼對少丘而言,自己的童年還算是快樂的。
淚水慢慢迷蒙了他的雙眼,再看身後的董睫,早已經眼淚奔涌,哭得稀里嘩啦。這時候,覡子隱正在狂笑——「這個世間,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們!」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少丘,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臉正被這群巫覡和炎黃高官踩在腳下,仿佛听到自己的母親正在哀哭,仿佛那群帝丘的高官正朝他惡毒地嘲諷……
他靜靜地讓董睫下來,讓開明獸舒展了身軀,大喝一聲,以長空裂電般的度直沖六部族神殿,一舉將覡子隱震飛了出去。
這下子十萬百姓、帝丘高官、各部落使者、巫者覡者無不震懾,瞠目結舌地望著這個少年,一時竟鴉雀無聲。覡子隱是何等身份、何等神通?在炎黃聯盟中幾乎是半神般的存在,竟然一個照面就被這少年給撞得狼狽飛了出去……
「少丘,你來這里做什麼?」姚重華猛然站起,臉色焦急地叫道。
少丘朝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朗聲道︰「見過姚大哥!」
姚重華望了望四周眾人不善的神色,跌足長嘆,欲言又止。
「哈哈哈,」歸言楚卻笑道,「好小子,你居然敢來這里,老子想不佩服你也不行了。」
少丘旁若無人,對四周的炎黃高手看也不看,朝著歸言楚笑道︰「歸大哥,你險些將甘棠打死。我若不來,日後豈非想報仇都沒人可找了嗎?」
「甚好,甚好。」歸言楚哈哈大笑,「老子失手誤傷了她,一直愧疚于心,今日反正是活不成了,把這條命讓你出出氣也不錯。」
少丘搖搖頭︰「我要你命做甚?那豈非太過便宜你了?我要帶你離開這里,然後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再讓你活個七八十年,每日見一次揍一次,余生可謂不寂寞矣。」
歸言楚頓時啞然,雖然听出他話中含義,仍是喃喃地道︰「這他媽仿佛還沒有五馬分尸來得痛快……」
「你便是少丘?金之血脈者?」這時節覡子隱腦袋也恢復了清醒,雖然被開明獸震得仍舊麻,精神力卻運轉無礙了,當下大步走過來,望著他森然道。
「你便是覡子隱?」少丘傲然道,「所謂的眾覡之?」
覡子隱哼了一聲,嘿嘿一陣冷笑︰「好小子,有膽量。你想救歸言楚嗎?」
「不是。」少丘搖頭,笑道,「不但歸言楚,還有巫禮和司幽,我統統帶走。今日是姚大哥的大婚之日,我不想跟你開打,你若是想跟我比拼,日後可以請我到豐沮玉門去,咱們聊聊天,喝喝酒,看看你的精神力能不能感化我。」a全文字更新